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靖,你說說你的想法。」吳卓也安排道。
左靖是個矮胖,有著通紅鼻頭的老頭。
「大家都知道,許信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年輕人,他的找礦技術、找礦嗅覺,超乎大家的想象,他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
他先給許信戴高帽子,張口就來,恬淡自如,「書中礦業成立不過半年,已然是冉冉升起的明星,不久的將來,一定是礦產行業的獨角獸企業!」
「謝謝左董的鼓勵。」許信笑得很牽強。
「我們目前黃金原生礦找礦項目,就像眼下的寒冬,明知冰凍三尺的湖面之下,必然有肥美的冬魚,而且我們也是饑腸轆轆,但是手中沒有武器,鑿不開冰面,沒辦法獲取食物。」
左靖采用了比喻的說法,「我們需要一把尖銳的鐵鎬,鑿開冰凍三尺的冰面!許信,你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幫助我們!」
他們的目的已經非常明確了。
迷龍谷砂金礦床找礦取得突破的原因,根本上是因為水利設計研究院曾經做過的項目,推測的老滃江徑流位置。
他們認為請來水利設計研究院做項目,而且由嚴鵬親自負責帶隊,必然能夠取得重大成果。
事與願違,到目前為止,他們是非常失望的。
在迷龍谷北面,方圓百里範圍內,他們都跑了個遍,使用了各種方法,投入了資金進行鑽探工程,卻沒有任何收獲。
甚至于找不到任何原生礦的成礦特征。
從水樣分析中,甚至說明了,這一片區域絕不可能存在金礦床!
他們坐下來,冷靜的思考,一次又一次的開會研討。
最後想到了一個人——許信。
他能夠找到迷龍谷砂金礦床,這就非常不可思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們問嚴鵬,許信除了從他那里了解到了老滃江的情況之外,還掌握了哪些信息?
嚴鵬也不知道許信尋找迷龍谷砂金礦床的具體方法。
迎著所有人期待的目光,許信同樣在思考著每一個人站在這里的真正動機。
「好啊。」
有吳卓也副市長親自出面,還有嚴鵬作為項目負責人,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真是太好了!」
左靖很高興,也知道不可能讓別人平白出力,「咱們之間的合作,我們這邊……」
「吳市長,各位領導,剪彩儀式時間到了!」白衣非站在廠房大門口,喊了一聲。
吳卓也看著左靖和許信,笑容和煦道︰「你們能夠達成合作,一定是雙劍合璧,祝你們馬到成功!」
說罷,先一步往外面走去。
蔚藍礦業和許信之間的合作方式,只能是另行安排時間,具體商量了。
剪彩儀式很莊重,也很短暫。
吳卓也和許信兩個人,並肩站立,同時用手中的剪刀,剪斷了紅綢。
接著,兩人分別拿著一把鐵鍬,挖了個小坑。
整個剪彩儀式就結束了。
拍照的,錄視頻的,都已經拿到了足夠的素材,足以完成一篇報道。
吳卓也跟相送的幾個人分別握手之後,鑽進了車子里面,直接就走了。
礦山開采,下午的時候,正式開始了。
挖掘機、自卸車等大型設備,轟隆作響。
首先需要剝掉一百多米的岩石層,因為岩層松散,不需要爆破,這個過程並不復雜。
挖到礦層之後,整個選礦廠才會真正啟動。
在礦山上吃過午飯之後,魏多新、石磊等人,也紛紛告辭。
許信和左靖等人,順著礦山道路,走到了三公里之外的村子旁邊。
這里很安靜,田里稻草留下的根部上,掛著雪晶。
田邊小溪潺潺。
「我知道你給錢氏礦業和紅辰集團做技術顧問,收費標準是一個項目三千萬。」
左靖顯然打听過許信的經歷。
他中午喝了點酒,眼角泛起血色,跟鼻頭一樣。
「我們蔚藍礦業是國企,很多時候操作並沒那麼靈活。」他瞪著眼楮,看著許信。
許信扭頭看了一眼嚴鵬,笑道︰「這個項目我答應參與了,不需要錢。」
一听這話,嚴鵬反而認為許信的決定不妥當,連忙開口打斷,「許信,中午你喝了不少酒,冷風一吹,容易頭暈,喝點水吧。」
許信接住嚴鵬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感覺從喉嚨灌入,整個身體都降溫了。
他現在很清醒,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不需要錢嗎?」左靖眼中掩飾不住激動。
甚至于渾身發熱,月兌下了外套,遞給了身旁的嚴鵬。
他原本是準備了五十到一百萬的金額。
不管是不是酒後的話,他可不管這些,「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咱們就把合作事情定下來吧。
你呢,還是作為我們蔚藍礦業的技術顧問,自由度很高,偶爾過來指點項目工作就行。」
看著蔚藍礦業的人已經忙亂的打開電腦,就地擬一份免費的技術顧問合同。
他們想得很美好,不花一分錢解決大難題,值得給每一個人記一大功。
有吳卓也出面,事情就是容易辦。
許信笑了笑,「左董,听我把話說完。」
「請講!」
「你們項目叫什麼名字?」
「老滃江金礦勘查。」
「嗯,老滃江金礦勘查項目,我參與到其中也可以,而且不收取任何費用!」
許信顯然話中有話,停頓了許久,才緩緩道︰「我有一個條件,如果老滃江金礦勘查項目找到了原生礦,開采工作你們來做……」
如果黃金原生礦達到了大型礦床規模,足以影響民生的方方面面,那麼開采工作,只能是由國企來做。
這一點,許信早有了解。
也正是基于這個原因,他才放棄了繼續追索滃江金礦。
沒做工作,並不代表他沒放在心上。
「開采工作,當然由我們完成。」左靖理所當然的笑道。
「開采之後,生產的金精礦,全部賣給我們書中礦業。」
許信條件就一點,「我們書中礦業正在規劃黃金冶煉廠,其中包括了精煉。」
可是這話听在左靖等人的耳中,他們紛紛面面相覷,滿眼驚愕,無不認為許信在獅子大開口。
他想蛇吞象!
如果真的找到大型黃金原生礦,一個書中礦業,憑什麼能夠吞下所有的金精礦?
換個說法,真要找到這樣的大礦,蔚藍礦業有的是辦法籌集資金,建設冶煉廠。
幾個億的資金,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大問題。
「你這個條件,完全月兌離實際。」
左靖搖著頭,認為許信借酒說瘋話,「不管能不能找到金礦,我們都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
對蔚藍礦業這樣的國企來說,如果同意了許信的條件,那就是簽下了恥辱條約一樣!
他的態度很強硬。
在他看來,這個問題,沒有討價還價的必要。
「只要我還在蔚藍礦業工作,你這樣的條件,想都不用想!」
談判瞬間墜入冰冷的僵局。
許信抖了抖肩膀,一臉無所謂,拿起水瓶又喝了一口冰涼的水。
現在諸事煩身,他忙都忙不完,更不可能屁顛屁顛去給人白嫖。
做好了得一句夸,做不好還壞名聲,完全沒必要。
他揮了揮手,轉身走遠了。
嚴鵬跟蔚藍礦業這邊的人招呼了一聲,追上了許信的腳步。
走出去很遠,他才問道︰「你對老滃江金礦項目,有明確的思路?」
面對學長,許信表情很輕松,也不隱瞞,搖頭道︰「毫無頭緒。」
「你怎麼會跟左靖提出那樣的條件?」嚴鵬想不通。
那樣的條件,說難听點簡直是搶劫。
許信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對嚴鵬,「如果是學長邀請我來參與這個項目,我不會收取任何費用,也不會提條件。」
「有區別嗎?」嚴鵬不解。
「他們對你不夠尊重!」許信直言道。
他從很多細節看出了這一點。
「甲方花了很多錢,但是,我們現在的工作卻停滯不前,找不到出路。」嚴鵬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我們作為技術員,應該承受的壓力。」
這麼理解听起來是沒錯。
許信沒跟學長抬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國企沒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他們直接跟我談錢,興許我態度會不一樣。」
「剛才你已經答應了吳市長,現在反悔的話,恐怕會造成不利影響。」
「吳市長像是個媒婆,牽線搭橋,我只是答應吳市長會跟蔚藍礦業談,但沒答應給人免費干活。」
許信能理清其中的利害關系,「他們想用吳市長的名頭,來壓我。對不起,我腰桿硬,不吃這一套!」
「你變得強勢了!」嚴鵬感慨道。
在他印象中,許信還是一個青澀的在校大學生。
轉眼間,變化很大。
「本來我想著,我、你還有白老師,三個人晚上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有左靖這些人在,學長恐怕今天也不安生,改天吧。」
許信揮了揮手,跟嚴鵬告別。
「蔚藍礦業這邊的合作,你到底怎麼想?」
「我听學長安排咯,只要學長開口,我隨叫隨到。」許信認真道。
「年後再說吧,年底了手頭一堆雜事。」
嚴鵬笑著擺了擺手,看著許信走向礦山方向,身影越來越小。
他回到了左靖等人的旁邊,摘下鼻梁上的厚眼鏡,哈了一口白氣,卷起衣袖輕輕擦拭掉上面的水霧。
動作慢條斯理。
「許信怎麼說?」左靖其實是被逼急了。
對于老滃江金礦勘查項目,上面是給出任務目標的。
這個項目,可以說是政治任務。
要不然他們也沒理由請吳市長出面。
「條件不變。」嚴鵬淡淡道。
「什麼叫不變?」
左靖問完了,很快就反應過來,朝地面啐一口,「許信這小子黑,太他麼貪心了!」
「他真的有新辦法找金礦。」嚴鵬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新辦法?」一名技術員連忙問道。
嚴鵬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