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誰人無恨

作者︰臣就是不死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南宮一劍抽出劍鞘中的寶劍,寶劍在烏雲之後探出的日光中反射出一道妖冶的赤紅色光芒,他仰頭瞅了瞅金盤大小的太陽,舉劍斜撩,紅光正好照在楊千頁的臉上。

楊千頁被晃的閃身一躲,手中血網立刻崩潰,八個供奉通通落地,血網化作一片血雨撲灑在下院的街頭,一些站的盡看地清的下院私民被血水砸中,當場倒地斃命,其余人連忙後撤百米,這老妖怪打架隔這麼遠都能傷及無辜,簡直讓人頭皮發麻,背脊躥涼。

楊千頁落在西角的一處角樓上,將身形掩在角樓後面,傳聲過來︰

「南宮烈真是舍得,敢把分光定天劍交予你手,昨日未見你動手,原來是老天爺在幫我,這樣看來,南宮世家下代家主的位置非你莫屬了?」

「此乃分定劍,並非什麼分光定天劍,楊千頁無需再逞口舌之利,且看日光灼灼!」

南宮一劍劍刃一轉,紅光印在角樓上,一陣炸裂之聲在角樓響起,土石崩飛,卻見三層角樓的頂層一角被無形之力切出一片整齊光滑的口子。

「這,這是神兵榜上的分定劍啊!」

縮在藥鋪子里的陳訓眼楮瞪得如同牛眼,一臉痴傻地喃喃道,行走江湖這幾年,除了神都散播出來的邸報,看的最多的就是百曉門江湖風雲榜,這分定劍在神兵榜上排名第四,傳說以光殺人,無論日光、月光、火光,燭光,經劍身反射輔以內力,皆可殺人于無形,沒想到今日盡然能夠親眼見到,實在是貪天之幸。

黃知羽看的整個人都魔怔了,尊者境的武者都是如此威勢,天極境的武者豈不是有毀天滅地的能力了,原本以為這個世界的武功也就和三大宗門那樣,都是些厲害的殺人法,如今看來是自己坐井觀天了。

楊千頁合著土石落在街上,腰上多了一抹血色,他扔掉手中的斷劍,雙手朝下虛按,口中大喝︰

「血海漫天」

那遍地的鮮血重新聚攏過來,南宮一劍哪里會輕易讓他得逞,劍光再照,所過之處,血團飛散,避過一擊的楊千頁掠到街心,一腳撩起供奉尸身踹向南宮一劍,劍光一閃,那供奉尸身在半空炸開,四分五裂。

八供奉死則死矣,還沒法落個全尸,尸體接二連三地被楊千頁踹過來,被劍光掃地七零八落,南宮一劍從屋頂上躍下來,盡量拉開與楊千頁的距離,南宮世家一身修為都在劍上,而唯有分定劍具備極為彪悍的遠程克敵能力,當下劍光四掃,殃及池魚,一些躲在街角看熱鬧的百姓被劍光掃成肉塊,嚇得閑人們紛紛逃亡歸家。

楊千頁被劍光攆得上躥下跳,好不狼狽,聚集的血團也被接連轟散,這樣下去,早晚必被南宮一劍拿下,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箭,左手一指,血箭沖著南宮飆射而去,南宮一劍提劍掃過,血箭立潰,楊千頁雙手一拍,周遭血沫呈兩把鉗子樣朝著南宮一劍左右掃去。

「一劍定天!」

南宮一劍額頭沁出汗水,收回分定劍,左手在劍身上一抹,光潔的劍身霎時涂滿鮮血,他雙手全力握劍沖著楊千頁所在刺出,一道血紅中裹挾著烈日余暉的赤色劍芒乍現而逝,即便在日光下依舊顯得耀眼奪目,南宮一劍身旁的血霧紛紛墜地,他抬頭望去,見楊千頁站在街角,倚靠在一面土牆上,雙手死死地撐著身子雙眼盯著他。

「好,好一個南宮世家,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也入了尊者境,真是長江後浪推」

「有力氣說話,不如說點遺言?你身為血樓尊者,自有傳功之責,總不能讓這傳承了五百四十六年的血樓在你這里斷了香火,不若將神功秘籍托付給我,我定會擇南宮家優秀子弟學習之。」

「做夢我血樓以傲血傲骨為尊,傳給你你敢造反嗎?」

楊千頁背後的土牆嘩啦啦倒下,他失去平衡倒在土堆之中,血液止不住地從他背後噴濺而出,形成血泊之後便如強酸般開始吞噬楊千頁的,楊千頁平躺的身體一步步沉入血泊之中,蒼老的臉上滿是自傲,他盯著南宮一劍,咬牙切齒,還待再說什麼,卻見他身前白衫爆開,一道赤芒從他身體中蹦出,化作一團烈火將周圍的血泊包括楊千頁的燒毀殆盡。

南宮一劍凝眉望著化作裊裊青煙的楊千頁,回頭朝周遭躲藏的緹騎道︰

「搜,一定要找到那個聖境山的女娃,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緹騎立馬四出,此次目標是疑似楊千頁的親傳弟子林裹兒,以及楊千頁的血樓絕學,這幫人又是一翻折騰,挖地三尺,陳家人趕在緹騎前面回了家中,冷秀翻出藏在錢櫃里的兩本秘籍,連忙招呼著讓黃知羽能背多少背多少,這種東西留下來,早晚是個禍事。

黃知羽在屋中裝模作樣地背書,兩口子取出八十兩去打點緹騎上門,只看了不到一個時辰,緹騎就上門了,冷秀問黃知羽背了幾許,黃知羽說背了小半,冷秀無法,咬咬牙,把《鐵骨神術》、《十絕總經》塞進了了火炕里,

緹騎收了銀子,面上過的去,扛著鋤頭鐵鍬進屋挖了一陣,挖出銀罐子,若非陳家伺候的好,還真要把那銀罐子抱走了,兩個緹騎只是笑笑,取了半罐倒在包袱內,其他的便當做沒看見,又去了北廂房、東廂房一陣亂挖,最後來了十幾個和尚跟著在院中亂挖一陣,只把整個四合院翻了一層土才走了。

「哎,那楊尊與你無緣,莫要強求了,安心準備明年的開蒙吧。」

兩口子都很喪氣,好好兩本秘籍就這樣逼不得已地毀了,尊者靠山也就這麼沒了,還是老老實實跟著惠寧大師混吧,一家人再沒了心情,林裹兒卻在組隊頻道里喊著︰

「知羽,蘇長龍要把我送給南宮世家!」

「我打不過南宮一劍。」

「我沒讓你去拼命,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可能要去神京了。今次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

「注意安全,下線請你吃火鍋啊。」

「好哇,吃完火哥去唱K啊!」

「要不你來鵝城啊,我住的地方不大,但周遭風景很好,帶你逛逛鵝城啊。」

「好啊,好啊,我下線就申請休假,不說了,南宮家的人來了。」

南宮一劍走進聖境山在蘇山縣城內的秘密據點,抬眼就望見照壁之後一個身穿杏黃色小袍的丫頭捧著三本厚重的紅皮書半跪在青石板上,周圍無人,前廳柱子下有六名聖境山的密探老老實實地跪在那里,眼神無關,皆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南宮一劍瞅了一眼跟在身後奴才相盡露的蘇長龍,搖頭嘆道︰

「本座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你這又是獻書又是獻人的,本座若再行滅口之事,為江湖笑,讓他們退下吧。」

「喏。」

蘇長龍連忙招手,那六個密探弟子一听不用死了,連忙閃身朝後退去,場中只留下一臉淡然的林裹兒與南宮一劍不卑不亢地對視,南宮一劍見她小小模樣,既不怕自己也沒有半分諂媚之色,便伸手一揮,三本血紅色的秘籍便卷入他那寬大的袍服之中。

「你不恨本座?」

「不恨。」

林裹兒起身答道,眼底透著一股堅毅之色,她已做好打算,南宮世家身為天門第三脈,又是皇親國戚,她和黃知羽無論如何也對抗不了這種龐大的勢力,既然沒辦法對抗,就選擇最大利益盡量制造一個看起來雙贏的局面。

「哦?」

南宮一劍見她如此這般成熟,顯然是家里大人教導有方,也來了興趣,便繼續問道︰

「本座讓你背井離鄉,離開父母,甚至有可能成為本座的義女,這種事情,你也不恨?」

林裹兒立馬跪下,咚咚咚給他磕了三個響頭,才拱手施禮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今我為玉璧,聖境山便是匹夫,留在父母身邊,即便能享呵護于一時,然終究藏禍于親族,大難臨頭之時,一切罪責皆在我身;今義父垂憐,救我父母師長于刀山火海,是為活命保族之再造大恩,如何會恨?」

「嘖嘖嘖~」

南宮一劍指著林裹兒,扭頭看向蘇長龍道︰

「如此鳳凰兒,四年不啼鳴,你們聖境山看樣子很亂啊!」

「是是是,小的這就回去嚴肅門規,整飭門風。」

「滾!」

蘇長龍如蒙大赦,趕緊謙卑地彎著腰退下去,南宮一劍伸出右手朝後擺了擺,那些緹騎也知趣地退出了此處宅院,南宮一劍背著雙手繞著小小的林裹兒走圈,見女娃轉動著身子,始終以正面面對他,女娃的樣貌很是俊美,雖然沒長開,但也能看出將來的前途,加上女娃那逆天的天資,南宮一劍越看越喜歡,嘴角不由上揚道︰

「你如此早慧,本座也就明人不講暗話,本座殺了你師尊楊千頁,你也不恨?」

林裹兒連忙在頻道里問黃知羽標準答案是啥,黃知羽卻告知她憑本心,講真話,這種時候若有半分虛言,便會給南宮一劍留下心口不一的觀感,對她日後的前途不易。

「恨也不恨。」

「哦,怎麼講?」

「師尊掠我至此,強行收我為徒,不問緣由,不講情義,有悖我願,我與師尊並無半日師徒情誼,何來恨?」

「然,他是我師尊,拜師大禮已成,殺師大恨,怎能不恨?」

南宮一劍眼楮一眯,眼神中透出威脅之色,林裹兒卻不受任何影響,依舊自顧自地講︰

「他一個百歲老人,到老孤苦無依,他心中有執念,有恨,卻是對朝廷之恨,對鷹犬之恨,這是大恨,我為武人,自也共恨之。」

南宮一劍表情接連變化,甚至有點看不出他的喜怒,林裹兒就當眼前這位根本不是什麼天門尊者,只是繼續說︰

「義父殺他,以正誅邪,以強殺弱,師父修為不及義父,堂堂正正比武而亡,該無怨言,既無怨言,就不應有恨,且義父殺他,如父殺師,若要尋根究底,裹兒當自戕已報師恩,已還父情。」

「夠了!你所說的全數忘掉!」

南宮一劍听得背後一陣發冷,這小女娃是非黑白分得如此之清,愛憎簡直躍然紙上,聰明地讓人感到後怕,不過他也欣喜,這女圭女圭比之南宮世家那些蠢笨、愚昧、貪婪、懶散的後輩們就像翱翔于天的鳳凰,他眼中漸漸有點濕潤,像啊,越看越像,眼前的女娃漸漸和他那傳聞中的母親形象重合,一般聰穎、一般天資卓絕、一般愛恨分明。

他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母,也不可能去見她,就像楊千頁所言,他的父親是個的浪蕩公子,當年始亂終棄之後,他的母親誕下他後又被所謂的名門正派圍攻,不得已托人將他送回了南宮世家,南宮世家的當家家主南宮烈並不承認他這個私生子,直到他展露了武藝天賦後才讓他認祖歸宗,期間淒苦,何人能感同身受?

逆骨,他南宮一劍與生俱來,現在是朝廷的狗,但狗也能變成狼,待他羽翼豐滿之後,誰說老劉家的龍椅不能讓他坐坐。

「自此以後,你名南宮裹兒,乃我在雍州的私生女,我之一身武藝,將無所保留地傳授于你,你有恨,為父也有恨,只希望你赤心不便,來日與為父一並報此大恨。」

「阿大在上,請受裹兒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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