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性格堅韌，行事如風的女孩，原本引以為傲的足球技巧，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能不感到屈辱嗎？
關鍵問題是，她現在毫無辦法。
貝齒輕咬薄薄的嘴唇，再次助跑，全力射門，皮球拉開了角度。
許信看得出來，吳楚楚快要氣哭了！
他故意多踩兩個小碎步，佯裝一個撲救不及時，足球從指尖滑了過去，鑽入網窩。
進球了！
「有兩下子啊！」
他朝草坪吐了一口口水，朝天上豎起大拇指，「我的我的……」
終于進球了！
吳楚楚歡呼著跳起來，露出勝利的笑容，「耶，我進球了！」
接下來，許信放水越來越多，進球也越來越頻繁。
吳楚楚很高興，不斷歡呼著，不斷變換著進球慶祝動作。
兩人玩了好久，累了就坐到草地上，喝著水。
「你很厲害！」
許信除了贊嘆，也很困惑，「你是不是以前踢職業梯隊的？」
吳楚楚把嘴里的一大口水咽下去，搖了搖頭，「我爸喜歡足球，從小帶著我在足球場上玩，後來就喜歡上了，其間有單獨請足球教練。」
「難怪。」
「你撲救好厲害，差點一個都不進。」
「我在這個足球學校學過幾年的，而且踢球位置就是守門員，我哥還是從這里走出去的職業球員。」
「這麼厲害？」
「那可不！」
今天這場射門和守門的對抗賽，他差點把一個女孩的尊嚴給揉的稀碎。
往回走的時候，許信還是沒有忘掉正事，「剛才你在電話里跟我說有事跟我談談？」
「是的，因為你有好些天沒去公司了，我給你匯報一下目前工作的安排和進度。」
吳楚楚說著往四周看了看，才發現不是在辦公室，筆記本和筆並沒有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接著說道︰「采礦權申請資料已經交上去，等待結果的時間可能會比較久。
但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沒有閑著，目前在做兩手打算。
如果采礦權申請沒通過，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我們公司的實力和底蘊不夠。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
一旦意外發生，我們必須要進行探礦權協議轉讓。按照規定，黃金探礦權受讓方肯定是國企或者大礦企，省里面才會批準轉讓。」
「嗯。」許信听得很認真。
「如果采礦權辦下來，就要準備開采的事情了。
我們目前工作重心就放在這一塊。
我們已經在物色省內主要的幾家礦山工程設計公司，主要評估每個公司的資質、技術實力、以往項目風評等，還有就是他們的收費標準。」
吳楚楚說起工作，氣質突然就變得非常嚴肅，似乎天生對待工作有一種獨特的風格。
「按部就班去做就行，你做得很好。」
許信一直以來對吳楚楚的工作，都是無可挑剔。
「嗯。」
吳楚楚並沒有太過贅述這方面的工作，忽然側頭過來，藍色的眼眸看著許信的側臉，眼楮似乎會說話。
「怎麼了？」許信不解的問道。
吳楚楚想了想，問道︰「你和你爸今天跟福磷集團簽訂了兩千萬勘查費的對賭協議？」
「你的消息真的非常靈通，我們剛簽完，你就來電話了。」
許信能夠明白其中的原因，畢竟吳楚楚是吳岡的女兒，福磷集團里面想要巴結她的人不知凡幾。
「你知道簽訂那份合同，需要承擔多大的風險嗎？」
吳楚楚的那雙藍眼楮，仿佛結了一層寒霜。
眼前她的氣質，跟剛才踢足球的時候歡呼雀躍的模樣判若兩人。
許信點了點頭，「我了解的。」
「這些年來，跟福磷集團簽訂對賭合同，能夠成功從福磷集團拿走大額獎勵金錢的公司，很少很少。」
「或許我就是那個小概率事件。」許信盡量的表現得歡快一些。
「你想過沒有，一旦你們無法完成保底任務，甚至需要支付大額補償金的時候，會造成多麼大的連鎖反應嗎？」吳楚楚儼然是一個質問的語氣。
「我有考慮過的。」
「我作為經理人，我認為我有責任和義務跟你說明公司面臨的風險。」
看著許信一副淡然的模樣，吳楚楚卻是越發憂慮，「我做過分析，你們一旦無法完成兩百萬噸的可采儲量任務，需要補償給福磷集團六千萬！
以碩信公司目前的財務狀況，根本拿不出這筆錢。
以你的性格，你不會不幫助你爸。
接下來，書中礦業就算拿到開采權，也根本沒錢去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你的選擇只有一個，直接轉讓采礦權，獲取一筆資金用于救急。」
「你說得對。」許信點頭同意。
「當你被逼入死胡同的時候，別人更不會給你活路，會把采礦權轉讓補償費壓得很低，甚至只補償給你一兩千萬勘查費用。
你沒有選擇，只能同意。
這筆錢甚至都不夠支付六千萬的款項。」
「嗯。」
「惡性循環會讓你越陷越深，多少公司就是因為這樣的資金鏈問題，最終走向消亡！」
「你說得對。」
許信不是沒想過這方面問題，但他心里有底。
他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說了這麼多，吳楚楚心里也明白合同已經簽訂，不是她現在一兩句話就能改變事實的。
她語氣稍微緩和一些，「你能跟我保證，如果一旦碩信公司出問題，你能不把你自己搭進去嗎？」
許信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朝她露出一絲微笑，「你應該這樣想，如果我們對賭成功，接下來黃金開采就有啟動資金了。」
「有好的項目，永遠不用擔心資金問題。只要辦下來采礦權，我們公司在資本市場就會成為香饃饃。」
吳楚楚說罷，緩緩道︰「我只能提醒你到這里，畢竟你是老板。」
「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請你放心，一切盡在掌握！」
作為一個公司的老板，能夠擁有這樣一位盡職盡責的經理人，真是一件幸事。
正好出租車來了，兩人先後鑽進車子。
為了感謝吳楚楚購買的球衣球鞋，許信帶著吳楚楚到他以前常去的銅鍋洋芋飯小店，點了幾個鹵菜，在街邊吃得滿嘴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