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這院子的主人原來是他

陳冰擺擺手,說道︰「先救人要緊,其他事情之後再慢慢敘來也不遲。」陳冰說完,心中遁著毒經中的要領,抽出錢內知所給的針,暗運蘭花手勢,將針一一扎在楊鈺娘的俞府、彧中、神藏、靈墟和神封穴之中。施完這些針之後,已然汗流浹背的陳冰大聲道︰「芸娘,帕子沾濕熱水,把她左半身子好好擦拭一番。」

李芸娘依言擦拭完之後,陳冰大口吸著氣,仍舊大聲說道︰「很好!七娘,你可要扶住她了,莫要讓她身子倒下了!」陳冰說完話,又運起蘭花手勢,在楊鈺娘的氣戶、庫房、乳中、天池和乳根穴中各扎入了五枚針。而此時陳冰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她勉力支起自己身子,大口喘息道︰「之後便是最為關鍵的時候了,再過一盞茶的時分,便能拔出那些針了,若是她能挺過去,那麼拔針之前便不會嘔血,若是挺不過去,拔針之前會再次嘔血,那樣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哎,希望楊鈺娘是個命大之人,能挺過這一難關。」

李芸娘看著臉色煞白的陳冰,心中著實擔心,忙問道︰「二娘,我看你臉色不對,你的身子不打緊罷?要不我去給你倒碗水來?」

陳冰點點頭,有些無力的說道︰「那就有勞芸娘了,哦,對了,問問錢內知,看看有沒有糖,若是有的,在水里放一些,那樣讓我恢復快些,對我是有好處的。」

李芸娘吩咐過門口的錢內知後,也只過了十幾息的工夫,那錢內知便把加了糖的溫水給送了過來。陳冰喝過水後頓覺適宜了一些,她又坐到楊鈺娘跟前,雙眸如臨大敵般的死死盯著楊鈺娘,而手中更是捏著兩枚針,生怕她真的口中噴血,隨時準備著封住她的巨闕和幽門穴。

孫七娘換了只手扶著楊鈺娘,她見陳冰似是如臨大敵,心中亦是緊張不已,此時屋內的三人再未說話,各自屏住呼吸,焦急的等著,都希望這一盞茶的時間能快快的過去。

陳冰心中算著時間,見楊鈺娘面色仍無繼續變綠的跡象,亦無吐血的先兆,心中稍寬,待時間已到,她驚喜喚道︰「時間到了,她沒吐血,沒吐血!太好了。七娘,你可要扶住了,芸娘,莫要站在她的跟前,把帕子沾濕後備好。」陳冰言罷,運起蘭花指勢,依著扎入時的順序,把針一一拔除。陳冰拔出最後一枚針後,楊鈺娘口中鮮血如散花般噴射而出,好在李芸娘經過了陳冰提醒,才未被噴到身上。

孫七娘見楊鈺娘噴血,心中大叫不妙,忙問道︰「這,這吐血了,二娘,這該如何是好?是不是,她是不是?」

陳冰搖搖頭,說道︰「不打緊,這是拔了針後所噴的,是將她月復中的毒物混著鮮血都噴了出來,是好事。哎,只不過,此法只能治標,而不能治本。」

「甚麼?!不能治本?」孫七娘和李芸娘均是驚訝之極。

陳冰勉力的點點頭,說道︰「不錯,你二人可看她胸前,那條黑線可還有再跳動?」

孫七娘和李芸娘見後均是搖了搖頭。而李芸娘卻說道︰「可是那黑線仍是隱隱可見啊。這是怎的回事?」

陳冰繼續說道︰「嗯,的確,那黑線目前是消除不了的。因我不知其具體中的是何種毒物,便無法調制藥物治療,而這祛毒手法,必須藥石和銀針雙管齊下才能徹底的祛除。故而我才說治標而不治本了。好了,芸娘,替她把衣衫穿好罷,讓她在此好好歇歇一晚。」此時陳冰的身子極是疲乏,因此說話之聲便有氣無力了。

陳冰支起身子,踉蹌的走到桌旁,正想伸手去夠那碗水時,忽的腳下一軟,竟是要摔倒于地上。而李芸娘幫著穿衣,孫七娘仍是扶著楊鈺娘,二人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陳冰即將倒地。

此時大門忽的被一股大力崩開,一灰色人影竄至陳冰身旁,就在陳冰將要觸地之時,那人影騰空躍起,雙手抱過了她,而後

飄然轉身一氣呵成。陳冰已是無了力氣,勉力睜開雙眼,面色微紅的看著那人,微微淺笑,輕聲說道︰「大魔頭,是你。」她話語說完便昏睡在了柳志遠的懷里。

柳志遠抱著已經昏睡在自己懷內的陳冰,心中大為松了口氣,然而一想到她適才疲乏至極的樣子,心中一口惡氣再次竄出。他轉頭怒目瞪視著睡在床上的楊鈺娘,眼中似是要噴出火來。李芸娘看著心中極是害怕,忙避開他那駭人的目光,悄悄挪離楊鈺娘身旁,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孫七娘心中亦是有些害怕,但總不能讓他就一直盯著楊鈺娘罷,便出言說道︰「柳東家,今日多虧了二娘出手醫治,這楊鈺娘才死里月兌身,沒能被黑白無常給勾去了性命。我看如此罷,二娘也確是勞累了,可你總抱著也不是長久之計,不如我去求求這院子的主人,讓他行行好,再騰出一間屋子來,讓二娘能好生歇息好,待她好轉醒來了,我和芸娘再帶她回家也不遲的。柳東家,你看如何?」

孫七娘這話說的不卑不亢,也極是有道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他柳志遠就如此一直抱著陳冰,確是不妥。若是換做他人,必然同意了孫七娘的話。可柳志遠哪里是一般人了,他並未理睬孫七娘,對她所說的話更是置若罔聞。他抱著陳冰,也不看向孫七娘和李芸娘,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床上這個女人若是兩個時辰內醒了,便來東廂房告知于我。」柳志遠說完,也不等那二人回話,運起了輕功,竟是抱著陳冰如煙塵一般從這西廂房內消失了。李芸娘和孫七娘面面相覷,二人搖搖頭,心下各自駭然不已

而門口眾人亦是驚詫萬分,適才並沒有人看見柳志遠是何時出現在身旁的,更是不知這門是如何被崩開的,只是忽的感到一陣極為強烈的勁風刮來,身旁一身影一閃而過,直到他抱起陳冰後,此時的眾人方才看清那人樣貌,而陳廷耀是認識柳志遠的,見他抱著自己妹妹,本想上前說些甚麼的,可心中一尋思,卻又不敢說出口,怕說了自己賣魚給他德賢樓的買賣便沒了,因而他心中十分的躊躇。

錢內知卻垂手立于門旁,樣子十分的謙遜恭敬,只是他的眼底所流露出的亦是驚訝之色。也不過是幾息的功夫,柳志遠抱著陳冰再一次閃出門口,而眾人早已讓開了道,柳志遠亦是不去理會,幾個起落,已是躍過中庭花園,徑直進了東院。

柳志遠運氣震開了東廂房的大門,進了屋子後,他依舊抱著陳冰,見她在自己懷內睡的仍是深沉,心中涌出絲絲甜意,雖是有些不舍,可還是將陳冰輕輕地放置在早已鋪好嶄新竹簟的藤床之上,他輕拉過紅色薄毯蓋在陳冰身上,而後坐在她的身旁,靜靜地看著她熟睡的模樣。

習武之人多少懂得一些脈象,柳志遠略略把了把陳冰的脈搏,只覺她脈象穩健有力,心知其無大礙,心里也著實寬心了不少。陳冰不知此時做著甚麼美夢,竟然不斷的在「砸吧砸吧」著嘴,似是吃著甚麼美食一般,而後面帶絲絲淺笑,仿佛極為滿意所食之美味。柳志遠看了啞然一笑,輕聲道︰「呵呵,小傻瓜,夢里吃著甚麼好吃的呢,竟能吃的開心如斯?」說完,柳志遠伸手攏著陳冰貼在耳畔的碎發,心中卻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美無比。

柳志遠就這麼看著她,陪著她,心中回味著與陳冰相處的那些點滴。自顧渚山中頭一次相遇,再到長興縣城賣魚時的偶遇,他對陳冰的態度,由最初的殺心,轉變為對她的關心,自從她給柳志遠做的那頓飯開始,他的心中便開始對她有了些上心。漸漸地,陳冰身上獨有的氣質,開始慢慢吸引著他。而她遠比其他女孩兒來的更加的有主見,更加的獨立,這些都是吸引著柳志遠的地方,而這些獨有氣質混合著陳冰那些不失同齡女孩兒的活潑與嬌憨,更使柳志遠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每每到了一人獨處之時,只要自己一閉上雙眼,陳冰那婀娜的身姿,

便會出現在眼前,那些與她一起逛著的巷子,查探的案發現場,猶如一幕幕的畫卷,來回掠過他的心頭。他知道,他這是喜歡上這個女孩兒了。

一想到這些,柳志遠不自覺的露出了絲絲笑意。他自小生活優渥,吃穿不愁,家中更有不少人力和女使可供使喚,某些特別的原因,使得他自小脾氣便不太好,加之不知從哪位世外高人處學來的一身高強絕世的武藝,只要稍有不滿,便會大發脾氣,打罵下人。因此,在這家中,除了他哥哥和父母之外,便無人能壓的住他。

故而就以他生活環境和所作所為來說,稱他為紈褲子弟那是絕不為過的。若是柳志遠沒有那位高人恩師的話,許是走的道路與尋常紈褲衙內並無差別。他初學武藝之時頗為得意,加之他極具學武天賦,因而常常以此傷了家中下人。那位高人知曉之後,便改變了教他的策略。在之後的武學教授過程中,對柳志遠的管教也變得極為嚴格,更是教他為人處世的法則和道理,還會帶他去各處游歷,讓他親自體會這世間各色人等生活的艱辛和苦難。他也為此感觸極深,更是能對民間疾苦感同身受。而他的天賦極佳,一點便透,經歷了這些游歷之後,他的脾性也轉變了許多。

而在這家中,因著他的脾性頗為古怪關系,能與他說的上話,也只有柳祿,柳忠,柳福和柳無忌了。柳祿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書童,二人關系自是非同一般。而柳福原來是柳家的內知,他殺伐果決,行事老辣,更兼為人公允,很對柳志遠的脾性。隨著柳福年歲增大,看中其內知位置的人便不在少數。而柳志遠知其為人,他絕不會為了保留內知位置而對主人拍馬迎逢的,故而他用了些手段,把柳福之子柳鑫宸扶上了內知之位。為此柳福感激涕零,發誓此生全家都只听從柳志遠的吩咐。因而柳志遠離開華亭,在長興開酒樓時,帶與身邊的便只有這四人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