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安個家

作者︰葡萄無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幾天後

布里斯班郊外,嘉華電影公司拍攝基地

這里建造了一個明清風格的街景,大多是木架子搭的布景,少部分的客棧,店鋪是真實的木樓,懸掛的布幡招牌隨風飄揚。

導演,場記圍在攝像機旁邊,看到攝像師示意準備好了,這才手一揮大聲命令道;「都給我注意了,听我的口令準備正式開拍,都按照事先交代好的去走,最後主演跑到鏡頭前面來露一下臉。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

「好了,倒數五個數,5……4……3……2……1,開始!」

街道上的人群立刻活動起來,有挎著菜籃子的大嬸兒,有蹦蹦跳跳的小朋友,有站在肉案邊的屠戶,有沿街叫賣的貨郎,一副清朝時候旳鮮活街景。

攝像師勻速轉動著手柄拍攝,如今在整個電影拍攝中,就數攝像師頂頂重要,導演都要居次,無聲電影既沒有旁白也沒有錄音設備,全靠畫面撐著。

而攝像機是昂貴的器材,手搖拍攝快了和慢了都會導致畫面不清楚,浪費價值高昂的膠片,所以是一門很重要的技術活。

這一個場景拍攝的很順利,到了最後,一個彪形大漢沖到鏡頭前,滿臉怒色的說著什麼?

「 ……好了,這個鏡頭完成。」

導演手一揮,街道上的大群演員發出不自覺的歡呼聲,然後散開在一邊休息去了。

無聲電影是沒有聲音的,劇情進行到這里,放映的影片會出現字幕;「不好了,秀娟被一群惡霸搶走了。」

這就是彪形大漢的台詞,要求既簡單又短,一目了然。然後劇情繼續向前推進。

這部電影名叫《山村烈女傳》,講述的是一個漂亮的山村姑娘在河邊洗衣服,被踏青游玩的惡少看上了,先是調戲,然後又是動粗,結果被聞訊趕來其他洗衣服的婦女們趕走了。

惡少心有不甘,很快帶著狗腿子卷土重來,把這個叫秀娟的山村姑娘搶走了。

從小與秀娟青梅竹馬的彪形大漢鐵柱聞訊氣憤填膺,立刻跑到街市上來喊鄉鄰幫忙,狗血的劇情就拍到這一幕。

鐵柱糾集了一幫人拿著棍棒,就要去解救被惡少搶去的秀娟,對著眾人手一揮說道……

電影上再次出現字幕;「跟我走。」

字幕一定要非常簡潔,不能里嗦寫一大堆,那個啥;

鄉親們!

秀娟是咱們十里八鄉的好姑娘,他爹娘臨死前將秀娟托付給我,俺倆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絕不能眼睜睜看她被惡霸欺負了去,無論如何要將人搶回來,到時候俺鐵柱給鄉親們……

字幕寫一大段肯定不行,觀眾看得累,也看不過來。一定要簡潔,字兒要少。

然後就是一群鄉親們穿越山林,踏過溪流,終于追上了惡少和他的幫凶們,那還有啥說的……直接開打。

什麼太極拳,八卦掌,風火棍打的不亦樂乎。

這就屬于高潮情節了,非常能夠帶動電影觀眾的情緒,每當看到壞人被打倒,鄉親們威風凜凜的一腳踏在壞人的身上。電影院里總是能響起陣陣歡呼聲和掌聲,好像自己親身經歷了一般。

最後,長得歪鼻子斜眼的惡少被打的狼狽而逃,回過身來,對著叉著腰仰天大笑的鄉親們說了一句……

電影字幕再次出現,「窮棒子你等著,我還會再回來的……」

嘉華電影城里面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著,這時從遠處駛來一輛漂亮的流線型轎車,導演旁邊的場地眼楮尖,見到月兌口喊了出來;「導演,老板來了。」

「啊,那趕緊的迎接。」

導演帶著一大幫子人呼啦啦的迎了上去,小轎車停在街道的附近,車門打開,身穿淺色西服,頭戴白色休閑禮帽的李嘉從車上下來,他嘴里面還咬著一支雪茄,站在轎車旁邊對著大家揮了揮手。

一副老板的派頭十足,完全看不到在家里面跪祠堂的狼狽情景。

扮演秀娟的名伶叫柳夢兒,是出身梨園世家的刀馬旦,身段那是相當的來勁兒,她身上穿著碎花布的戲服,將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哪怕不是惡少見到了也要搶回家去做媳婦,分明就是誘人犯罪嘛。

柳夢兒頭上梳著又黑又粗的大辮子,還扎著紅頭繩,從人群中擠出來抱著李嘉的胳膊,嬌滴滴的說道;「老板……您可幾天都沒來了。」

听著腔調,活月兌月兌是青樓女子對恩客的埋怨啊!

「哈哈哈……我這幾天正在和天賜兄談個大項目,暫時無暇分身吶。柳夢兒小姐的表演方才我也看到了,那真是精彩。」李嘉笑的牙不見牙。

他是真心喜歡電影藝術,也是真心喜歡這個充滿聲色犬馬的娛樂場,可比在家里有意思多了,兩者並不矛盾。

「討厭,你也不來看人家表演。」

「別生氣,我這不是來了嗎?」

在眾人簇擁之下,李嘉胳膊上挎著柳夢兒,被眾星捧月一般的迎進了一旁的小樓里,這里是電影公司的行政樓兼道具倉庫,負責拍攝影片及發行的行政工作。

作為嘉華電影公司老板,李嘉在這里有一間辦公室,在這里他就是言出法隨的山大王,沒人敢不听招呼。

這附近幾百英畝的土地都屬于嘉華電影公司,有山有水有樹林,還有一個小小的村莊,能夠適應很多種場景的拍攝。

距離這里隔著兩個山頭,就是天行電影公司的影視基地,規模比這里可大的多,範圍足有七千多英畝,佔了很大的一片地方。

那是何方公爵早期在第一次東印度群島戰爭中獲得的功勛封地,直接被何天賜拿來做影視基地,投資數十萬金洋建了一個規模相當大的古城鎮,還有石質牌樓和奢華宅邸,經常會邀請電影名伶去參加豪宅晚會,夜夜笙歌,可謂賺錢玩樂兩不誤。

這附近還有好幾個規劃中的影視基地,逐漸已經成為布里斯班大型電影公司匯集之地,吸引了很多有志于投身電影事業的青年男女,極大促進了電影娛樂業的發展。

這里向東不遠就是陽光海岸,所以布里斯班的影視基地被外界稱呼為「」陽光海岸」,這是一個與加里福利亞共和國好萊塢齊名的東方影城,在太平洋地區很有號召力。

由于大洋帝國特殊的民族結構,這里可以拍正宗的歐洲電影。也可以拍西班牙語的美洲電影,更是華人電影的大本營,拍攝題材豐富多樣,所以,比好萊塢名頭更響亮。

嘉華影視城里

電影公司老板李嘉來了之後,一眾人等拍攝起來更來勁了,乒乒乓乓的一陣打戲下午就拍完了,期間柳夢兒出來了一趟,演了一場被鐵柱率眾救回的戲碼,兩人深情的凝視片刻。

然後,全劇終。

這個年代拍戲除非出現重大失誤,否則一遍過,感情是否充沛還有質量啥的暫且不提,關鍵是膠片貴呀!

浪費多了,給電影公司老板不好交代。

一部電影長片制作出來,短則三四天,長則五六天,既沒有台詞也沒有配音,稍微剪一剪就可以上映了,怎麼能不快?

傍晚收工的時候,有錢人開著自己的車走了,大部分電影人要乘坐電影公司圓頭公交車返回布里斯班。嘉華影視基地是初創,這里既沒有吃的也沒有休息的地方。

到了晚上除了守衛之外,摞棍子也砸不到人影。

扮演鐵柱的魁梧大漢也坐到了圓頭公交車上,看著公司老板李嘉漂亮的汽車載著柳夢兒一溜煙開遠了,坐在他身邊身材瘦小的男演員用胳膊捅了一下,說道;「天哥,這個柳夢兒現在好歹也算個角兒了,公司老板都願意捧她,瞧……不知道上哪去鬼混去了。」

這個叫做天哥的大漢長得儀表堂堂,一表人才,也是一位初涉影視圈的新人,一看就是正面人物的形象,這叫做老天爺賞飯吃。

那些長得歪瓜斜棗的只能扮演反派或是丑角,用來娛樂大眾。

天哥看著遠去的轎車,眼中露出一絲羨慕的火熱目光,嘴里卻佯不在意的說道;「名伶當然要靠大老板撐場子,女人先天就有優勢,這是咱們老爺們兒比不了的。」

「哼,誰還不知道那點事兒啊?」

「禁言,莫要背後議論老板,需知禍從口出。」

「切……」瘦子演員不屑的嗤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天哥對他的態度渾不在意,更沒有多聊聊的想法,一個不入流的龍套演員罷了,又值得什麼?

一會兒功夫人上齊了,圓頭公交車發動了起來,順著道路向外開去。

天哥坐在窗戶口,看著外面不斷向後倒退的景色,心中思緒泛起,考慮著今後的發展道路。

天哥的藝名叫陸嘯天,本名叫陸全順,是新南威爾士州雪山市一戶普通牧民的後代,父親是個沒什麼本事的老實巴交移民,娶了個膀大腰圓的白種女人,這才有了他和兄弟姐妹。

得益于混血的好基因,陸嘯天長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在雪山六中畢業之後,不甘于父輩枯燥平凡的一生,想見識外面世界的精彩,便來到大都市闖蕩。

他做過酒店服務生,也在工廠和建築工地做過工,混了三四年也沒有存下什麼積蓄,倒是對人情世故透徹了許多。

在大都市生存不易,這里的房屋租金昂貴,消費昂貴,雖然老板工錢給的不錯,但是吃吃喝喝再買些東西也就花光了。

陸嘯天很不甘心這樣混下去,恰巧看到藝員培訓班在招生,頭腦一熱便報了名,從此踏上的演藝之路。

到如今,還不足一年的功夫,但是已經讓陸嘯天看見了這個名利場的光怪陸奇,並為之深深的吸引。

像他這樣能夠擔綱男主角的新人,一部劇可以拿到20塊金洋,整個影片制作也就是5~7天的功夫,可以說是很不錯的收入了。

而柳夢兒這樣的三流名伶,一部劇起薪就是100金洋,多的甚至能夠拿到120~150,當然了,屬于和電影公司老板比較親密的那種。

而真正的一線紅牌名伶,比如以出演《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爆紅的猴王杜,據說一部劇至少1000金洋,考慮到耍耍棍子打幾天就能夠拿到這麼多錢,可是非常驚人的高收入。

演戲雖然收入較高,但是不穩定。

陸嘯天這一年多來,出演主角也就接到過三個片約,還有的就是龍套和配角,那個收入就低多了。

歸根到底還是他不紅啊,算不上一個角兒。

圓頭公交車一路搖搖晃晃的駛進城郊,到了這里建築就多了起來,道路上的汽車,行人隨之也多了起來,展現出布里斯班這個繁華大都市的一角。

繼續行駛了十幾分鐘

圓頭公交車在一片居民區的路口停了下來,車上的人們陸續走下車來,陸嘯天也跟著下來了,圓頭公交車隨後不停頓地開走了。

他今天的戲已經演完了,明天還要再去一趟,看導演有什麼鏡頭要補拍的。順便把這次演戲的酬勞結清,後天就不用再去了。

沒戲拍的日子,他們這些人就在附近趴活。

等著下一次公司老板開新片招人,有可能是天行電影公司的片子,也有可能是其他哪個電影公司的片子,像他們這些不入流的演員都要趴活兒,順便打點零工。

陸嘯天溜溜達達的順著街道邊往回走,半路上在鹵菜店買了些豬頭肉,手把羊肉和回鹵干,又在路邊小酒店打了幾斤散裝啤酒,燒餅攤上買了四塊燒餅,拎著手里的東西回到了租住的樓房。

這里是個大雜院,形形色色的租戶什麼人都有,有補鞋的,有公司職員,有碼頭力工,有飯店伙計,房主是一位參加過西洋戰爭的軍士,戰斗中被打瘸了一條腿,後來退役轉讓了功勛田,用補償金蓋了這個樓上下四層大院子,靠著租金活的有滋有味兒。

陸嘯天最初來到布里斯班打工就與工友合租在這里,後來經濟情況好了一些就單租了,至今已經有四年的時間了。

這里沒別的好處,就是租金便宜。

「喲,嘯天回來啦,還買了不少好東西。」

「是啊六嬸。片子拍完了慶祝下。」

「那我們就等著看你的新電影了,指不定哪天就紅了呢?」

「多謝您吉言。」

陸嘯天一路和街坊鄰居打著招呼,回到了自己在二樓的出租房,關上門以後才渾身疲憊的坐在床上歇了會兒,端起還有半下涼杠的大茶缸子「咕嚕咕嚕」的喝了個干淨。

然後站起身來推開窗,一陣傍晚的涼風迎面襲來,吹拂在身上無比愜意。

從窗口遠眺城市,無數恢宏的高樓大廈林立,繁華的街道上車流如織,道路兩邊燈紅酒綠的商鋪一眼望不到邊,編織出現代大都市的繁盛景象,讓人流連忘返。

若自己能在這里安個家,這輩子也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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