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每個人都不簡單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要再提了,袁愛卿還是快快請起。」隆裕太後寬宏地說。

袁世凱沒有起身,「謝太後,臣還有事請奏。」

「袁愛卿還是先平身,有什麼事只管說。」隆裕太後說。

「臣無能無力擔當總理大臣大任,請太後和攝政王允許臣辭職,另選賢能之人……」

「袁愛卿這說得是哪里的話?」隆裕連忙制止。

「臣到任以後,雖然殫精竭慮,不敢有一刻懈怠,但國勢非但沒有轉好,而是越發難以控制,臣現在已經是束手無策。還是請太後和攝政王遂了臣下的心願吧!」袁世凱在堅持。

「袁愛卿言過了,不說別的,愛卿出山後即親赴前線收復漢口,後又收復漢陽。我知道愛卿的難處,以後愛卿責內之事,我們這邊盡可能不去干預就是了。」

隆裕太後說著,看了看載灃。

載灃心想,自己什麼時候干預袁世凱了?今天不過是召袁世凱來問問武昌的戰事,就惹出他這麼多話。見袁世凱跪地不起,就上前幾步,將袁世凱扶起。

「袁大人當知,您的這個總理大臣可是由資政院選定的。」

載灃的言外之意是,袁世凱的這個總理大臣不是他和太後想撤就能撤的。

載灃的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袁世凱也再無話可說。

袁世凱出宮後載灃跟了出來,袁世凱以為載灃是在送自己,出了宮門就禮貌的請載灃留步。

載灃卻向前幾步,走到袁世凱近前,「袁大人能听我一句話嗎?」

「攝政王有話只管吩咐。」

袁世凱在心里雖然很討厭載灃 ,但攝政王的面子是要給的,他仍舊顯得很恭順。

「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恩怨怨,還請善待她們母子兩個。」載灃很誠懇。

「她們母子兩個?」袁世凱沒明白載灃說的這母子兩個是誰。

「自然是皇帝和太後。當初如果沒有太後堅持,袁大人可能早已人頭落地。有什麼仇怨,就記到我身上吧!」載灃言道。

「攝政王這是說哪兒的話?對于聖上和太後,臣下只有效忠的份。」袁世凱說。

「那我就當是袁大人答應了。」

載灃說完,再無廢話,回頭就走。

袁世凱倒是被搞糊涂了,他想不明白,載灃何以會對他說這樣的話?

往回走的時候,袁世凱也一直在想這件事,難道自己剛才在宮里,對隆裕太後有什麼不尊重的地方嗎?

沒有呀!如果說有什麼不恭敬之處,對攝政王到是有一點,對太後可是半點沒有。

袁世凱無論如何想不出什麼頭緒。不過,他注意到載灃說這話時的表情,那表情是真摯的。不過,袁世凱很快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事後沒幾天,載灃竟和朝廷提出,辭去攝政王的職務。

載灃是鐵了心,無論隆裕太後如何挽留,都沒能使他收回辭呈。

無奈之下,十二月六日,隆裕太後準其以醇親王退歸藩邸,每年俸銀五萬兩。滿足其本人的願望,不再參與朝政。

隆裕太後同時明確,嗣後所有用人、行政,均責成內閣總理大臣和各國務大臣承擔。這時候的清廷大權,已經差不多全部落在了袁世凱的手中了。

載灃的突然辭職始終是個迷,各方猜測不一。

有人形象的把載灃的辭職說成神隱,「神隱」的意思是「被神秘的力量藏了起來」,具體指的是一個人從人間蒸發,沒有了音信和去向、不知所蹤等。

有一點似乎成為共識,認為是袁世凱當了內閣總理大臣後,他已喪失了實際權力,已形同虛設,不得不做出這樣地選擇。

光緒九年(1883年)正月初五日,載灃出生于北京太平湖醇親王府內,為醇賢親王奕之第五子,母側福晉劉佳氏。其二兄載湉入繼咸豐帝為嗣,繼承同治帝入承大統,是為光緒帝。

光緒十六年(1890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襲封醇親王。光緒二十年(1894年),全家移居什剎海後海北河沿醇親王府(北府)。

因義和團運動中德國公使克林德在北京被殺,清廷派人去德國為此事「道歉」。但關于赴德去「道歉」的親王人選,清**遲遲沒有定下來。

正當赴德去「道歉」的親王人選久拖不決時,德國新任駐華公使穆德向清政.府的議和大臣李鴻章和奕劻推薦了年僅十八歲的醇親王載灃。

載灃之所以成為赴德道歉的不二人選,德國人看重的是載灃的身份特殊。作為光緒皇帝的胞弟,慈禧的親外甥,載灃的地位相比于其他親王更尊貴,更能表現出清政.府的「道歉誠意」。

在確定了人選後,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遠在西安的慈禧和光緒帝正式任命載灃為「頭等專使大臣」,並任命前內閣侍讀學士張翼,精通德語的副都統蔭昌為參贊,隨同載灃出訪。

慈禧之所以選中了載灃,一方面因為地位和血統的崇高是其他親王不能比的。另一方面慈禧也考慮到了載灃的年齡尚小、血氣方剛。即使到了德國,德人出言侮辱、羞辱,載灃也是可以據理力爭的。

畢竟他還是一個十八歲的親王,有著自己的個性,即使是惹出什麼紕漏,清廷也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換做的是一個資格、閱歷尚老的親王,在外做事時便會有所顧慮。即使不會對德人的要求妥協,也會在做事時處處謹慎,事事多慮。這便會缺少一種果斷,一種性格,難免會使其個人受氣、國家受氣。

果不其然,在醇親王載灃到達德國後,德人要求載灃向當時的德皇行跪拜禮。

為了國家的尊嚴,十八歲的載灃據理力爭,堅決不向德皇行跪拜禮。此舉不僅使得國內臣民紛紛叫好,也讓德人對中國刮目相看。

完成了這次帶有屈辱性質的「道歉」之旅。首先通過這次出訪,讓載灃開拓了眼界視野,加深了對國外的了解。而通過這次出訪,載灃「圓滿」完成了政治任務,讓慈禧甚為滿意,也為其以後仕途的騰達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成為其政治生涯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在光緒二十九年的時候,離載灃完成任務已經過了兩年多,他也從原本的十八歲成長為了二十歲。

剛滿二十朝廷便將他提拔為了隨扈大臣,三年後又將他提拔為了健銳營負責人、正紅旗滿族都統。

此時的載灃還只是負責軍事上的事務,但是在後來的幾年中,他的位置和權力慢慢地走向了上升的快車道。從光緒三十四年起,便擔任起了軍機大臣的重要職位。

醇親王載灃自擔任了大清朝的監國攝政王,整個王朝的命脈就都緊緊地握在他的手中。他同時也清楚自己所面臨的局勢,明白自己接手的是一盤什麼樣的殘局。

說句實在話,如果不是溥儀成為了大清國的皇帝,載灃很可能就不會去做這個監國攝政王。但偏偏溥儀在後來通過葉赫那拉氏太後的懿旨,成為了清王朝的接班人,他也就只能是勉為其難了。

每個人都有一顆登上權力巔峰的心,但就那樣一個危險的局勢而言,載灃的這個位置是不好做的。

當年為了剿滅浩浩蕩蕩的太平天國運動,朝廷讓很多漢人回鄉團練,這便導致了中央的權力越來越小,地方的實力越來越大。

在這三年的執政中,載灃一方面想要穩固住國內的形勢,另一方面還是想著將兵權和勢力從地方大吏手中收回。他曾經雄心勃勃的想干一番事業,但最終回天無力。

可地方勢力做大已經是根深蒂固的事情,對此「東南互保」已經做了最好的圖說。載灃的努力也是杯水車薪,雖然在後來制約了威脅最大的袁世凱,但最終還是要親手將袁世凱請回。

載灃的「神隱」其實是對滿清統治徹底失去信心了,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把一切都看明白了。

他不是個能擔當的人,不想讓祖宗的基業毀在他自己手里,于是選擇了逃避。

一個人知道進退是很難得的。正像人們常說的那樣︰每個人都不簡單,不能小瞧任何人。更何況這位攝政王呢!

他辭職回到家後,和家人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從今後可以安心在家抱孩子了。」

說完後長噓了口氣,可見他對朝政是如何地厭煩。載灃踐行了自己的諾言,再沒過問過朝政,全心全意的過起了自家的小日子,讓很多的醉心權勢的政客為之汗然。

載灃退出了,朝庭只剩下一對孤兒寡母,對袁世凱再不能構成牽制了。但是,袁世凱並不輕松,武昌那邊議和,他已經電請英使朱爾典電告駐漢口總領事葛福出面調停,力爭再休戰幾天。葛福正在斡旋之中,傳回的消息是在順利進行之中,很快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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