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禍從口出

苓春 和翟鴻穖不傻,知道這是奕劻和袁世凱使出的毒計,其圖謀是把苓春 先排擠走,讓翟鴻穖孤掌難鳴。

苓春 于是密奏慈禧太後,揭穿奕劻和袁世凱的陰謀詭計。

但慈禧說苓春 想多了,堅持要求他以大局為重,這是派他到更重要的崗位。

苓春 不死心,又找了幾次,但慈禧太後這一次是鐵了心,怎麼說都白費。

苓春 見無法挽回,最後一次見慈禧時,在地下長跪不起,又一次痛哭流涕。說自己去什麼地方都可以,但要想讓他放心離開,就把奕劻免掉。

慈禧說奕劻不拉幫結派,就一個毛病——有點貪。和珅貪不?奕劻的曾爺爺先帝乾隆皇帝能不知道嗎?早算計好了,再貪,自己能吃多少?喝多少?什麼時候國庫太空了,把他的家抄了,國庫不就有錢了。貪了半天,還不是給朝廷貪的。

苓春 說︰奕劻這貪不是一天了,自己一心要搬倒他不僅僅是因為他貪,而恰恰是他拉幫結派。其實,奕劻不可怕,可怕的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袁世凱,利用他,把他當成傀儡的北洋派。

苓春 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雖然沒能留下來,但慈禧真的信了他的話。決心把奕劻拿下來。因為,她不能不忌憚兵強馬壯的北洋派。

官制改革,翟鴻穖奏袁世凱的那一本,不能不引起重視了。

因為光緒對她說了幾次,現在不除掉袁世凱,等他根深蒂固以後就難了。她所以一直沒引起重視,總覺得光緒是要報戊戌變法被袁世凱告發的一箭之仇。

這一天,奕劻病休,慈禧太後單獨召見翟鴻穖,主要是談了奕劻的貪腐影響有多壞,征求翟鴻穖意見,誰可以接任奕劻的位置。

意圖很明確,就是要把奕劻撤掉。

翟鴻穖一直在盼望這一天,大喜過望。回家後不小心把這事說給了他的夫人。

他夫人也是個嘴快之人 ,又很快把事情說給了京報的創始人,翟鴻穖的門生汪康年之妻。汪康年之妻又傳給汪康年。汪康年繼續外傳,一傳倆,倆傳仨,七十二個傳一百八。

奕劻的貪是出了名的,而貪.腐的人總是不得人心,貪.官受到懲處也必定人心大快;好消息快速傳播。

結果英《秦晤士報》登出消息,奕劻失寵將要退出軍機處。

奕劻被很多外國使臣看重,駐京英國公使閱報後大驚,深恐會因此而影響中英兩國關系。就讓其夫人在參加慈禧太後宴請各國使臣夫人的宴會時,核實這件事。

慈禧太後非常驚恐,也惱怒異常。心想此事自己只說給了翟鴻穖一人,必然是他有意泄露,其目的是造成既成事實,促使她痛下決心。

想起鬧義和團時被載一伙近乎綁架,慈禧就氣得發瘋,翟鴻穖這不是也在綁架她嗎?

奕劻听到了自己即將被黜,驚恐萬分,找袁世凱密謀對策。

袁世凱提出必須抓住這難得時機,將翟鴻穖一舉擊垮。

他們找來親信,農工商部侍郎楊士琦密謀,商定由楊士琦起草奏折稿,賄買御史參劾。

但翟鴻穖享有清譽,加之趙啟霖被罷官一事在都察院還沒過去,御史們沒有人肯被收買。

楊士琦最後找到了很不得志的翰林院待讀學士惲毓鼎。

送其一萬八千兩銀子,許願將其外放為布政使。

惲毓鼎這一次肯定是做了件很不好的事,但這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現在讓我們來認識一下他。

惲毓鼎(1862—1917),字薇孫,一字澄齋,河北大興人,祖籍江蘇常州。光緒十五年考中進士,歷任日講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講,國史館協修、纂修、總纂、提調,文淵閣校理,咸安 宮總裁,侍讀學士,國史館總纂,憲政研究所總辦等職,擔任晚清宮廷史官達十九年之久。

和清代許多文人一樣,惲毓鼎幾十年如一日地寫著日記。他去世後,日記由家人保存,其中幾冊不慎遺失。

一九六零年,惲毓鼎之子惲寶惠將保存的三十六冊日記全部「歸之北大圖書館」。

一些史學家曾到北大圖書館查閱並引用過這些日記資料,但由于整部日記篇幅浩繁,整理難度大,一直未能刊行面世。

史曉風先生窮十年之力,完成了整理點校工作,使這部珍貴史料 能為更多的研究者參考利用。

這部《惲毓鼎澄齋日記》,起于一八八二年,迄于一九一七年,計一百二十萬字,是惲毓鼎幾十年工作與生活的全面記錄。

由于工作的關系,惲毓鼎有機會近距離地觀察慈禧、光緒及朝廷大臣的言行;出于職業習慣 ,他翔實地在日記中記錄了所觀察到的種種細節,為後人再現了當時的場景。

例行的新年慶典,外國使臣覲見,慈禧、光緒的喪禮,宣統登基,他都不避瑣細,一一記錄儀式程序、官員服色,以及有關人員的言行舉止(如記幾位二品官員在喪禮上「大聲談論,且縱笑不止」)。

日記中對末代皇帝溥儀登基情景的記載,經常被史學家引用︰「上啼哭索母,聲甚厲。…… 監國抱上步行,自殿後門入,升寶座,上啼哭不肯就座。監國一足立腳踏上,一腿跪寶座上 ,扶上立于座上。四服事太監在旁慰勸,上哭不止,言欲回家,不願在此。」

又如記溥儀入學的情景︰「十八日,晴。皇上入學,懸龍旗志慶。……陸師傅書此十字,逐字授認。上只能識四字,往復理熟,乃退。伊教習(授清文者稱教習,不稱師傅)先授清文,上能記兩字母 。」

收為附錄的《崇陵傳信錄》,是記述清末史事的一部信史,在史學界影響很大。

毓鼎處于清王朝走向衰亡的時期,他在日記中,記錄了自己對國勢日衰、朝政腐.敗的憂慮和憤慨,也提出了不少救敝圖強的見解和主張。

如光緒二十一年八月的日記中,他對官員所上八項變革辦法條陳作了具體分析,認為有的可以斟酌而行,有的宜就今法變通,反對簡單模仿西洋之法。

他對江淮分省、經營新疆等重大問題上的見解,今天讀來仍有一定的借鑒參考價值。日記所體現的晚清知識分子的思想狀況,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惲毓鼎很有濟世救民的抱負,一度想到地方上施展才干,平時注意物色人才,樂于接待四方之士,日記中詳細記載所見之人的姓名、籍貫、特長等,是研究清末人物的一份寶貴資料。

惲毓鼎在仕途上並不得志,一直是個沒有多少權勢的普通京官。不過,工作在宮廷、生活在市井,卻讓他的多方面愛好得以充分發展,其日記因而具有更廣闊的視野、更豐富的內容。

他是一位史學家,尤其精熟于《三國志》,日記中記錄了許多治史心得;

他是一位醫生,對自己的醫術頗為自負,並于一九一零年創辦「醫學研究會」,日記中經常有他為上至權貴下至平民診病的記載;

他是一位古籍收藏家,精于版本目錄學;

他是一位書法家,頗得東坡書法神髓;

他是一位詩人,日記中不乏詩酒唱和的記載,所錄詩作當行本色;

他還是一位京劇、昆曲票友,與當時名伶多有接觸。

此外,日記中還記載了不少當時的習俗,如與科舉有關的「 吃夢」,與娛樂有關的一些特殊的習俗,以及國喪三日內的「搶婚」,等等,甚至還記載了「星異」(不明飛行物)。   日記內容豐富,文筆流暢,不僅可供專業工作者借鑒取資,對普通讀者來說,也是一部可以增長見識的饒有趣味的閑書。

當然,這些是後話。

惲毓鼎被收買後,立即奏劾翟鴻穖「暗通報館,授意言官,陰結外援,分布黨羽」。

所謂「暗通報館」是指《京報》在楊翠喜事件中,該報曾連篇累牘的發文,評論段芝貴、朱寶奎的被嚴懲,趙啟霖被無辜罷免,載振之開缺,對奕劻的抨擊不遺余力,是翟鴻穖背後所操弄。

所謂「授意言官」是指翟鴻穖授意趙啟霖參奏奕劻父子之事。

所謂「陰結外援」是指《秦晤士報》刊登奕劻失寵一事。

所謂「分布黨羽」是指翟鴻穖曾托法部保薦其親家余肇康為該部丞參。

與此同時,奕劻和袁世凱安排人,在朝廷大造翟鴻穖是康有為、梁啟超的余孽,一直致力于還政光緒皇帝的輿論。

六月十七日,慈禧下旨將翟鴻穖開缺,將余肇康革職。

慈禧所以不經核實就處理翟鴻穖,並非因為參劾所列的幾條,主要在于翟鴻穖竟敢把自己和他密議的事泄露出去。

而關于翟鴻穖致力于還政光緒的事,更加觸動了她的最敏感的神經。因為,她聯想起前不久翟鴻穖還密請赦免康有為和梁啟超,對此便確信不疑。

故以後雖然未查明所參各事,仍不肯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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