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他的日記

睦男回到房間里,把密碼箱端端正正地放在梳妝台上,細細地撫模著。這時她想起了在她來濱南前簡正給她的電話,他在電話里說,等她到了之後會親手送給她一個禮物,那麼這個是不是就是他要親手送給她的禮物呢?

應該是的。因為睦男到他家的時候,剛好他不在,可能他怕睦男自己先找到了這個箱子,于是就把它放在王艷這里,然後取回這個箱子親手送給她。

可惜,後來出了這麼多事,他沒機會親手送給他了。

睦男深深地吸一口氣,按照自己的生日,小心翼翼地滑動著密碼鎖的數字,當滑到最後一個數字時,手都有點抖了,「啪!」密碼箱彈開了。里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兩疊筆記本和一大迭照片,而正上方是一個潔白的信封。

睦男用顫抖的手拿起那封信,慢慢地抽出信紙,再細心地展平,然後看到信紙的第一行果然寫著「睦男」兩個字……

這真的是簡正給他的,這也是簡正給他寫的第一封情書。

她感覺有點窒息,信上的字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又感覺到有點虛幻,象是做夢,她趕緊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生疼的,說明這是真的。

簡正給自己寫情書了,她的明顯地感覺到心髒咚咚地敲打著胸腔,好像要用從胸膛里跳出來,她用手去摁住那個即將跳出來的心髒。

這封信不長。

睦男︰

還記得在戰區參加比賽的場景嗎?

你要我娶你,當時我心里激動的不得了,我太想娶你了,以至于我在那個好字後面加了三個「!」

我是多麼地想和你在一起,這麼些年來,你無數次穿著潔白的婚紗在我的夢里出現。

但我是個感情的懦夫,不敢和你在一起。

我最開始關注你,是因為你和她太像了,怕你是她的影子,這樣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

而且我們中間有著年齡的鴻溝,我怕因我的自私而傷害了你。

坦白地說,我愛她,但她已經故去20幾年了,再也不會回來,當然也是我辜負了她(如果你想听她的故事,我會詳細地講給你听)。而現在,我也漸漸地明白,我愛的不是她的影子,而是深愛著你,這份愛無時不在,也不會比她少,所以我想,我不能再辜負你了。

睦男,從見到你那一天起,你就獨佔了我的日記內容,現在都給你。

這里還有你在部隊里,我拍攝的或我所能找到的關于你的所有信息資料。

等你看完了這些日記和資料,請給我一個答復。

我還有資格履行當年的承諾嗎?

等著你!!!

簡正

年月日

看完這封信,睦男已是淚流滿面,用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地太大聲,「嗚嗚,你有資格,有資格!我等著你,我也等著你!嗚嗚——」

她一邊流淚一邊翻看那些資料,那大多是關于她的照片,有生活的、訓練的、工作的,幾乎包括了她在部隊的點點滴滴,而且這些照片大多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收集到的。還有一些資料文字材料的復印件,有些是她參加比賽、協助公安處置解救人質的報紙,還有些是她當年在部隊里寫的發表在各媒體上的詩歌散文,其中更有一份是她檔案的復印件。

她看到這些又是一陣感動。

她快速地瀏覽完這些資料,又去看日記。

還真的都是關于她的日記,而且幾乎每天都有記,太多了,有11本之多,里面記錄了他和她的交往,也記錄了他在暗地里對她的觀察,還有他所听來的關于她的事,當然有很多是他主動向她的連長、指導員等干部主動打听的一些情況,幾乎就是她在部隊服役期間的一部起居錄。

太多了,她一時看不完,就找和他交往並讓她印象深刻地內容先看。

她首先翻開第一本日記的第一篇。那是記載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年月日 天氣︰晴

這個事情太巧了,巧得我都有點不敢相信是真的。

今天在女兵連檢查工作的時候,看到有個小女兵與毣長得非常像,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第一次見到毣,當時她正在和人打架。今天見到這個小女兵也在和人打架。

當時我也受了傷,而今天也受了傷。一女戰士用剪刀扎那小女兵,她一腳把剪刀踢飛,而那把剪刀也剛好就扎到了我。

這個小女兵的名字和毣也特別象,叫睦男,發音一樣。

後來還了解到這個叫睦男的小女兵的出生日,剛好是毣的忌日。

這麼多的巧合,如果我不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那肯定是相信了她就是毣的轉世。

睦男一看到這里,明白了很多。

她一直在想,以簡正的身手,當初那飛來的剪刀,他完全可以避開,現在想來,那就合理了,當時他應該是失神了,所以才沒有避開。

這也解開了她心中的疑團,簡正第一眼見到她就能叫出她的名字,現在看來,他不是叫睦男,而是「毣」。

同時也印證了她以前的一個直覺,因為她在部隊的時候,總是感覺到簡正一直對她特別關注,現在看來,她的這個直覺非常準。不過她也感覺到一點失落,原來他關注她,只是因為是「毣」的替代。

年月日 天氣︰晴

今天是那個小女兵睦男入伍的第二天,下午她們女兵連和駐地團委有一場女子籃球友誼賽,女兵連里沒有人組織球隊,只好我去擔任教練了。

在女兵的隊伍里又見到了她,還真像,越看越像毣,有意無意的總想看她幾眼。不過可不能老是盯著看,那樣的話人家小女兵會怎麼看我,不知道內情的話還不把我當。雖然是這樣,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往她所在的位置看去。

我們的女兵可以說是不會打籃球,頭兩節過去,比分到了36比8,場上慘不忍睹。

當時我又想到毣,她打籃球可是非常厲害,不知道那個叫睦男的小女兵會不會打籃球。

真有這麼巧嗎,我一想到這里,那個叫睦男的小女兵就從觀眾席上站了起來,跑到我面前,要求上場。我順口問了她一句「你會打籃球嗎?」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指著場上的那些女兵,懟了我一句說︰「她們會打籃球嗎?」

她的聲音也像極了毣,是那麼的甜美,像百靈鳥般婉轉清脆,清澈動听。她好說話的風格和毣也一樣,即自信又潑辣。我差點以為和我說話的就是毣,估計當時又失神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到,反正當時我是很尷尬的。

我答應了她的請求,並囑咐道︰「加油!小睦。」

她很詫異地看著我,我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一個剛來部隊的女兵,我這個當政委的居然知道她姓睦,是不是她以為我別有企圖。

看來以後在這個小女兵面前要小心點才是。

場上的人都穿著球衣,而睦男是臨時替換的,所以上到場上,她還穿著迷彩服。

看著她在場上奔跑的身影,當時又想到了毣,那還是在上中學的時候,我們就約定,以後要一起到部隊來當兵,後來我來了,她卻永遠也來不了了。

這個小女兵打籃球也和毣一樣,一上場就知道,基本功扎實,技術過硬。她一出手就是一個遠射,中了三分,一氣呵成。

她遠射的姿勢也和毣一樣。

我一個大男人,都有點迷失了,視線被這個小女兵的身影牽著在球場上游走,那一刻,我感覺那個穿著迷彩服的女兵就是毣。

接下來的兩節比賽,成了這個小女兵的單人表演,比分很快就追了上來。對方有些急了,頻頻貼身撞擊她,時常出現一些技術手段,有一下還直接把她撞倒在地。在她倒地的那一刻,我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似乎倒地是我自己,心一子就揪了起來。不過很快她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而這時我也發現自己手里的紙杯也被捏成了一個紙團,杯里的水全灑在鞋子上都不知道。

我怎麼會這麼緊張她呢?

不會是……

當然不是!

應該是她和毣太像了,不自覺得把也當成了毣。

不過,這也提醒了我,以後要把她與毣區別開來,不然就真的會鬧出笑話來。

由于她的出色表現,這場比賽最後以78比76的成績取得了勝利。

軍帽亂飛,掌聲如雷、吶喊聲如潮,整個訓練館沉浸在激動和歡樂的海洋中。

我也在不停地為她鼓掌。

睦男看這則日記中那句「不會是……」就笑了起來,估計當時簡正是想說「不會是會愛上她了吧」,明明是愛上了,後面還來一句「當然不是!」這就更說明他當時就有這個心思了。再看看這個日期,那可是他們見面還沒多久的事,他就有這種感覺,那真算得上是一見鐘情了。

睦男一下子心情就好了起來,感覺到了一種期待已久的幸福感,原來這麼多年來,她並不是單相思呀。

不過心里對他也惱了起來,即然有這種心思,為什麼一直不說,害得她猜了這麼多年。

睦男又翻到到了一篇日記,這篇日記里記錄的事,對她來說印象非常深刻。

年月日 天氣︰晴

自從上次手臂受傷以後,已經好多天沒有訓練了,感覺渾身都不舒服,今天就叫了一幫人去練練散打格斗,在訓練館里又踫到了睦男,而且她還向我挑戰。

這真是應了那句話——冤家路窄。

不過這小家伙水平還真不賴,示範班的譚班長都不是他的對手。

本來我以為她打不過譚班長的,那麼也不用我出手了,但是最後還是不得不跟她交手。

她的動作嫻熟,招式也狠辣,只是差點力道。不過我還是輕視她了,雖然我讓過她幾招,但最後還是她佔了上風,要不是她手下留情,我肯定是要受重傷了。

所以我又得重新認識她一次,看是她蠻橫無理,招式凌厲,殺招不斷,但心底還是非常善良的。

在過招的時候,我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當時見她重心不穩,本來是想扶她一下的,但踫到了她的那不該踫的部位。她肯定是生氣了,當然她應該生我的氣。

天地良心,我不是故意的。唉,估計也沒機會和她解釋了,就算有機會,這種事又怎麼解釋呢?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現在想來,和故意的又有什麼區別呢?

可能我骨子里就是個登徒子吧,在她的胸部壓住我手臂的時候,我感覺全身被電觸了一樣,那種異樣的感覺就說明我心底不純淨。

不過,為什麼我對別的女人沒有這種感覺呢?

算了,我得理智點,她不是毣,她是一個比我小十多歲的小孩。

睦男看完這篇日記,又想到了那次格斗,特別是當時她的胸部踫到他手臂那種感覺,現在她還記憶猶新,一想到這里她臉上還會發燙。

從這篇日記里,她也知道了簡正對她的感覺是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睦男又一篇一篇地往上看。原來簡正每天都有記日記,而且日記的內容都是關于她的。日記里記載的事,有些事情是她知道的,而更多的是她不知道的。

在部隊的時候,王艷說簡正拿望遠鏡偷看睦男站哨,同時睦男也感覺到了,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簡正在日記里就記錄了這件事,當時他好想人仔仔細細地看清楚睦男,但平時又不敢,剛好透過他辦公室里的窗戶就能看到女兵連的哨位,所以他就弄了把望遠鏡,每次乘睦男站哨地時候拿著望遠鏡認認真真地看看她。後來,他意識到這種行為屬于偷窺,這才停止了。

而簡正不知道的是,睦男已有察覺了,她的戰友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還好簡正停地及時,要不然一定會被她的這幫戰友抓個正著。那樣的話就就難堪了。

雖然簡正不再通過望遠鏡看她,但她還是會每天直接或間接地接觸一下她。只是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

部隊里每天晚上9點半都要點名,而且都必須在攝像頭下進行。做為團政委的簡正經常要通過視頻檢查各連的點名情況。當然,由于團里的連隊多,他不可能每天每個連都檢查,所以更多的是抽查。但那段時間里,其他連是抽查,而女兵連就成了他的必查,有時他還會不自覺地把鏡頭拉近,讓視頻里出現睦男的特寫。

簡正還會在睦男值班的時候,叫她接轉電話,就是想听听她的聲音。

……

日記太多,一下子也看不完,于是睦男就快速的瀏覽起來,先找她有印象的部分來看,突然有一個日記引起了她高度的興趣,她馬上坐直了身子,認真地看了起來。

年月日 天氣︰陰

這段時間,我最怕周末的晚上,因為軍政治部那兩個戰友都回家了,整棟樓里就只有睦男和我,感覺好尷尬。

她住在我的隔壁,這里隔音又差,她在那邊一點點聲音我都听的到,每天晚上,她都會大聲地背誦一段法律條文,然後安靜下來,我知道,那是她在跟我道晚安。而今天我等了她很久,都沒有听到她背誦條文,相反卻听到她打電話,訂了外賣,而且還叫了一瓶斤裝的白酒。

讓我更沒想到的是她把一整瓶都喝完了,直接喝得爛醉如泥。

開始應該去制止她,喝成這樣不知道有多傷身體呀,看著很是心痛。

這些天,我一直在避免和她有過多的接觸,現在她醉成這樣子,我只好去把她抱回房間了。

抱著她的時候,腦袋里也是一陣接一陣的眩暈,那感覺從未有過,是幸福、興奮,還是激動,反正都說不清楚,從頭到尾就象是抱著一團火,燙得我心髒一直都在顫抖。

而且,還感覺到自己無恥的有了生理反應。

她在房間里吐得一塌糊涂,她的衣服上也是,我得給她把衣服月兌了,但又不敢,只要手一模到她的扣子就抖地厲害,不听使喚,根本就解不開。而且腦袋也不听使喚,好像有個魔鬼住在腦袋里,一直在指使我去犯罪。

不行,當時真的有種犯罪的沖動,感覺只想犯罪,什麼都可以不顧了。

慶幸自己,在那關鍵的一刻,戰勝了魔鬼,我沖進衛生間里,用冷水洗了洗臉,才給自己找回了一絲絲清醒。

我靠在衛生間的牆上,手按著那個脹得發痛地魔鬼一陣蹂躪,這時腦袋里又出現了她,一個激靈,魔鬼的眼淚噴射而出。

當時四肢無力,身體被抽空了一樣,貼在牆上的身體向下滑落,整個人跌坐在衛生間的地板上。這時人才完全清醒,而那里濕濕滑滑地非常難受,又扯了一把紙巾胡亂擦拭一通過,才感覺好點。看著手上的紙巾,一下子羞愧難當,趕緊把那罪惡的證據丟進馬桶用水沖走。

深吸一口氣,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平靜一下自己的感情,輕輕地來到房間里,安靜地幫她月兌了那件被吐髒的衣服,安頓她睡下後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看來以後一定要時刻注意,盡量與她保持距離,切不可犯下那種不可饒恕的錯誤。

看完這篇日記,睦男心里早就把簡正罵了幾百遍了。

膽小鬼!

笨蛋!

死腦筋!

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都象你這樣怕死,那人類早就滅絕了。

笨豬,白菜都準備好了,你卻給了紙巾!

紙巾!

她突然想到了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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