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驅張

早在吳佩孚師未撤防前,湖南便有「驅張請願團」,分向南北政.府、上海和會及吳佩孚駐軍的衡陽請願。

驅張請願團先是由學生發起,各界知名人士爭先參加,不久省議會及各團體也秘密加入。湘省旅京、旅滬同鄉及省外湘籍學生,群起而響應。張敬堯民憤太大了,湘紳熊希齡、範源濂、郭宗熙等一群溫和分子也加入其中,最後,「全國和平聯合會」也全力支持湘人的驅張運動。

驅張運動是民國特別是湖南的一個重大歷史事件。

民國九年一月二十日日,譚延發出通電,喻湘人為「鹿豕」,比非洲的黑奴還不如。

到北京的湘人請願團分為二組,一為學生請願團,控拆北兵侵佔學校,停發教育經費,驅逐教育界名人等罪行。一為各界請願團,陳述張敬堯縱兵殃民及貪污搜刮種種事實。

北.京.當.局答復請願團說︰「易督事的困難關鍵在于湖南是軍事前方,恐怕牽一發而動全局。政.府不是不了解湖南人民心意,原打算先選派一個省長分張敬堯的權,可是這一點也難于辦到,政.府覺得愧對湖南。」

前吉林省長郭宗熙當場反駁說︰「現在是責任內閣,責任內閣就談不到慚愧二字。」

這時國務總.理還是靳雲鵬,靳雖想換張,卻有心無力,面對湘人的責難,只能抱歉地作揖打拱。

請願團的領餃人範源濂,控述完張敬堯禍湘五大罪狀後,悲憤地說︰「如以湘省為中華民國之土地,湘人為中華民國之人民,則請先去禍湘之人,更施福湘之政。」

範源濂曾兩度出任教育總長,是教育界的泰斗級人物,他出來發聲,自然不同凡響。

他自己把呈文遞到徐世昌手里,聲明所控如有一件不實,願受反坐處分。

這時候的徐世昌和國務總理靳雲鵬一樣,除了無奈的搖頭,也同樣有心無力。

北京政.府既然無法撤換張敬堯,請願驅張也只能是毫無結果。

吳佩孚雖然贏得湘人的好感,可是他卻撤防北歸。

湘人呼天無路,請願無效,最後只好訴諸于湘軍一拼了。

這時的湘軍實在可憐,餉械兩缺,番號也只是正規軍一師和一些雜牌軍。

能用的槍支,合起來也只有三千左右,子彈更為缺乏,湖南老百姓自嘲地叫他們為「叫化軍」。

吳佩孚撤防的時候,私下一再表示「湘事湘人自決」。湘軍驅張的戰爭,他實在無法參與。

不過他認為湘軍是會勝利的,因為趙恆惕是員驍將,佔天時地利人和。而張敬堯所部個個都打劫致富,軍隊一有了錢,自然不肯打硬仗。湘軍和湘人救鄉,必然不惜一切拼命。他預測槍聲一響,張敬堯所部必定是毫無斗志,奪路而逃。

吳師撤防之日,湘軍即下總攻擊令,全軍士兵歡聲雷動,磨拳擦掌。為了節約械彈,趙恆惕下令非待敵人逼近,不許亂放一槍。

民國九年五月二十六日湘軍開始總攻擊。二十七、二十八兩日,湘軍佔領祁陽、耒陽兩縣,前鋒進展到距離衡陽二十余里的東陽鋪。

湘軍兼程疾進,北軍果然聞風而逃。

湖南槍聲一響,段祺瑞馬上振振有辭地怒斥南軍「背棄信義,甘為戎首,破壞和平」,要求北京政.府明令討伐。

徐世昌這一次很強硬,在他看來,湖南所發生的問題,是湖南人民反對張敬堯的高壓殘暴統治,幾年來呼號奔走驅張沒有結果所致。這只是一個地方反對一個個人的局部問題,與南北戰爭無關,拒絕發布討伐令。

由此可見,湖南人民的驅張運動也並非是一無所獲。所謂量變到質變,雖然沒有引起質的變化,但對量的變化是有貢獻的。

段祺瑞說不動北京.府,便指使陝西、甘肅、山東、安徽、浙江五省督軍發出聯名電,不但催促明令討伐湘軍,而且提出︰「吳軍甫撤,南軍即進,恐有勾敵情事」,要求北京政.府派員查辦吳佩孚。

徐世昌當然知道是段在幕後操弄,這次是鐵了心,照樣不加理會。

對于湘軍的攻擊,張敬堯怕得要死,他一面把軍眷撤走,一面電促北京政.府下討伐令。他的求救電報,由十萬火急而百萬火急而千萬火急,請款請械的電報如雪片飛向北京。

湖南人民展開了漫山遍野的游擊戰,過去受張敬堯欺壓的善良百姓,如今都變成了包抄北兵後路的戰士。

以前湖南人蔡鍔以三千羸卒打倒了洪憲皇帝,如今湘軍三千支破槍也大顯神威。

張敬堯在催促北京政.府下討伐令的電報中冒簽了張宗昌、範國璋、馮玉祥等人的名字,後在六月三日發電向張宗昌、範國璋、馮玉祥等解釋說︰「請下討伐令已列尊餃。知斯舉諸君必表同意,故事前未將電稿送核。」

張宗昌(1881年2月13日-1932年9月3日),字效坤,山東省掖縣(今山東萊州)人。

張宗昌幼時曾接受短暫的私塾教育,但好景不長,家遭變故,少年的他經常衣食無著,飽嘗挨餓受凍之苦。為了度日糊口,張宗昌放過牛,當過放銃手、酒計等。痛苦不堪的童年生活既讓他過早地飽嘗了人間的苦難。

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膠東一帶又遇荒年,民不聊生,張宗昌逃荒關外。在東北流蕩期間,他在東北打過零工,扛過長活,給老財家放過牧。與扒手、胡匪為伍。

窮則思變,武昌起義後投奔山東民軍都督胡瑛,不久,即隨軍到上海,在陳其美部下任光復軍團長。

民國二年(1913年),張宗昌升任江蘇陸軍第三師師長。

二次革命時,江蘇是國民黨人討袁的主要省份,張宗昌第三師被派往徐州防御袁世凱南下的北洋軍。然而,張宗昌卻在前線倒戈,投降北洋將領馮國璋,從此成為直系之一部。

範國璋,字子瑜,天津人。畢業于北洋武備學堂,在武衛右軍中任職。

一九一零年由營管帶升任第六鎮十二協二十四標標統,後編入奉天第一混成協。一九一一年升任第二十四鎮四十協協統。一九一二年任第二十師四十旅旅長。一九一四年八月繼吳光新任第二十師師長。一九一七年率部至湖南任援湘軍副總司令。

本來張敬堯號稱北洋驍將,可是在湖南戰場上他卻完全不經打,他對于他的部下不戰而潰,解釋為︰「為保全和平起見,我軍節節讓防。……」

五月二十九日,衡陽落入湘軍之手。張敬堯的大將一個個不戰而潰,他只好派遣其四弟「臥龍先生」張敬湯為援衡總司令,許以自讓第七師師長為酬。

張四帥慷慨誓師,乘八人綠呢大橋,威威武武地出發。轎後懸了兩個斗大燈籠,朱書「總司令張」四個大字,武裝衛隊前呼後擁,達數百人。

長沙人望著這樣的排場,都替人饑馬瘦的湘軍提心吊膽。

六月三日,這位張總司令跑到湘潭,就不敢前進了。

這時是湘軍一鼓作氣,乘取得衡陽的優勢,再戰而得寶慶,張宗昌也落荒而逃。

六月五日,慣于作威作福外強中干的援衡軍總司令張四爺,听說湘軍已殺了過來,便不顧一切,抱頭鼠竄地逃回長沙,其實他連敵人的影子都沒見到。

張敬堯大為恐慌,手忙腳亂地應付緊急情況。

長沙縣知事奉命招募運輸隊,可是沒有一個應募。北軍就在大街小巷到處拉伕,同時勒令催運局、總商會代籌軍餉。

總商會會長張先贊被扣作為人質,限于日內籌足八十萬。總商會只得派人在城內外鳴鑼宣示,每戶抽取一個月房租,即日解送督署。

張敬堯一直對外宣稱死守長沙,這一來可嚇壞了長沙人,人們紛紛棄家逃走。張敬堯限制出境者每人攜帶川資不得超過五十元,這時他已不派兵到前線,每天只盡最大努力在長沙勒索。

湘軍勢如破竹,北軍困守株洲、湘潭,長沙形勢日益嚴重。

六月七日,張敬堯突然變成了主和派,發電北京政.府,說他的軍隊「並非用以對內,將士均不願與南軍作戰,以此節節退守。……當此外侮日亟,國家養兵不易,留此軍隊為堂堂正正之用,何忍犧牲于內戰之中」。

同時把戰敗的責任都推卸到別人身上,忿忿不平地說︰「南軍專與第七師為難,客軍均作壁上觀,不發一彈,遇敵即退。」

六月十二日,北京政.府有電譴責張敬堯︰「該督統率七八萬之眾,以當烏合之敵,有何待援之必要!若謂未奉討伐令,該督封守之內,縱無命令,豈能听人侵越!」

這個電報可惜遲了一步,張敬堯並未收到。

因為先一天的十一日下午,湘軍已快速向湘潭、寧鄉兩路推進。

長沙各國領事,相約往見張敬堯,請將長沙劃出戰區卅里之外,以免人民涂炭。

但張敬堯還擺出「戰長沙」的姿態。

當晚十時,第十一師長李奎元跑到督署打听軍情,張敬堯還神氣十足地說︰「我決定死守長沙,與長沙共存亡!」

李奎元退出後,這位宣誓要與長沙共存亡的北洋驍將,就下了一道緊急命令,把新建的「鎮湘樓」和軍火庫焚毀。長沙城很快騰起了一片火光,響起隆隆的爆炸聲。大火燒了幾天幾夜,這位北洋驍將張督軍就在火光和爆炸聲中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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