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很清楚，秦瓊的戰馬在營地里。
那他應該也是在的。
可自己在皇帝的房間里待了大半天，也沒見到他過來見自己。
自己消失了這麼久，趙辰親眼看到程咬金在運輸隊里問著自己的消息。
秦瓊若是在軍中，定然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之前自己進到營地的時候，听到的哭聲，以及那飄揚的素布，無疑不預示著有人出事了。
「不會的，肯定是你看岔了，你應該是為陛下醫治完太累了。」
「趙辰，你先上去躺著休息一下，我讓掌櫃的去給你炖個湯。」李若霜心里一咯 ，忙與趙辰說道。
李若霜知道趙辰跟秦懷玉關系很不錯。
秦瓊對趙辰又是多有照顧。
若是秦瓊真的出事，那趙辰的情緒她可以猜的到。
便如此刻，即便只是猜測，趙辰如今的狀態看起來就不是很好。
李若霜相信趙辰的判斷，只是趙辰自己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扶著趙辰去到樓上客房，李若霜讓客棧掌櫃派人炖湯，交代待會讓人送到房間，自己便匆匆出了客棧。
……
紅拂女對于自己女兒再次過來，那自然是開心的。
但是听到李若霜問起秦瓊的事情，紅拂女又沉默下來。
紅拂女也是方才才听李靖派人傳來消息，說秦瓊為援護大軍撤退，力戰而亡。
這些年里，往日的那些老人，已經慢慢的正在凋零。
之前是杜如晦，今日又是秦瓊。
日後還不知道會是誰！
這生老病死，可是半點不由人。
「丫頭，你回去之後，好好勸勸趙辰，這人的生老病死，不是我們自己能夠做主的。」
「翼國公戰死疆場，也是他作為武將的榮耀。」
「說句不好听的話，當初若非是趙辰幫秦瓊醫治，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再上戰場。」
「老死在床上，對武將來說，才是最大的悲哀。」紅拂女與李若霜說著。
也是想讓她把這話給趙辰說。
秦瓊是戰死了，可這並不恥辱。
文臣死諫，武將死戰，這樣的大唐才有希望。
李若霜當然知道自己娘親說的對，可她也得說的動趙辰不是。
如今他們需要盡早的回去長安，將長安的局面穩定下來。
但是趙辰如今的情況，實在讓她放心不下。
回去長安面對李泰，可一點不比戰場上凶險。
李泰若是知道趙辰還活著，定然會不故一切的要對付他。
若是趙辰心緒不定的回去……
「女兒回去會盡力勸說他的，趙辰說明日去給陛下診治過之後，就會回長安去。」
「到時肯定會來與娘親告別，還請娘親也幫著勸勸他。」李若霜點頭，又說著自己的來意。
李若霜是擔心自己一人勸不動趙辰，所以才來求助自己的娘親。
紅拂女點頭。
趙辰有情有義氣，紅拂女自然是高興。
但是該放下的，還是得要放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趙辰去辦。
……
趙辰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的房梁。
房門咿呀一聲被推開，李若霜捧著一碗湯走進房間。
「怎麼不休息一下。」李若霜搬來凳子在趙辰身邊坐下。
「睡不著。」趙辰笑著說道。
李若霜把湯遞給趙辰︰「喝點吧，剛好客棧掌櫃的讓人炖好了，這些日子你也辛苦著。」
雖然見趙辰在笑，但李若霜可不覺著他心情會好。
初到朝堂的時候，本來就沒有幾人跟趙辰站在一起。
朝中那麼多人，唯有魏征、程咬金、秦瓊三人而已，最多再算一個自己父親李靖。
牛進達不在朝堂，只能算是趙辰在外面的忘年交。
可就這麼幾人，秦瓊如今還戰死在他鄉。
李若霜很理解趙辰的這種心情。
「確認了？」趙辰看向李若霜，問道。
李若霜知道趙辰在問自己什麼，就像趙辰知道她去哪里了一樣。
「確認了，秦將軍率領著五百大唐騎兵，與三千高句麗騎兵決戰。」
「最終力戰而亡，五百大唐騎兵，無一撤退。」李若霜緩緩說著。
沒听趙辰說什麼話，只听到他輕輕嘆息一聲。
「明日你與我去軍中，與秦叔叔磕個頭，之後扶靈回長安！」趙辰看著李若霜，淡淡說道。
李若霜點點頭。
窗外太陽漸漸落下，便好似之前從未出現過一般。
……
翌日清晨，趙辰便起了床。
走下樓客棧掌櫃與趙辰打招呼，趙辰卻是未曾與他回應。
掌櫃有些尷尬，正準備退開，見李若霜與自己拱了拱手，追著趙辰出去。
「掌櫃的，那姓趙的公子怎麼了，之前也不見他這般模樣啊？」小二墊著腳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奇怪問道。
「興許是出了什麼事吧，之前趙公子還挺和善的。」掌櫃說了句，搖搖頭，又催著小二去干活。
據說軍神李靖都從長安趕過來了。
那這滄州城應該是穩的。
他這客棧也就不必關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趙辰出了門，沒走多遠就看到朝自己走來的徐世績與牛進達。
「起這麼早。」牛進達笑著與趙辰說道。
見李若霜也跟在後面，臉上神色也是微愣。
「棺槨都準備的如何了？」
「若是可以，今日便扶靈回長安。」趙辰與牛進達問道。
牛進達面色一滯，他被趙辰的話問的有些懵。
一旁的徐世績倒是立刻反應過來，「都準備好了，秦將軍的尸身已經放進去了，等你過去蓋棺。」
「好！」趙辰點頭，往前方大軍營地走去。
街上，大唐將士已經在準備城防，很顯然是淵蓋蘇文大軍已經兵臨城下。
「他怎麼知道了？」
「不會出什麼事吧？」徐世績問著牛進達，他對趙辰不是太了解，只好與牛進達詢問。
牛進達此刻也模不準趙辰的脈，只能搖搖頭跟了上去。
幾人來到營地，看著軍中揚起的白幡，趙辰停頓了片刻，便去到皇帝的房間。
皇帝正在與李靖商議著對秦瓊還有一眾陣亡將士的撫恤事情。
見趙辰來了，也是看了過來。
「趙小子，你過來看看，有什麼意見你與朕說。」皇帝與趙辰招手，手中拿著徐世績與眾人商議後的折子。
皇帝也相信趙辰知曉了秦瓊的事情，否則今日李若霜也不會出現在此處。
畢竟趙辰還從未親口承認自己與他的關系。
就算是準備離開，也不會帶著李若霜來與自己告別。
趙辰接過折子，看了眼對秦瓊的封賞。
人已經戰死，其實所謂的封賞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不過是給活人一個安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