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橫舟剛把一杯姜茶喝了，這第二場戲就正式開始拍攝了。
他往四周看一圈，發現剛剛圍坐在這邊看他拍攝第一場戲的那些演員依然沒有走。
而是全部都圍在了監視器前，專注地盯著拍攝現場的畫面看。
這是打算把今天的戲都給看了再走啊。
看樣子姜聞導演是把一眾演員都給折磨的不輕，大家對拍攝心里都沒底，這才想要多看幾場，找找感覺，模清楚姜聞導演拍戲的路數。
徐橫舟拍了一場戲之後，倒是找到自己這個角色的方向了，但本著謙虛低調、認真好學的心，他也站起身來擠進人群，湊過去看監視器里的畫面。
這一場戲是順著整個電影劇情來演的，八匹大馬拉著的火車出現在鏡頭中。
這是拍的外景。
很快，鏡頭里出現了跟拍攝影師傳回來的畫面。
葛優飾演的馬邦德買官上任，坐在火車里摟著劉佳玲飾演的夫人吃著火鍋，听著馮曉剛飾演的師爺講故事逗樂，好不悠哉。
徐橫舟見到這個畫面的第一眼，立刻就看到了人物的呈現，又听到這幾位演員之間短短幾句台詞的互動，就把整個事件的開端給說明白了。
他知道這其中大部分的台詞除了一兩句是姜聞導演開拍前指定要說的，其余都是演員現掛的。
但被這些演員呈現出來，一點都不違和，反而感覺句句都蘊含有深意。
尤其是葛憂，葛大爺不愧是葛大爺，演得那叫一個傳神。
還有馮曉剛導演，竟然也演得不錯。
听劇組里的工作人員說，姜聞導演這部電影不但花錢請影帝，而且還花人情去請了好多國內名導來客串他這部電影。
其他名導或許因為檔期的原因不能成行，但馮曉剛卻是在今天開機儀式的時候就來了。
這位馮曉剛導演和姜聞導演在1999年拍攝《紐約人在BJ》的時候，就結緣了。
一個是終于轉正當導演拍攝第一部電視劇，一個是靠這部電視劇拿了第一個視帝。
兩位導演互相成就，關系好得很。
徐橫舟看完整場表演，又听到姜聞導演喊了卡，就有種預感這場戲估計直接過了，不用再拍第二遍了。
果然，他看到姜聞導演滿意點頭，拿著他的大喇叭對現場喊︰
「第二場拍攝結束，第三場戲的演員做好準備。」
但姜聞導演滿意了，葛大爺卻並不滿意。
葛大爺從拍攝現場走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姜聞導演給他回放一下剛才的拍攝片段。
看完整個回放之後，他就一個說法︰要求重拍。
姜聞導演樂了，既然人家演員都對自我有這麼高的要求了，他自然是沒有不允許的。
拍！
重拍。
雖然說他們這麼大一劇組，這時間消耗的越多，金錢消耗的也就越多。
但他姜聞是差那麼點錢的人嗎？
拉了眾多投資重新回來組了劇組拍戲的姜聞表示他現在不差錢了！
因為這份「不差錢」的豪氣，所以徐橫舟有幸看到了一場大師級的表演公開課。
葛大爺幾乎是每一場戲都有突破，而且他每一場戲的方向點都不一樣。
但都很絕！
等演到第六場的時候。
現場搬來的大音箱，放起了童謠。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清脆悠揚的童音響徹整個山林。
鏡頭里，葛大爺飾演的馬德邦和劉佳玲飾演的縣長夫人正拿著酒杯隨著曲調搖頭晃腦，全情投入地唱著這首童謠。
明明是一首帶點傷感的歌曲卻愣是讓他們唱出了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來。
馮曉剛飾演的師爺更是拿著根筷子雙手富有節奏地用力擺動、動作夸張地給兩位唱歌的人做指揮。
……
這第六場拍完了，葛大爺終于是拍高興了，沖著姜聞導演道︰「我也就這點東西了，姜導您看著要哪條吧。」
這說法太霸氣。
現場的其他演員無不為之心折。
反正徐橫舟是被葛大爺裝到了！
姜聞導演深沉點頭，舉起他那大喇叭，迫不及待的就喊著︰「第三場，第三場快點準備了。」
第三場戲就是姜聞導演本人上場了，他在這邊看葛憂演了這麼幾場戲，一顆想要表演的心早就蠢蠢欲動了。
該輪到他上場去秀了！
徐橫舟也趕緊往片場走，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待會要演什麼，但是已經有工作人員提醒他要上場了。
但他剛才看看葛憂大爺的表演之後，感覺多少是模準了一些姜聞導演的脈絡。
姜聞導演在拍攝之前都會把這場戲的要點說一下，然後把幾句關鍵的蘊含著他想要表達的核心觀點的台詞說一下，剩下的就全憑演員自由發揮了。
限制有，但是給到演員的空間也很大。
這場戲拍攝的位置是在軌道兩邊的山林。
他一到聚集地，就看到了危笑朝他招手。
徐橫舟走過去︰「你還真演老七了？」
危笑推一推他為了這個角色特意戴上的小圓框眼鏡，語氣得意︰「畢竟我比你更像個新知識青年，沒你那股子匪氣，我不演老七，難道演老六不成？」
「嘖。」徐橫舟翻了個白眼︰「搞得你裝個書呆子的形象就不是土匪了似的。」
他原本以為上次姜聞導演讓危笑去演老七，完全是因為劇組被撤資了，找不到人來演。
但現在劇組有錢了，姜聞導演還是很隨意地就讓危笑一個副導演去演了老七這麼一個雖然說戲份不多，可也算是能露臉的有名有姓的一個角色，就讓徐橫舟覺得很有意思了。
不知道姜聞導演這是又打算拿老七這個角色暗喻誰、諷刺誰呢？
他這邊胡亂想著，就听到姜聞導演三言兩語地快速給大家說戲︰「待會兒大家騎上馬，我這邊一打/槍，聲音響了，卻沒什麼動靜，老六你就問打中沒，然後我說台詞，這場戲就得了。」
姜聞導演說的是真簡單。
但他們僅僅是騎上馬，同時勒停這個畫面就拍了三次。
在任何拍攝的進行中，小孩與動物都是最難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