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淮西潰敗

三月初,利州三萬元軍南下,成都告急。宋元之戰,自四川一直到山東的數千里戰場上,全面爆發。

襄樊兩城,已經完全被圍。不僅外圍的兵力進不來,呂文德想出兵支援荊湖其他被攻打的城池,也一樣做不到。

鄂州城破之後,元軍得到了巨量的糧草補充。當然,糧草再多,也不夠他們養活隨著元軍南下荊湖的近百萬北地漢民。

元軍開始在鄂州進行休整。

第一批隨元軍南下的十五萬漢民,抵達鄂州時,只剩十萬不到。這些漢民在元軍的協助下,接管了鄂州的所有民宅、物資與女人。

而滯留在鄂州城中的六萬宋人,除了被接管的婦孺,無論老弱,一部分被驅上城頭修補防衛設施。另一部分近五萬人,開始被元軍押著攻打鄂州周邊其他的城池。

以百姓作為前驅攻打城池,這種行為千年以來便為世人所不齒與痛恨,但是不得不說,這種攻打效果非常強。

宋國荊湖戰區已經被徹底破壞分割,彼此之間根本無法協調應援。荊湖制置使呂文德被困于襄陽,制置副使高達棄城逃入江陵,整個戰區已經陷入群龍無首的嚴重混亂狀態之中,對于元軍的行動,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應對。

漢陽,元軍以兩萬宋人的生命為代價破城,除了糧食與婦孺,又收獲近五萬宋民。

而後,是郢州、荊門、復州、德安……

因為破城之後不屠城,只殺士卒,反而讓元軍的攻城行動進行得相當順利。甚至有部分宋人自願前往下一座城池說降、鼓動城中百姓里應外和,以爭得不當炮灰的待遇。

一個月之間,除了襄樊與江陵,荊湖北路大半城池已落于元軍之手。投降的文武官員無數。

當然,也不缺死國之士。可是,這些人身死城破之後,總是被迅速地淹沒于獻城的人潮之中,甚至無人為其收尸。

完全打通了息州南下至鄂州的道路,六十余萬漢民,隨著第二批元軍洶洶而下。沿途每一座城池,都幾乎完好無損。確實如忽必烈答應他們的那樣,一入城中,便有吃的、有住的。而且還有現成分配的女人,這使得被迫南遷的這些中原百姓,一路抑郁的思鄉之情被沖淡了許多。

畢竟大部分舍不得離開親人的百姓,或是早已潛逃或是已經消失在南遷的道路之上。

余下之人,無非是元軍大勢之下,能得一苟安便可欣喜萬分的芸芸眾生而矣。

亂世之中,眾多掙扎的蜉蝣。

如果說荊湖戰區已經成為了人間地獄,那麼淮南西路便是已經處于十八層的地獄。

元軍先頭部隊兩萬人,自穎水南渡淮水,攻上正陽關後,就地駐守,將安豐軍與壽春的大部分宋軍吸引至正陽關。又有近萬部隊自淝水南渡壽春,在早已潛入壽春榷場的內應配合之下,輕松攻下壽春。

壽春,這座可憐的城池,十多年來,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淪陷于北兵之手了。

元軍以壽春為基地,在淮水上以舟搭橋,源源不斷的軍隊與百姓涌向宋國的兩淮西路。

擊潰正陽關的宋國援兵之後,元軍順勢血洗安豐縣,不僅得到安豐縣的存糧與船只,還有數萬的宋國百姓。

半個月的時間,元國騎兵橫掃廬州北部各座小城與鄉村,每過一處,雞犬不留。

三月底,三萬元軍,驅趕著十萬北地漢民與二十萬宋民,圍攻廬州。

一到廬州城下,元軍便將宋民之中老弱病殘與瀕死之人直接填入護城壕溝,廬州城前護城河為之斷流。一日一夜,壕溝悉數填平。

而後,宋人百姓被迫舉著棍棒攻打廬州城。哪怕廬州守將再不忍心,也只能下令剿殺。

五天之內,元軍以十萬宋人與一千元兵的性命為代價,耗盡了廬州城內所有的箭矢,城下堆積的尸體,幾與城平。

當所有的宋人被耗盡之後,北地漢民開始持棍棒而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攻打。

廬州城破。

兩淮制置副使、廬州守將呂文福與兩萬廬州宋軍,盡皆戰死。

而元軍的損失,包括兩千士卒、六萬漢民,以及十余萬的宋國百姓。

元軍以超過宋軍十倍的死亡率,獲得了廬州之戰的勝利。可是戰後,元軍又得到了八萬的廬州百姓,以及後續而來的十萬北地漢民。轉眼之前便又是一支二十萬的蝗軍。

廬州,以及近二十多萬慘死的北地漢民與宋國百姓,被焚于一炬。

尸臭盈于天地,寒鴉難飛。

四月中,元軍匯集六萬軍隊與二十萬南、北百姓,自廬州過巢湖往東。連破巢縣、含山,直抵長江北岸的和州歷陽。

淮南西路,自壽春開始,直到和州,一路之上,除了被驅趕如騾馬的百姓之外,再無人煙。

此時,宋國整條北部防線,依然在堅守的,只剩下了李庭芝的兩淮東路。

憑著賈似道留下的數千騎兵,李庭芝早早便將防線推進到淮水以北的漣水區域。以此有效地破壞了南下山東的元軍與百姓的渡淮作戰計劃。

但是,苦苦守住的前線,卻並不能緩解淮東的危局。數十萬逃過元軍鐵蹄的淮西百姓,大肆擁入淮東。饑餓、彷徨、無助、驚懼帶來的恐慌,使淮東所有的城池,都充斥著巨大的隱患。

而且可想而知,數十萬的宋人之中,已經夾雜著無數的北地漢民與元軍奸細。一旦山東南部的元軍突破淮水,自楚州南下,里應外合之下,淮南東路難逃崩潰!

而此時的宋國朝廷,依然沉浸于無休無止的爭吵之中。

只是,現在的朝堂不同以往。

先帝在時,爭吵還有听眾,哪怕當時的賈似道權勢滔天,畢竟皇座之上,還有一個深得臣心的官家,會給大家做出一個最終的決斷。

可是如今皇座之上,是一個年方二十四,總是茫然地看大伙的新皇。

他還只是個孩子!

一想到這個現實,許多朝臣連吵架的力氣都會瞬間失去。

賈似道辭相之後,左、右相之位一直虛席以待。簽書樞密院事的馬廷鸞,上任不久便丁母憂而歸鄉服喪。

自葉夢鼎否決了太後垂簾听政的議請之後,朝堂之上,便成了他的一言之堂。

一個參知政事,如今擁有的權勢,已絕不弱于先皇之時的賈似道。連現在這個年輕的皇帝,都已經失去了對他的制衡之力。

這些日子以來,朝廷之上的爭吵,並非是因為派系之間的爭權或是奪利。而是因為最該為元宋之戰承擔責任的葉夢鼎,一直處于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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