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這仇我可記著呢

經過今日一整天的忙碌,加之天氣又十分炎熱的緣故,陳冰覺得渾身膩黏難受,回到了西屋之後,她打了兩盆子清水,在屋內和葉美娘二人好好的擦拭了一番。雖無沐浴來的那般適宜,可也讓她母女二人拭去了一日的風塵和疲乏,精神也為之清爽了不少。而陳興祖和陳廷耀在院子中亦是用清水清洗了一番。

一切都作完之後,進了屋的陳廷耀率先說道︰「爹爹,那王天賜當真是無禮至極,他那些話說的也真是氣人,二娘怎的說與他都是表兄妹的關系,他怎能如此輕薄于她呀!」

葉美娘亦是贊同道︰「大郎說的對!王天賜那些話說的極為不堪入耳,我作為其長輩,听了亦是面紅耳赤,何況我的二娘!他說完這話時,我當場便要出言譏諷于他,可你爹爹他倒好,盡是是給我使眼色,讓我勿要說話。興祖,二娘是我的心尖尖,亦是你的掌上明珠,你就忍心讓那王天賜如此輕薄于她?」

陳興祖卻說道︰「你二人說的都有理,然你二人可有想過,玉娘與天賜畢竟是今日才來的客人,尤其是天賜,更是頭一回來陳家。若你二人出言頂撞于他,他會作何感想?會否覺得我陳家的待客之道過于粗暴?玉娘說過幾日會與我好好敘舊,想來亦會對我說起那天賜的事情,那時我再與她分說亦是不遲的,你二人還是稍安勿躁些的好。」

陳廷耀卻反對道︰「爹爹,今日三姑娘說的那些話你就沒听明白嗎?她雖對王天賜多有責備,可言語之中盡是維護之意,我看,就算你與三姑娘去說,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葉美娘亦是點頭道︰「興祖,玉娘與五年前相比,似是變了許多許多。她比過去更豐潤了不說,這話亦是要比過去能說會道的多,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而在這五年內,玉娘除了經歷分家產的風波之外,還經歷了甚麼你我便不得而知了,因此你莫要在把她當做從前的玉娘了,萬事要多留個心眼,看看她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甚麼。」

陳興祖卻搖頭道︰「還能為了甚麼?自然是回家看望爹爹和娘了。玉娘自小乖巧懂事,她哪里會有你說的那些花花腸子,她今日說的那些話亦是她真情流露而已,美娘,大郎,你二人可不要把玉娘和天賜想那般壞了。」

葉美娘心中有些動氣,說道︰「我把他二人想壞了?我提醒你行事小心也有錯了?王天賜今日輕薄二娘,我當娘的維護一下也不對了?這家中的壞人卻原來都是我!」葉美娘說完,氣鼓鼓的坐在床上,也不看陳興祖一眼。

「美娘!你也講些理好不好,玉娘和天賜畢竟是客,你我正該好好招待才是,這些腦中對他二人的猜忌,莫要在有!」陳興祖亦是有些不滿的說道。

葉美娘轉過頭,看著陳興祖,很是不滿道︰「好,是我小心眼了,是我不大方了,是我不懂待客之道了,是我猜忌她母子二人了,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對!」

陳冰心中嘆道︰「哎,爹爹性子還是太軟了些,在他心中血脈至親之人都是好的,故而王天賜明明看我的眼神極是Yin邪,可爹爹仍能視而不見。爹爹這些想法以後慢慢勸便是,如今我卻不能火上澆油了。」

陳冰念及至此,便說道︰「娘,三姑娘此行不管目的為何,總要說出來的,爹爹畢竟是其兄長,告知爹爹更是應當的,我想過幾日當會與爹爹談起。爹爹,王天賜那話可不是甚麼真情流露,在我一女兒家听來,這些話句句刺心,極為難听。王天賜是甚麼樣的人我並不清楚,可三姑娘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這王天賜的的確確是被寵壞了的。爹爹,娘,你二人都是我最最親近之人,我不希望為了我而讓爹爹和娘失了和睦。爹爹,娘,答應我好嗎?」陳冰拉左手過葉美娘的手,右手拉過陳興祖的手,將他二人的手互相牽在了一起,說道︰「答應我嗎?」

陳興祖看看陳冰,又看了看葉美娘,嘆了口氣,說道︰「好了,爹爹答。

應你,以後絕不同你娘爭吵了。美娘,適才是我不對。你就,你就不要往心里去罷。」

陳冰輕輕笑道︰「娘,你呢?爹爹可是都答應了哦。」

葉美娘仍是不看陳興祖一眼,說道︰「他說甚麼就甚麼罷,都答應你了,我還能如何。也不知道哪里學的,二娘,你如今可是壞了不少吶。」

陳冰伸了個懶腰,嘻嘻笑道︰「只要爹爹和娘不在爭吵便好,這西屋里頭的都是我至親至愛之人,我當然希望我等四人能永永遠遠的好下去,永永遠遠不會有爭吵。哎喲,今日太累了,我看還是早些睡罷。」

陳興祖雖仍有些生氣,可還是略帶打趣的說道︰「讓你去吃個流水席都能把你吃的如此勞累?你去做賊骨頭了不成?我看以後若是還有這種好事,就不讓你去了。」

陳冰哈欠連連,心道︰「我今日可甚麼都沒吃呢,盡是在救人了,這月復中饑餓的緊呢。不過爹爹說的也沒錯,去了楊鈺娘家確也做了一回「賊骨頭」,嘻嘻。」

陳廷耀不等陳冰回話,卻搶先說道︰「爹爹你有所不知啊,今日來吃流水席的不止本村之人,亦有外村之人前來吃席,外加這天氣熱的極是惱人,二娘身子單薄,勞累也是極為正常的。娘,你和爹爹今日為了三姑娘省親亦是做足了安排,想來如今也是很累了,不如就此早些休息罷。」

葉美娘這才看向了陳興祖,他二人四目相交,葉美娘點點頭,陳興祖已明其意,便說道︰「好,就依大郎你一回。既然你和二娘都累了,那便早早睡罷,明日之事,明日再議。」

陳冰累極,倒頭便睡,也才幾息的功夫,竟已呼出微微鼾聲。

陳冰這一睡更是睡的昏天黑地,醒來之時已是過了辰正快到巳初時分了。她看了天色,心頭一驚,心想都這時候了,怎的哥哥也不提早喊醒我呀,都這樣晚了,不知六郎哥藥有沒有煎好,楊鈺娘的病情拖不得的,這五日極是關鍵,不行,我還是親自去一趟的好。她急急忙忙穿好衣衫,去了廚房與葉美娘招呼了一聲後,便匆匆離開了家。葉美娘追出院門,看著陳冰飛奔而出的身影,大喊道︰「早些回來!莫要貪玩!」陳冰也不回頭,只是揮了揮手。 無錯更新@葉美娘無奈的搖搖頭,心中卻起了絲絲不寧的心緒。

陳冰先去了西院一趟,她打開儲好的醬缸,一股濃濃的醬香之氣撲鼻而來,她心中極為高興,心道︰「大魔頭,今日定要教你知道這醬油的厲害。」陳冰舀了一小壺醬油,便出了西院。

柳院門前的小廝已得了錢忠義的吩咐,因而陳冰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西廂房內。張六郎仍守在楊鈺娘身旁,他見陳冰進了屋子,心中欣喜,極是感激的說道︰「二娘,昨日真要謝謝你了,鈺娘睡到卯時才醒,她眼前已是見不著小人了,不過她說眼楮還很模糊,看不清東西,不過要比昨日頭一回醒來時精神多了,適才飲了藥我又哄著她睡了。」

陳冰說道︰「救人是我的本分,我既然會醫術,自然是會救的,所謂醫者仁心,這點你也莫要謝我了。」

張六郎嘆氣道︰「哎,我知楊鈺娘曾對你言語不敬,她歡喜梅德才,這我也知道。二娘,你就瞧在我的面上,就把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了罷,鈺娘先夫一家遭了安胥兵災,死在了外村,她寡居至今,亦是不容易的。哎,她也是個可憐人吶,待她身子痊愈了,我會好好和她說說梅德才的。她醒來後我把昨日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她也知是你救了她的命,適才睡著前,鈺娘還讓我替她謝謝你。你就原諒她過去的不是罷。」

陳冰擺擺手,心安理得的說道︰「好罷,她的這聲謝我就收下了。六郎哥,你也知曉,過去因那梅德才,楊鈺娘可沒少冷嘲熱諷過我,還對外造謠我,污蔑我,難道我就不可憐了嗎?你讓我把這些事情統統放下,那說甚麼我也做不到。不過我可以答應你,過去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我並不。

會當做那些事情沒有發生過,待她痊愈了,你可以說與她听,若是以後她仍舊冥頑不靈的,與張二嫂聯合起來對我潑髒水的,那也休怪我不客氣。」陳冰心道︰「哼,以前這些仇,我可都還記著呢!」不過陳冰還是忍著沒把楊鈺娘與人姘居之事說出來。

張六郎想了想,點頭道︰「好,二娘有肚量,這事情是鈺娘的不是,既然你如此說了,我亦是會好好勸她,定教她迷途知返!」

陳冰笑道︰「那好,六郎哥的話,我信得過。對了,那湯藥你可是按我的要求煎的?牛筋草可有搗爛成汁?」

張六郎說道︰「二娘放心,湯藥是按著你說的方法煎的,這柳東家人甚好,還安排了錢內知幫著我一起弄的,這牛筋草也已搗好,汁水正放在藥壺邊上,待下午的藥煎好,便讓鈺娘一起服了。」

听道張六郎說來,陳冰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上前把了下楊鈺娘的脈,見脈象平和有力,喜道︰「六郎哥,告訴你個好消息,鈺娘好多了。」

張六郎心中極是歡喜,碩大臉盤上的五官因著憨憨的笑容而扭擠在了一起,鐵塔般的身子更是笑顫不已,陳冰亦是掩唇而笑,心中尋思道︰「看六郎哥這發自肺腑的笑意,他當真是歡喜楊鈺娘歡喜的緊呀。」

陳冰輕拍雙掌,說道︰「六郎哥,你先留在此處,我去瞧瞧柳東家,下午服藥時,我再來看鈺娘罷。」言罷,便開門準備離開西廂房。卻不料拉開門後柳志遠那高大英武的身姿就站在了門口。

陳冰心頭先是一喜,胸中涌出陣陣甜膩,而後故作不滿的嗔道︰「大魔頭,一大清早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這里,想嚇死我呀。」

柳志遠干笑一聲,說道︰「一大清早?這都到了巳正時分了,還早呢?我肚子都餓扁了,就等你做飯食給我吃呢。」言罷,拉起陳冰,二人並肩走出了廂房。

身後張六郎看著他二人離去的身影,微微一笑,而後輕輕合上房門,背靠在房門上,看著熟睡的楊鈺娘,心中亦是泛起了絲絲甜意……@‧無錯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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