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夜宿山洞

一上車,蘇偉強就問她︰「那個,我們現在去哪里呀?」他的意思是現在這麼晚了,還去那個山洞就太危險了,但是他又不敢明說,所以才這一問。

她知道他的意思,確實也太晚了。本來是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就走,那知道呆了這麼久。所以她就說︰「我們先回永炎老人家吧。」

「好!」他一邊答應著,一邊啟動汽車。

然後,她又說︰「你把手機給我用一下。」

「好!」他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遞了過來。

他的話一直都不多,而且在睦男面前始終是那樣的恭敬。

她見他這樣,本想說幾句,但又覺得不知道怎麼說,難道叫一個大男生,對自己不要那麼客氣,隨便點?這樣也不妥,所以干脆就什麼都不說了。

她接過電話,登錄自己的微信,並把那段錄音發給了阮先超。

然後又撥打了他的電話,把這里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電話那邊也嘀嘀咕咕講了好久。

睦男掛了電話,立即說︰「停車!」

蘇偉強嚇了一跳,停車干啥?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問,馬上把車停在了路邊。

車停穩了之後,她即沒有下車,也沒再說話,而仰靠著車椅陷入了沉思。

他瞟了一眼她的方向,然後又趕緊把視線移開,盯著被車燈照得發白的瀝青路面。他盡量平緩自己的呼吸,生怕出口大氣擾亂了她的思路。

良久。

「去山洞!」她終于發話了。

「啥?」他以為自己听錯了。

「咱們現在就去後山的山洞。辛苦你一下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他二話沒說,發動汽車就出發了。

睦男有點累了,車開出沒多遠就睡覺了,而且睡的很沉。朦朧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她,感覺似在做夢,又象是那樣真實。最後有人輕輕推了她一下,這才把她弄醒。

原來是蘇偉強在叫她。

「那個,」他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頭說,「我想,我們能不能換台車。」

「換車,為什麼換車?」她還沒完全清醒,抬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發現車停在一片茫茫黑夜之中,車外一點光亮都沒有,連最微弱的星星都沒有露頭。她感覺整個大地都拋棄了所有的浮躁,通通沉睡下去,空遼寂靜,只有那絲絲連連的蟲鳴仍在提示著世界的存在。

「這個,」他又撓了一下頭,憨憨地傻笑了一下,也許他在想怎麼樣才能和睦男解釋地更清楚,「我本來只和朋友借一個晚上的車,所以就打電話跟他續借——」

「哦,是要把這個車還他了,是吧?」睦男心想,這也正常,畢竟每個人的車都是有用處的。

「不是這樣。」不善言詞,再加上在心中女神面前本來就緊張,所以解釋起來就更加困難,「我朋友說,上那個山洞,從山的背面有一條早年伐木時修建的土路,現在已經棄用了,但仍可開車上去,只不過這個車不行,所以他幫我找了一台越野車。」他說著就打亮了車燈,用手指了指前方,「就是換那台。」

她往前一看,果然停著一台比較有檔次的越野車在前面。這邊車燈一亮,那台車也打亮了車燈,而且從車上走下一個人,正是借車給他的那個朋友。

她突然對他有種佩服的感覺。從外表看他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憨貨,不善言辭,不會交際,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麼朋友的。但卻恰恰相反,他能有這樣的朋友,能借車給他,並且根據他的需求,在這深更半夜送車過來給他換,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感情,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那肯定是過命的兄弟。再反觀社會上一些在人際圈中如魚得水、能說會道、左右逢源的交際達人,在飯局、歌廳里可能有無數的朋友,但真正能象這樣幫忙的可能沒有幾個。

突然,在她腦子里無意識地將簡正、阮先超以及蘇偉強進行了一下對比,這三個人都有一些共同的特點,真誠,而且都對自己有一種不記回報的好。

簡正替自己擋過槍。

阮先超替自己擋過刀。

蘇偉強呢?做為一個心思慎密的女孩子,她自然看得出來,他踫到那種事情,肯定也會。

他的朋友已經走了過來,靠近駕駛室的車窗,對他說︰「下車吧!」

他沒有答話,而是對她說︰「我們換個車,可以嗎?」

睦男趕緊說︰「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她本想為自己的失神跟他道個歉,但做為女孩子的矜持,又使她張不開口。

他趕緊下手,然後跑過來幫她把車門打開。

待她下車後,又在用手機照亮她腳下的路,並在前面引領著向前面那台車走去。

有了這台車真是方便多了,直接就開到了那個山洞的正上方。

這台車里的野外裝備真齊全,估計車主經常搞露營之類的野外活動。

下車後,蘇偉強從車上找出兩把電筒,一人一把。

他們就著電筒的亮光,模索著向山下走了不到兩百米,就到達了山洞的位置。

一來到洞口處,她第一時間就在那塊平地上仔細地搜尋著。

過了很久,他終于忍不住了,就走過來問她︰「睦戰友,你這是找什麼呀?」

「你還記得我同你說過,我在這里看到過5顆小石子嗎?」

「嗯。」那意思是他記得,當然,睦男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包括她說話時的情態都一並記在他的腦海里。

「現在這5顆石子不見了,」她抬起了頭,看樣子是放棄搜尋了,「那說明什麼?」她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不知道她想要什麼答案,所以沒有接話,當然他也知道她馬上會把答案講出來。

果然,她又說︰「說明姍姍在我們走後,她又拿這些日子玩過,並把這些石子帶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很認同她的判斷,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們又進到洞里,她仰起頭來,徐徐地深吸了一口氣,又緩慢地吐了出來,然後就問他︰「你聞聞,那茉莉花的香味還有嗎?」

他早就聞到了,所以就堅定的點了一下頭,「有。」

「這說明她還在這里。」

「那我們怎樣找到她呢?」

「不找。」睦男看他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就補充說道,「我們在這里等她,她總會現身的。」她所以決定不去找,因為她知道一是找不到,二是如果 找還可能有危險,所以等就成了最好的辦法。

「在這里能等到她?」他有點不相信,「那這要等多久?」

睦男很自信的說︰「多久都等,她總會現身的。」

「我不同意。」一向唯睦男是從的他居然提出了反對意見。

他的反對,她倒沒有意外,她料想到他會反對的,「你是怕這樣會很危險,對吧?」

「是的!」他倒也不隱藏自己的想法,「你先前經歷了那麼多的危險,這些都和她有關。現在你在這里已完全暴露在她的視野之中,這樣就更加危險了。」

她知道他說的沒錯,呆在這個山洞里,雖然她看不到姍姍,但是姍姍一定能夠看到自己。

但是為了找到姍姍,她決定賭一把。

當然這可能是豪賭,一旦賭輸,可能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賭注雖然有點大,但這是目前想到能找她的唯一辦法。當然在她的潛意識中,覺得賭贏的可能性也很大。

「好了,我沒有危險的。」她輕輕地說,「車上不是有帳蓬嗎,你去拿過來,我們就在這里搭帳蓬睡覺。」

「你要一個人呆在這山洞里嗎?」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為的就是要保護她,現在他肯定不敢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危險的山洞里。

「沒事的,你去吧。」她能感覺到他的擔憂。

「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不行,這次怎麼都不能依你了。」在這里等姍姍現身,雖然是很危險的舉動,但起碼有他陪著,他會盡全力來保護她,現在要他離開,把她一個人丟在這漆黑的山洞里,他是怎麼都不願意了。

「真沒事。」

「真不行!」他 了起來。

她見他這個樣子,有點象那些小孩在父母面前耍賴,她竟然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來,「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取帳蓬。」

他們去車里取來了兩頂帳蓬,但他卻只支起了一頂,並讓她進帳蓬早點睡。而他自己卻只是在地上鋪了一張充氣床墊,和衣而睡。

她很是疑惑,要知道這山洞里的蚊子還是很霸道的,更何況還有其他蠍子、毒蛇等小動物,說不定就給你來那麼一下子,那怎麼受得了。所以她就對他說︰「你也把那頂帳蓬支起來呀,這樣安全一些。」

「不用了,你進帳蓬睡我就心安了。我這樣睡挺好,再說我要是也進了帳蓬,那就不方便觀察和處理緊急情況。」

她突然又是一陣感動,明白他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而不敢進帳蓬睡覺。

唉,確實有點于心不忍,本還想再勸他幾句,但這段時間太累,且當天晚上已經太晚,一陣睡意襲來,她就這樣睡覺了。

確實是太困了,待她睡醒已是第二天中午。

她拉開帳蓬的的拉鏈一看,外面正擺著一條野葛,從那四溢的香味來看,那一定是已經烤熟了的。

她貪婪地吸了一口香氣,剛想拿起來大快朵頤,抬眼一看蘇偉強正坐在前面不遠處,而且很輕易就能發現他的異樣。只見他滿臉烏黑,更有一條腳腫的把褲管幾乎要撐暴。

她也沒有心思去吃東西了,趕緊跑到他的面前,一邊查看他的腿一邊問,「怎麼弄成這樣,沒事吧?」

「嘿嘿!」他撓了一下頭,裝出輕松的表情說,「沒事,就是腳被那個蠍子咬了一下而已。」但是很明顯感覺到他說話都有點不利索,舌根都有點強直了。

她往他腳上一看,果然那腳背象個特大的饅頭,更有上面已經被刀劃開一個十字,那腫脹的的腳背把那個刀口撐的又寬又深,看到她即心寒,又心痛。

「你自己處理的?」問完這句話,她心里就意識到了這不是白問嗎?這里除了她就只有他,還能有誰幫他處理?

「嗯。」

「什麼時候被咬的,怎麼不叫我?」

他有點不好意思,又撓了一下頭,「天快亮的時候吧,那時你睡的正香,所以就沒有吵醒你,就自己處理了一下。」

「這麼深的傷口,你怎麼不去車上拿急救包,包扎一下?」

「那,那個——」他又撓了一下頭,「不敢離開你,那樣怕你有危險。」

她心里馬上就有了一種負罪感,雖然自己不是有意,但卻無意間傷害了別人。

這種被蠍子咬傷後清除毒素的開放性傷口,在這野外如不及時處理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險。而那急救包就在兩百米之外,他是多麼需要那個急救包來包扎傷口。他受傷後還可以把那野葛挖出來,並生火烤熟,說明他完全有行動能力去取急救包,僅僅是因為他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而不想離開。再者,如果是為了她的安全,他也完全可以把她叫起來,一起去取那急救包呀,但他卻是為了讓她多睡一會,而不願意把她叫醒。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本想抱著他大哭一場,但她是個女孩怎麼好隨便抱一個大男孩子呢,所以她就一把將他那條腫得同水桶一樣粗的小腿抱在懷里,痛哭不已。

這可把蘇偉強整得亂了方寸,他可最見不得女孩子哭,而且還是他心中的女神在哭。

「這個,沒事。」一急他連頭都忘記去撓了,兩個手抱著自己大腿,用力的往回抽,「你應該餓了吧,這里也沒什麼東西吃的,你把那條野粉葛吃了吧。」

一听他這樣說,她哭得更凶了。

但哭了幾聲後,她又嘎然止住了,「走,我們一起去車上取急救包,幫你把傷口包扎好後就下山。」

「不在這里等她了?」

「嗯嗯——」她的聲音還帶著點哭腔,「我們不等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並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了兩步,說︰「那不行,這才剛剛開始,怎麼可以退縮而不等呢?睦戰友,我真的沒事,不要因我這點小事而放棄了我們原來的計劃。」

「不等了,再這樣下去,你的命都的搭上,這樣太不值得了。」她又哭了起來。

「等,一定要等。」他很認真的說,「我知道,你是為了簡政委,他也是我的領導,為了他,就算我搭上我的命,我都覺得值!」

「不值得——嗯嗯——」她又開始抽泣。

「我是認真的,我們必須等。」他停了一下,咬了咬牙,「如果你不答應等下去,我都不去取急救包。」

「好吧,我們等——我們先去包扎傷口吧——哇——」她的哭變成了號啕大哭。

等他們包扎完傷口,又把車上露營的東西,一點一點的都搬到了山洞里,看來他們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睦男本來性格是有點急躁的,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性子也慢慢的平和了,同時增加了不少的韌性。

既然急不得,那就慢慢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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