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您不走嗎

載灃對袁世凱怨恨極深,听那桐願以身家性命為袁世凱做保,立刻大發脾氣。

那桐寸步不讓,馬上提出告老還鄉。

葉赫那拉?那桐,字琴軒,另字鳳樓,葉赫那拉氏,滿洲內務府瓖黃旗人,舉人出身,晚清「旗下三才子」之一。

那桐于光緒十一年(一八八五年)考中舉人,由戶部主事力保為四品京堂,授鴻臚寺卿,後來又遷為內閣學士。從一九零零年開始兼值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理藩院侍郎。

義和團運動期間,慈禧太後和光緒皇帝逃往西安,那桐被任命為留京辦事大臣,隨奕劻、李鴻章參與簽訂《辛丑條約》的談判。

一九零一年因日本使館書記官杉杉彬被殺,以戶部右侍郎的身份,賞加頭品頂戴,出使日本「道歉」。翌年再奉派為赴日觀博覽會大臣,其間,率隨員考察了日本的警政、路政;後來那桐主管京師工巡局,在開闢新式馬路、興建東安市場方面,多借鑒日本的經驗。

一九零三年擢為戶部尚書,不久調外務部充會辦大臣,兼領步軍統領(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九門提督」),管工巡局事。一九零五年晉升體仁閣大學士,一九零九年諭為軍機大臣。

曾為清華大學題名「清華園」。

和惲毓鼎一樣,那桐為後人留下一筆寶貴財富也是他的日記。

從光緒十六年(一八九零年)到民國十四年(一九二五年)三十六年堅持寫日記,系統完整地記錄了晚清及民國初年的政治、外交、軍事及官僚日常行為生活。在現存的日記中,前二十三年的日記為那桐逐日親筆書寫,一九一二年七月十一日,那桐中風以後,日記改為那桐口述,他人代書,之後那桐還會查閱、小改。有時,那桐自覺身體不錯,可以提筆,還會親自再寫。

由于身處要職並處在一個特殊的變革時期,《那桐日記》的內容十分豐富。它系統完整,時間跨度大,歷經了甲午戰爭、戊戌變法、八國聯軍入京、辛亥革命、溥儀退位等重要階段,對于研究晚清民初的政治、外交、軍事以及官僚機構的運轉都具有重要價值,並為研究滿族的歲時風俗提供了豐富的史料。

當然,這些是後話。

和那桐一唱一和,奕劻也鬧起情緒,在家稱病不出。

而前線軍情緊急,很多事情必須馬上處理。載灃沒辦法,說小話把幾個人請來商量。

奕劻兩手一攤,把話說到了家︰「此種非常局面,本人年老,絕對無力承擔。袁世凱有氣魄,有能力,有辦法。北洋軍是他一手打造,若令其赴鄂剿辦,必操勝算。

「否則,再行拖延,後果不可設想。且東交民巷的外國使團也都如此主張,他們比我們還急,他們的意見可以無視嗎?」

奕劻顯然不是只代表他一個人在這樣地講話。他說完話後別人都沒發言,而是把目光都射向了載灃。

載灃不笨,他當然知道在場大家的心思。

但是,他不甘心,看了看大家,「除了起用袁世凱,真就沒有別的辦法嗎?」看幾個人還是誰也不說話,「你能擔保他沒有別的問題嗎?」載灃看向了奕劻。

「這個是不消說的。」奕劻打了保票。

載灃停了好一會兒,很明顯兩種意見在他心里在做著激烈地交鋒。

「你們既都這樣的主張,姑且照你們大家的意見做,我可是把話說到前頭,出了事你們可都要承擔責任。」說著話載灃難過地流淚了,那樣子即可憐又無助。

于是,起用袁世凱的決定就這樣做出了。

對于起用袁世凱的事,在朝廷意見並不是一面倒,反對的也大有人在。

消息剛一傳出,有人就問那桐︰「你們這麼做,不是加速清朝的滅亡嗎?」

那桐回答︰「大勢今以如此,不用袁指日可亡,如用袁,覆亡尚希稍遲,或可不亡。」

恭親王溥偉,立即找到載灃,責備載灃不該放虎歸山,引狼入室。

載灃也正後悔,但做出的決定不能說改就改,就自我安慰說︰「袁四是將才,且名望也好,干事多有建樹,故命他去。」

溥偉說︰「這樣才更可怕,沒有人能掌控他,請神容易送神難,千萬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載灃沉吟了良久,始言奕劻和那桐再三力保,或者可用。

溥偉說︰「縱難收回成命,可否用忠貞智勇之臣,以分之勢?」

載灃問︰「用誰?」

溥偉說︰「叔監國三年,群臣臧否,自在洞鑒。」

載灃喪氣地說︰「都是他們的人,我何曾有一個爪牙心月復。」

溥偉知道無可挽回,長嘆了口氣,悻悻而去。

諭令還沒發出,載灃所以不收回成命,一方面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北洋軍除袁世凱沒人指揮得動。要鎮壓革命黨非用北洋軍不可,他也是為大局著想。

另一方面,他也是有打算的。

有記載,他和幾個王公們計議過了,這次只是利用袁世凱。如果袁世凱不成事,正可以借此將袁世凱除掉。

如果袁世凱成了事,也同樣是卸磨殺驢,找個借口還不容易?

可見,這個年輕的攝政王也不白給。

只是很多事情的進程,常常不為謀劃之人所能掌控。

十月十四日,載灃寫好了一道上諭,任命袁世凱為湖廣總督,督辦剿撫事宜,所有該省軍隊及各路援軍,均歸其節制調遣;蔭昌、薩鎮冰所帶之水陸各軍,亦得會同調遣。要求奕劻,派一個與袁世凱熟悉的朝臣,帶上諭前往彰德。

叮囑︰「促其速來,善為我辭焉,勿介意于舊事也。」

奕劻遂派袁世凱的親信,內閣參議阮忠樞前往。

當天,阮忠樞趕到了洹上,把朝廷諭令和奕劻的親筆信交給了袁世凱。也轉達了載灃的話,「速來」,「勿介意舊事」。

同來的還有內閣統計局長楊度。楊度與袁世凱有特殊情誼,當初載灃要殺袁世凱時,讓他寫諭旨,他曾冒死抗命。

在袁世凱淒涼從天津乘火車南下回鄉時,曾有二人從北京專程趕到天津,不避嫌疑和不畏受牽連為袁世凱送行,其中就有楊度,令袁世凱特別感動。

楊度這次來彰德是來阻止袁世凱的,他是真心實意地為袁世凱著想。在他看來,清朝已經無藥可救。就算袁世凱出山,能順利的剿滅武昌的革命黨,也挽救不了清朝滅亡的命運,沒有必要為這個腐朽的朝廷殉葬。

當時,本地一名流叫王錫彤,他是專程來給袁世凱祝壽,還住在袁府,袁世凱的長子袁克定也在家。

王錫彤和袁克定也不同意袁世凱復出,他們主要是擔心袁世凱的安全。

袁世凱一直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這一天地到來。正高興的不得了,听了幾個人的話,很掃興。見幾個人都是為自己好,不好發做。

只是堅定地說︰「我袁家世受皇恩,在國家生命存亡之際,當責無旁貸以報國,個人安危只能置之度外了。」慷慨陳詞,又言︰「我和我袁家子孫,與革命黨誓不兩立。」

幾個人見袁世凱決心已定,只能搖頭嘆息。

說那些激昂話未免做作,但袁世凱是真得不想放棄這次機會。他能想象,為了他的出山,奕劻、徐世昌、那桐等人,付出了怎樣的努力,能讓他們的努力付之東流嗎?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這兩年來,在別人看來,悠哉悠哉,簑衣垂釣、吟詩作對、寄情山水。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難受,有多度日如年。

他是待著的人嗎?一天不發號施令,是何等的空虛和悵惘。

一個活蹦亂跳的老虎,被關在了籠子里。每天只有在夢里,回到往日的時光,才能找到感覺。醒來則更加傷心難過。他真的很恨載灃,很恨隆裕太後,很恨很恨。

只剩兩個人的時候,阮忠樞偷著交給袁世凱一封有封的密信,阮忠樞說是徐世昌寫給他的。只能給袁世凱一個人看,看完毀掉。

當天,阮忠樞和楊度就住在袁府。

王錫彤也沒有走,他想為袁世凱送行。

袁世凱豪氣干雲的對他說︰「你在家的時日也不會多了,得出去幫幫我了。」

不久,王錫彤倒是真做了袁世凱的幕僚,並且,在後來的歲月里,寫了不少有關袁世凱的文章。當然,這也是後話。

第二天吃過早飯,阮忠樞問袁世凱何時動身?

袁世凱神秘一笑,拿出一封信,交給阮忠樞,「忠樞弟,請將為兄的此信,交給我們那位攝政王大人。」

「您不走嗎?」阮忠樞問。

「我要走還會讓忠樞弟代勞嗎?」袁世凱神秘地微笑著。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