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則莫西公國破產、阿爾法王國債務違約的謠言，在大陸各地流傳了起來。
近乎同一時間，拋售兩國債券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原本有溢價的高息債券，此刻也出現了揮淚大甩賣。
在恐慌情緒的影響下，相信謠言的越來越多。債券價格越是下跌，就越沒有人肯接盤。
在有心人的牽頭下，無數債券持有者，紛紛要求兩國政府提前進行兌付。
看著各地駐外使節發回來的報告，凱撒四世的頭發又掉了很多。
沒登上王位之前，渴望大權在握；坐上了這個位置後，他才意識到國王的難當。
自己處理，嫌累；放權給手下，又擔心大權旁落。
「這是從各地反饋上來的訊息，如果此事處理不好，我們在國際上發行的債券將迎來一次大擠兌。
今天召集大家過來，就是商議如何避免這次債券擠兌風潮爆發。」
說話間，凱撒四世將手中厚厚的一疊文書，分發給了眾人。
上面的內容都是大同小異，無非是來自不同的地方，隨便看一份就夠了。
大致掃了一遍後，眾人的臉色都陰沉了起來。很明顯，實際情況比凱撒四世口中的還要更加嚴重。
「陛下，債券擠兌風潮怕是擋不住了。大陸各地同時出現這種謠言，明顯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敵人有備而來，肯定不是我們出來解釋幾句，就能夠化解的。
現在我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盡可能避免王國在擠兌風潮中破產。」
紐芬蘭大公一臉苦澀的說道。
毫無疑問，他口中的破產是政府信譽破產，而不是財政破產。
大規模擠兌風潮一旦爆發，阿爾法王國能夠做的就一件事——躺平。
沒錢就是沒錢，就算是砸鍋賣鐵，短時間內也湊不出足夠的資金來。
國內的貴族也指望不上，小貴族已經窮死了。大貴族依舊在努力備戰，不可能將最後的家底拿出來為王國填坑。
既然是注定還不上錢，那就索性不還了。賴掉這些債務，阿爾法王國的財政立即滿血復活。
好處看得見，後果也非常可怕。
往後遇到麻煩，再想要借錢，肯定是沒指望。
更麻煩的是國家信譽沒了，政治外交上的活動，都要受到影響。
債主們的仇視，也是一個大麻煩。
能夠拿出錢購買戰爭債券的，可不是什麼小韭菜。
大貴族轉移了風險，訊息滯後的中小貴族不僅沒有跑掉，反倒是充當了接盤俠。
他們也是統治階級，最起碼在地方上，人家擁有一定的影響力。
一個兩個的仇視不算什麼，一群的人的仇視，同樣可以影響所在國家的政治立場。
「難道就沒有應對辦法了麼？」
凱撒四世不甘心的問道。
「陛下，王國的各項債務總和高達九千六百多萬金幣。包括國家之間借貸和我們發行的債券。
其中國內債務約三千六百多萬，這部分暫時不用太過擔心，貴族們不會傻乎乎的在這種時候捅刀子，需要解決的是國際性債務。
如果我們和黑森王國之間的交易順利達成，預計還能夠減少一千六百萬~一千八百萬金幣。
樂觀點兒估計，就按照四千二百金幣計算好了。這其中戰爭債券大概佔據了三千萬金幣。
正常情況下，這三千萬金幣的債券，不會一下子全部撲過來讓我們兌付。
可這次的事明顯是有人在暗中操縱，不能按正常的經濟規律判斷。
搞不好到時候，在王國內部流通的戰爭債券，也可能被人轉移出去，出現在擠兌浪潮中。
我們需要準備多少現金，其實不光取決于我們自身，還要看隔壁的莫西公國。
假如他們扛住了沖擊，在信心傳導之下，我們準備八百萬金幣就可以平息風波。
可是莫西人早就走上了借新還舊的道路，恐怕擠兌風潮剛剛爆發，他們就會倒下。
到時候恐慌情緒疊加，就算準備三千萬金幣，都未必能夠扛住沖擊。
搞不好各國政府，也會跳出來給我們捅上一刀，提前催收債務。」
數據不會騙人，德爾加多侯爵話徹底斷了凱撒四世的念想。
八百萬金幣，大家還能夠想辦法湊湊。三千萬金幣，那就不用考慮了，阿爾法王國沒那麼財大氣粗。
或許是覺得剛才的話太絕對，遲疑了一下之後，德爾加多侯爵又補充道︰
「陛下，辦法還是有的，就是後患有些大，甚至可能會得不償失。
假如我們默許但丁王國和南岸王國北上吞並格林特伯國、納達爾伯國，大概還能夠少還一千萬金幣。
如果更進一步，默許法蘭克人吞並奧普魯斯王國，默許伊利比亞王國吞並阿瓦拉特王國，默許教廷入侵圖蘭王國……
滿足了大陸上所有國家的野心，那麼我們的債務問題，也就不再是問題。」
沒有毛病，這麼干債務問題都不存在了，全部轉化為了國防問題。
不出十年，亞斯蘭特大陸就會過渡到「群雄爭霸」的時代。要是幸運的話，阿爾法王國能夠成為霸主國之一，要是運氣不好直接就半路夭折了。
「德爾加多侯爵，你想的太簡單了。且不說這麼干的後遺癥，光王國的默許，可沒有你想想中那麼值錢。
在北大陸我們的話語權確實很重，可是到了大陸其它地區，也就那麼回事。
除非是旗幟宣明的站出來支持他們，或許還有幾分可能，不過希望也不大。
相比一份可有可無的支持，大家更願意先排除一個競爭對手。」
弗蘭西斯伯爵神色凝重的說道。
只要搞外交的才知道，目前的國際局勢對阿爾法王國有多麼不利。
這次債務危機，看似是有人在策劃，何嘗又不是各國合謀的結果呢？
要是沒有幾個大國默許，誰有能力在全大陸一起發動啊！
……
相比阿爾法王國的糾結，同樣深陷債務危機的莫西公國，又是另一種場面。
王宮的後花園內，喬治國王正和一幫王公大臣悠閑的煮茶、閑聊，絲毫不見一絲緊張。
「查出來是誰在針對公國沒有？」
喬治淡定的問道。
經過一系列的幕後操縱，莫西公國已經通過「傳承知識、特殊修煉資源抵債」的方式，在暗中結清了大部分債務。
目前的擠兌風潮，那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演出來的戲。
畢竟，他們的這種交易，破壞了當下的潛規則。
理論知識轉化為實力需要時間，參與交易的中小貴族比莫西公國更需要保密。
一旦走漏了風聲，莫西公國固然要遭到各方的聯合打壓，他們這些交易者卻會迎來滅頂之災。
要不是發現有人在暗中策劃，吃瓜看戲的喬治國王，才懶得理會這些紛爭。
「陛下，直接線索全部都斷了。不過據和我們交易的貴族猜測，找上他們的神秘人，可能來自教廷。
綜合多方面的資料分析，他們這次行動主要針對的目標是阿爾法王國，我們只是他們打擊阿爾法人的棋子。
這幫家伙妄圖通過債券擠兌擊垮公國財政，逼迫我們債務違約，從而引發更大規模的恐慌，點燃阿爾法王國債務巨雷。
可惜這些人千算萬算，都沒有料到公國已經解決了債務問題。現在就算是掀起再大的浪潮，也注定是無用功。
公國的財政不崩，大家對阿爾法王國的信心，就不會動搖。
畢竟，從明面上來看，阿爾法王國的財務狀況，可比我們要強得多！」
雷納托伯爵幸災樂禍的說道。
顯然，即便是沒有確切的證據，他還是認為幕後黑手是教廷。
甭管是因為什麼，對想要將他們推向深淵地獄的教廷，雷納托伯爵都提不起一絲好感。
惹不起教廷這個龐然大物，能夠看著他們謀劃失敗吃癟，同樣也是一種享受。
「果然是教廷!
不知道阿爾法王國究竟干了什麼事，居然能夠令教廷恨到了骨子里，不惜搞出這麼大的手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光這次瘋狂打壓債券價格，他們最少也得賠上數十萬金幣。
不過這樣也好，有教廷給阿爾法王國添亂，我們兩國之間的同盟才會更加穩固。
中部三大王國蠢蠢欲動，北上之勢已經不可阻擋，公國還需要時間恢復元氣，現在需要阿爾法人頂在前面。
將查到的資料，送一份給凱撒四世。順便告訴他們︰公國上下此刻上下一心，所有貴族將聯合應對危機，沒有那麼容易被擊垮。」
喬治皺著眉頭說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眼睜睜的看著機會送上門來，受限于莫西公國的實力不足，他只能選擇收斂野心。
……
山地領，哈德遜正美滋滋的迎接運河通航，暢想著領地接下來的經濟大發展，就收到了當頭一棒。
沸沸揚揚的債務風波，席卷到了阿爾法王國，仿佛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稍微有點兒政治頭腦的都知道，一旦發生擠兌風潮，接下來需要面臨什麼。
手中的債券淪為廢紙也就罷了，關鍵是政治、經濟上的沖擊。
政治危機，哈德遜已經懶得去想了。天塌下來高個子先頂著，讓國王和那幫大臣們去犯愁好了。
可經濟問題，卻是避不開的。
好不容易在打通的草原七國市場，搞不好會直接關閉，就算是能夠保住，付出的代價也小不了。
接下來的海洋戰略，也必須要重新進行調整。國際貿易暫時就甭想了，接下來的數年里，還是安安心心的做國內貿易吧！
新興貴族就是這麼苦逼，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都能夠造成重大沖擊。
要是換成根深蒂固的老牌貴族，絕對不會這麼慌亂。
以道爾頓家族為例，同樣是做國際貿易，人家就不怕這種風波。
據哈德遜所知，他們在大陸上很多國家，都有固定的合作伙伴。
相互之間的聯姻也不在少數，大家早就建立了利益共同體。
莫說是政治波動，就算是兩個國家開戰了，也不影響他們繼續做生意。
……
「伯爵，何塞先生已經進入領地。因為有家眷同行的緣故，預計在五天之後抵達領主府。」
湯姆的話，讓哈德遜臉上的愁容少了很多。謀劃了這麼久，終于還是挖角成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