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開始反攻

通州的戰事一起,第一時間傳到了孫承宗的耳朵里,他立刻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帶著十八輕騎,不顧年邁體弱,緊急進京,面見崇禎。

當崇禎在為趙興陣斬了多爾袞而歡喜鼓舞的時候,突然听說趙興被建奴包圍在了通州,當時大驚失色。

這倒不是崇禎真的從內心擔心趙興的生死,這還是政治需要。

趙興剛剛陣斬了多爾袞,結果轉眼間就被女真人給宰了,這一出一進,豈不是扯平啦。尤其這剛剛樹立起來的國家柱石,抗金的英雄榜樣轉眼就被殺,這對整個大明的軍心民心士氣,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哪怕過兩年你再死呢,但現在你絕對不能死。最少的等抗金結束,最少再給我劃拉幾年的銀子啊。培養一個這麼忠心且能的孤臣,我容易嗎我。

文華殿召集群臣,議題是如何救援趙興,但群臣卻亢奮的談論起了戰後的功過獎賞,繞來繞去的,卻怎麼也不說救援趙興的問題。

為此,崇禎也幾次敲桌子,將跑題兒的會議拉回正題來,但無論他如何努力,最終都依舊是跑到大臣們自己的功勞上去,為此爭論不休,而且再次出現了擼胳膊挽袖子,要大大出手的局面。

最終崇禎皇帝,只能是長嘆一聲,無力的靠在椅子背上,閉上眼楮,開始自己琢磨這事該怎麼辦。

當自己的後背,想要靠到椅子背上的時候,他感覺到沒靠到,而想要伸手扶住左右的時候,他又沒夠到。

睜開眼楮,又觀察了一下,他猛然間才感覺到,自己這把已經坐了三年的椅子,竟然是如此的大,大到讓自己無所依靠,大到讓自己左右不能依托。

而扭頭看了下這把椅子的後背和下面,他又發現,那九尾團龍雖然是氣勢洶洶,確又嶙峋不平,只要自己靠過去,會刺痛自己的背,而現在底下,竟然又有了如坐針氈的感覺。

在一群大臣吵吵嚷嚷之中,崇禎開始百無聊賴的研究這把椅子,這把被天下人惦記的椅子,經過耐心仔細的研究之後,他終于發現,感情坐在這把椅子上的人,並不很舒服。不是不很舒服,而是相當的難受,難受到了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這時候,崇禎忽然間頓悟了,感情當初設計這把椅子的大明太祖,竟然是如此的良苦用心。

大臣們依舊在爭吵,崇禎就跑題到開始陷入深深的研究椅子的問題里。

情況就這樣蔓延著,從日出開始,一直到太陽慢慢地西斜,陷入研究椅子的崇禎突然間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茫然地抬起頭,發現所有的大臣都看向自己。

崇禎了然,端正了自己的身子,咳嗽了一聲︰「大家都吵餓了吧?是不是想讓朕給你們提供晚飯?」

這樣直白的詢問,當時讓所有的大臣們感覺到尷尬,但隨著尷尬的,卻是肚子不爭氣的響應,咕嚕嚕聲,就響遍了整個大殿。

崇禎無可奈何的一笑︰「現在大家爭論到了哪個話題上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現在爭論到的這個話題,和救援趙興這個國家柱石有沒有關系?」

首輔黃爌站出來,剛要張嘴。

渾身無力的崇禎就搖搖手︰「算了算了,我已經習慣了。」然後用手無力的拄著自己的額頭︰「我也不想和你們說了,說了也沒用。今天朕不管飯,因為我的飯,還要給那些有用人的吃,你們算了吧。大家散了,大家散了吧。」然後站起來,卻是身體一晃,王承恩趕緊扒了開方天化,攙扶住這個年輕,向已經顯得滿身疲憊的皇上,小心的稟報︰「後面白飯饅頭,還有皇上愛吃的咸菜。」

這話雖然小聲,但就如圖驚雷一般在大殿里滾滾回蕩。

崇禎看了一眼滿殿的群臣,卻發現每一個大臣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羞愧。

「走吧。」崇禎無力的吩咐。這時候,他的手死死地抓著王承恩的手,因為他需要找個依靠。

「國家危亡危在旦夕,你們竟然談到了一個馬夫和小妾的苟且事,難道你們這些所謂的國家棟梁,就是在這文華殿里談論這些嗎?」隨著一聲底氣十足的大吼,大殿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扭頭看去的時候,卻是風塵僕僕的孫承宗,正怒氣沖沖的大步而進。

看到孫承宗進來,崇禎全身的力氣好像突然間徹底消失,一坐回到了那個龍椅上,眼淚差一點流出來,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才說出︰「孫師傅,您老總算是回來了。」

孫承宗大步上前,轟然跪倒︰「老臣孫承宗,叩見皇上。」

艱難的站起來,扶著桌案,崇禎對孫師傅抬起手︰「孫師傅請起。」然後頓了一下︰「大伴,給孫師傅搬把椅子,上一盞熱茶。」

這是大明沒有的恩待,但孫承宗沒有就坐,只是接過茶水,一口喝干,然後將茶杯交還給王承恩,直接對著崇禎,也是對著滿殿的群臣大聲道︰「趙興被圍通州,皇太極是動了全力的,他已經將幾乎全部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要殲滅趙興的戰場。那麼,我們大明反擊的時候,到啦,殲滅入寇的建奴,一雪我大明百年恥辱的時候到啦。」

隨著他這樣勵志的高呼,整個朝堂總算是回到了正題。

崇禎听到這話,就好像所有的力氣突然間再次回到身上,他豁然起身,雙手撐住桌子,渾身輕輕發抖的詢問︰「師傅何以有此言?」

這時候孫承宗已經沒有了君臣的等級之分,神情萬分鄭重的扭頭詢問︰「滿貴大人可在?」

滿桂趕緊站出來施禮︰「屬下在。」

孫承宗不論他的自稱,而是直接詢問︰「你奉皇上旨意,在勤王軍里挑選勇士,現在準備的如何?」

滿桂猶豫,但還是回答︰「精挑細選出3萬。」

「可能戰?」

「能戰者2萬。」

孫承宗立刻轉頭︰「小國公。」

張之及立刻站出來︰「孫師傅。」

「你的京營能戰者多少?」然後盯住他︰「我是說,能野戰者。」

張之及毫不猶豫的回答︰「京城守衛,不敢懈怠,但我屬下王大壯等一萬,野戰敢死。」

孫承宗滿意點頭︰「現在,我就當著皇上和內閣的面,我兵部調兵。明日,滿桂和張之及合兵三萬,突襲兵力空虛的皇太極老巢南苑。必須一戰成功,若失敗,斬殺所有領軍將領。」然後須發張揚的看著崇禎和首輔黃爌。

閣員周庭儒站出來,想要反駁。

孫承宗大吼一聲︰「滾開。」

周庭儒立刻在這個宿老面前閉嘴。

崇禎當下決定︰「一切以兵部尚書孫師傅決斷。」

黃爌也表態︰「兵馬調度,當以孫師傅為準。」

孫承宗立刻接口︰「調城外全部勤王兵移營,壓迫通州,我調度祖大壽、尤世祿等攻灤州,王維城等攻遷安,史可法攻永平,謝尚政夾擊遵化,全軍齊出,請批示。」

崇禎當場點頭,黃爌立刻書寫公文。

孫承宗一把扯過黃爌手中的公文︰「諸位繼續扯皮,我走了。」然後帶著殿上的滿桂張之及,直接大步而去。

面對來去匆匆的孫承宗等三人,崇禎不由自主的感嘆︰「國家為難見忠臣,真國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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