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諒解他倆

「嗯,我是說跳牆對于一個女生來說太危險了。」簡正認真的說︰「摔倒的話怎麼辦?」

「這是在關心自己嗎?」她心里暗想,不由得一絲絲甜蜜從心底涌來。她屈回縴細的手臂,握緊粉拳,在他面前晃了晃,嬌笑著說道︰「你看,我很強壯的哦,跳牆是小KS。」

簡正還想說點什麼。

凌毣接著又說︰「不準開小差了,趕快來做兩道練習題吧。」

……

凌毣走後,他又看了一會書,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3點多了,這才合上書本,閉上眼準備睡覺。

雖然很困,但怎麼也睡不覺。

在兩個同學面前他沒有表現出來憂慮,但其實還是非常擔心這次考試的。

剛才兩們同學幫他補習,他盡了最大的努力去學習,可是他知道時間這麼短,怎麼可能掌握這麼多的知識。就象剛才凌毣講的那道題,直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搞明白,怎麼去應對明天的考試呢?

又想到了母親,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費盡心機地培養他,白天下地干活,晚上教他讀書識字。仿佛又看到了那雙美麗而又慈祥的眼楮、瘦弱而又匆忙的身影……一點點、一滴滴都浮現在了眼前。

要是真的這次考試沒過,被退學了,自己心有不甘倒是小事,如何向母親交待哦。

一想到這里,所有的睡意都不見了,他馬上又拿出了書本。

第二天一大早,凌毣就和蘇文*革來到病房。

但是他們卻發現簡正不見了。

這可把兩人給急壞了,特別是凌毣,更是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們在醫院里找了一圈,還是不見他的蹤影。

後來,一個搞衛生的大爺告訴他們,說天剛一放亮,簡正出去了,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他倆也顧不得回學校上課了,整天就是一邊打听、一邊尋找簡正了。

先是有人見他去了派出所,他倆就趕到派出所,但一問,說他已經走了。

又打听到他去了公安局,同樣,等他們趕到公局,他又走了。

接下來,循著他的軌跡,他們到了檢察院、法院,最後,在他們學校的校長室門口見到了他。

只見依然穿著病號服的簡正,一手摁著肚子,一手夸張得抬高並前後晃動著,一看就是重傷未愈的樣子。但他的臉上卻掛著笑容,慢騰騰卻又特別高興地從校長室里走了出來。

他倆趕緊迎了上去。

但還沒等他倆開口,他就高興地沖著他倆說︰「可以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呀,這個樣子還到處亂跑?」她瞋了他一眼,然後趕緊過去扶著他,「可以什麼了?」

「文*革可以回學校上課了!」

「真的?」凌毣和蘇文*革異口同聲。

「嗯,嗯!」簡正高興得點著頭,「還有,他們說只要受害人諒解了,姚先鋒也可免于起訴,應該很快就可以放出來了。」

「啊——」又是異口同聲。

同樣的聲音,但意義卻完全不同。

蘇文*革那是發自心底的害怕,一听到姚先鋒要出來,緊張的心都開始發抖,那可是他的惡夢。這些天以來,雖然勉強算個旁听生,但生活中沒有了姚先鋒這個陰霾,感覺從未有過的快樂。而現在,他又要出來了,那也就預示著他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凌毣倒不怕他,但她覺得象這種人就應該受到懲罰,現在把他放出來,那還不是放虎歸山,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所以,她剮了他一眼,「這種事你也干得出來?」

「我知道你們可能不樂意我這樣做,所以才一個人悄悄地來辦。」簡正聲音低了很多,完全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不,本來就是個孩子,做了錯事的孩子,「姚先鋒,他和我們一樣,都還是未成年人,如果這個時候被判了刑,坐了牢,那是一輩子的污點,可能就因為這件事而毀了一生。而且——」說到這里,他有點吞吞吐吐了。

對于這個爛好人,是又無奈,又憐愛,所以壓了又壓心頭的火氣,極盡溫柔地說︰「而且什麼?」

「而且,我剛才也同校長求了情,也不要開除他?」

「那就是說,他又要來我們學校?」

「是的!」他的聲音更低了,低的幾乎自己都听不到。

「你——你就是個混蛋!」她終于忍不住了,甩開他的胳膊就往前走。其實,姚先鋒的父親一直在活動,找過做為當事人的她、找過學校的領導、找過公安局的領導、甚至是找過縣里的領導,要不是做為受害人的她抵死相告,估計早就把把他從看守所里弄出來了。現在簡正主動找上門去,諒解了姚先鋒,那還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

他還要來這個學校?蘇文*革一听到這個消息,腦袋就懵了,一下子攤坐在地上。

簡正指著地上的蘇文*革,「這,這——」又指著遠去的凌毣,「那,那——」但就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她走了幾步,又停了下,抬頭看了一下天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折了回來,仍然扶著簡正,輕輕地用力拽著他的胳膊朝醫院走去。她邊走邊努力得平緩著自己的情緒,等確定嘴里沒有火藥味的時候才開始說話,「什麼時候把你自己也放進你的心里去。你這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到處跑,這一天也沒打針吃藥,讓人多擔心呀。再說明天就要考試了,你不學習,反而跑出去做這些事,到時候被退學了怎麼辦呢?……」

她的話象一股暖流,由她的嘴里流向他的耳朵,然後再在他的全身擴散。他突然覺得她就像他媽媽。每次自己做了錯事,媽媽就是這樣輕輕地叮囑他。

就這樣听著她不停地說,他也不說話,只是時不時用力地點一陣頭。

看著他們已經走遠,蘇文*革才無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追著他們的方向而去。

快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一個不和諧的問題,「你怎麼穿著病號服就出來了,再怎麼樣也得換個衣服。」

「那個——」他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哦,破了那個洞我幫你補好了。」

他搖了搖頭。

「我補得不好看?」

「補得很好!」他說的是實話。他要不是知道衣服曾經破了一個洞,都看不出來,那件衣服是補過的。

「那為什麼呢?」她滿臉狐疑。

「那個,本來我也想換個衣服出來的,但是我沒有衣服了。」簡正說到這里有點羞澀了。

「我幫你補的那套衣服不是衣服嗎?」她更加迷惑了。

「那個,我穿不進去了。」簡正臉都紅了,「我就只有那一套衣服,現在穿不進去了。」

「啊——」她轉過頭來打量了一下他,這才發現他這一個月長高了很多,原來比自己要矮一個頭,而現在和自己卻差不多高了,「哦,我知道了。」

他本來就到了發育期,以前老是不長,那是因為家里窮,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說營養了,所以一直都長不高。而這個月,雖然是躺在床上,但她照顧得很好,而且每天都是肉呀、蛋呀的給打磨成糊糊,直接輸送到胃里。這營養好了,自然就長得快。

原來,還總是覺得他是個小孩,跟他親密一點怎麼都好說,而現在他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高了,那種羞澀的感覺更濃了,所以她不自覺得放開了原來扶著的胳膊。

還好,也到醫院了,剛好蘇文*革也跟了上來。

她跟蘇文*革說︰「你陪著他一起學習吧,我有點事要去辦一下。」

辦什麼事?這麼重要!要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她除了上課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簡正的身上了。蘇文*革雖然心里犯了嘀咕,但嘴上卻不敢亂問,只是恭恭敬敬說︰「好!」

她又對簡正說︰「不準偷懶,也不準再開小差了!」那聲音比同蘇文*革說話要溫柔了好多。

簡正很恭敬地回答︰「好!」

她出得醫院來,一時又沒了主意。

她要辦什麼事呢?

其實也很簡單,簡正明天就要出院並回學校參加考試了,而他連衣服都沒有,她得趕緊去幫他弄一套衣服。

但這麼簡單的事,在那個年代卻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所以她才沒了主意。

當時,可沒有成衣賣,當然就算有,她也沒有錢。

沒得賣,就要去做,還好,做為縣城,裁縫店倒是不少。

她來到一家店里,那店老板倒是很熱情地接待了她,並陪著她選好布料,講好尺寸,算好價錢。最後那個老板拿過一把剪刀,比劃著說︰「這位同學,一共是需要一丈布票和6塊3毛錢,如果沒問題我就剪了。」

「等等!」她怯生生地說︰「我沒有布票、也沒有錢,可不可以——」

「你要賒帳?」店老板的熱情一下子消失了。

「不,不,」她趕緊從口袋里掏出幾張小紙片,遞了過去,「我這有30斤糧票,可以抵帳不?」

店老板就著布攤旁的一條長板凳坐了下來,「同學呀,這事咱不能干,這是在變相倒賣有價證卷呀,那可是可是犯罪呀,被查實了我們可都是要坐牢的。」

她何嘗又不知道這些,但她又有什麼辦法呢。這些糧票是她所能支配的唯一值錢的東西。這一個學期,她有100斤糧票,每天八兩,她原來想拿出30斤來換一套衣服,自己還有70斤,每餐少吃點應該沒問題。但現在人家不肯換,這又如何是好呢?

不過她沒有氣餒,又到了另一家店,並把糧票提到40斤,不過還是沒換成。

她就這樣一家一家的去嘗試,一家一家的增加糧票。

最終,有一家店老板,願意同她換。盡管她付出了60斤糧票的代價,她也擔心過接下來這個學期怎麼挨下去,但更多的卻是高興,畢竟她成功得為他解決了穿衣服的問題。

再說,醫院這邊,待凌毣走後,簡正也把蘇文*革打發回學校了。因為這他有經驗,覺得自學比別人輔導效果更好。在來花山中學之前,他就沒有去過學校,大多數時間都是他自學的,只是偶爾時間才是由母親輔導一下。

他如饑似渴地看著那些書,利用這一個晚上的時間,當然是一個通霄了,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他把所有的教材都看完了,而且覺得已經基本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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