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驅逐

大概這群黑紗軍的女騎士們,沒人想過會演變成如此。擋在飯廳門旁的另外一位女騎士,眼看同伴慘死,慌張的她下意識地就要抽出腰際的武器。

林一個閃現上前,伸手壓住了長劍出鞘,說︰「不要表現出任何敵意。大家靜下心來好好談,沒有什麼不可以解決的。」

但林阻止了一個,卻無法阻止第二個、第三個;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阻止所有人的想法。當再有女騎士拔劍,將劍尖指向他的瞬間,密密麻麻的白光再次一閃而過!拔劍的兩人包含她們的武器,都被切成碎塊。長劍只作為廢鐵回爐;人,連使用復活術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切怎麼發生的,沒有多少人看得清楚。甚至有人刻意將注意力放在某個魔法師身上,卻也沒有看到任何發動魔法的征兆。在眨眼之間,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林這時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說了,不要動手。可是妳們不信邪,非要試試看不可,稍微听一下別人說話很困難嗎?我所設置的保護限制,可不會在保護妳們的同時,又允許妳們為所欲為。違逆者,下場唯有如此。當然,假如妳們有阿札德殿下的實力,是可以活下來,並且跳著腳抱怨被削掉了一根頭發。」

某人的風涼話遠不如又有兩人喪命的事實,更讓人感到恐懼,這也才制止了其他人想拔劍的沖動。雖然她們臉上都罩著面紗,但林還是可以感受到面紗之後的錯愕與無言。

不過很讓人意外的是,那位巴蘭女侯爵依舊沒有反應。轉頭、起身、驚呼都沒有。

護衛小隊的領頭者,在同伴的注目之下,站了出來,詰問著某個魔法師道︰「你知道你殺的人是誰嗎?」

林歪著腦袋,沉吟一會兒,說︰「嗯,不知禮節的惡客?」

女騎士為之一滯後,厲聲說道︰「她們是格瓦那帝國的貴族!不是你一個魔法師可以冒犯的。」

「哦,那她們的爵位是?」林拖長了語尾,等待著答案。但卻遲遲等不到回答。

‘貴族’一詞的嚴格定義,有封邑、爵位者,才能算是貴族。這里指的是一個人。廣泛的認知為,貴族的家族成員,也是屬于貴族階層的人。這里指的是一個家族。

當然,只要是那個層級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得罪的。因為傷害了某個人後,其家族成員高舉血色復仇大旗,是不會有誰去維護被視為血仇之人。這是貴族階層保護自己家族的一個威懾手段,也是大多數人認為貴族家庭是一個整體的理由。

但不管怎麼說,死去的人,在場的人,除了安靜坐著的巴蘭女侯爵以外,都沒有一個正式的爵位。

身為貴族女性,除非自己的父母沒有生下男性繼承人,女性才有望繼承主要爵位。除此之外,得要非常受寵,或是家族地位相當高,女性才有可能得到父輩的次級爵位。

因為這些從家族分出去給女性的爵位,最終會成為她的嫁妝,變成另一個家族的囊中物。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頻繁地發生,分薄家族的力量,女性封爵這件事情是相當慎重的。甚至夫婿會刻意選擇沒有爵位的貴族次子、三子,類似招贅的形式,以此作為兩個家族聯合起來的紐帶。

不過再怎麼說,沒有正式的爵位,就等于她不在帝國法理的保障中。要是有爵位的封臣被殺害,其上位領主是有義務出面討回公道的。

因為不那麼做,就等同于違背了領主保護屬臣與領民的契約,進而影響其他封臣的士氣。迷地的君與臣之間,可不是只有盲目的忠誠而已,是有著權利與義務的相對責任。

但假如沒有正式的貴族身份,只有其家族成員有資格出面復仇,其他人無法干涉。一如封臣的封臣,不是皇帝的封臣,這樣的說法。封臣家族的成員,也不是皇帝的家族,沒有資格動用國家的力量去討伐仇人。

要是其他人出面干涉的話,反而會被認為管太多,或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狗屁倒灶的血緣大戲在里頭。這不但對家族的名聲不利,甚至在旁人眼中,也沒有足夠的大義名分。

同為一個黑紗軍小隊的成員,倒是可以替‘戰友’出面、復仇。但也得看是不是打得贏……

格瓦那帝國的黑紗軍女騎士們,絕對不是什麼花架子。討伐盜賊、魔獸,親手沾染血腥,就是她們完成騎士訓練的證明。但眼前的人,一個是帝國的天災,一個是有本事制止魔王子行凶的魔法師,這都不是人力能夠與之抗衡的。

這時她們才驚覺到,自己嚴重低估了這個魔法師的實力。但這個男人,甚至連大魔法師的頭餃都沒有。

然而在氣勢上不能隨隨便便退縮,所以這支小隊的領頭者,硬著頭皮出來說︰「魔法師,你要明白,我們因為職責在于護衛巴蘭女勛爵,所以不可能跟你硬拼。今天這一切,你必須向大公爵交代。」

林嗤笑一聲,說︰「妳看過哪個貴族為自己死掉的護衛抱不平的嗎?我只看過護衛死掉,貴族反過來咒罵那人實力不濟,後悔自己怎麼會把性命交到對方手上。所以妳們認為在這件事情上,大公爵會責怪妳們護衛不力呢,還是責怪我呢?我相信當大公爵了解前因後果之後,對于妳們專擅的行為,將巴蘭女勛爵帶入危險的境地,會更加的不滿吧。」

心知眼前魔法師所說的是正論,但女騎士仍是不甘示弱地說︰「死去的戰友,她們的家族也一定會找你復仇。魔法師在魔法塔以外的地方,可沒握有生殺大權。」

「這些就是我的問題了,不是妳們的問題。再說就算在魔法塔中,握有生殺大權的魔法師得罪了貴族,難道貴族們就會知難而退了嗎?只要情況允許,他們還不是會各種手段盡出,誅殺仇敵。所以說,所謂的‘生殺大權’不過是一塊遮羞布。告訴世人你們無法處理一個躲在魔法塔內的魔法師,所以才給對方殺人的權力,將自己無能的事實合理化。實力,才是這一切考慮的核心所在。」

「你當明白,今後你將不得安寧。」帶著面紗,看不到表情的女騎士用咬牙切齒的聲音說道。

對這種程度的威脅,林就只是想笑。自己穿越來到迷地之後,可曾享受過片刻的安寧?地球社會也許一樣人吃人;但一般人所會遇到的狀況,不至于一開始就奔著小命去。

在迷地,動不動就玩命,人跟人之間,人跟自然之間。這種朝不保夕的生活,自己又是如何提心吊膽地活著,對活在和平年代中的人是無法想象的。

現在的自己,不過是逃得累了,也算是有能力自保了,而不用靠‘魔法塔’這座超級防護罩,這才有了今天的態度。其實自己不過是想守著這個替自己遮風避雨的一畝三分地而已,從以前就是如此,這樣的想法不曾改變。

所以對于女騎士的威脅,林笑著說道︰「就算不得安寧,也肯定不是今天的事情。好了,諸位英勇無畏的騎士小姐們,合則來,不合則散,大家有風度一點,好聚好散。帶著妳們應該要保護的侯爵大人,離開我的家吧。至于那些不幸之人的遺骨,我之後會送至各位的下榻處,讓她們可以回到故里安葬。」

對某個魔法師所表現出來的蠻不在乎態度,黑紗軍的女人們像是理智線斷裂一般,開始撒潑起來。反正這個魔法師只說過不準動武,可沒說不準罵人。大家拿出潑婦罵街的姿態,妳一言,我一語的,毫無底線地肆意謾罵著。

但中午時間,肚子餓的某人也有幾分火氣竄升。喝斥一聲後,說︰「搞清楚妳們現在頭頂誰的天,腳踏誰的地!讓妳們從我家離開,就從我家離開,哪里有這麼多廢話。不想走的話,就請去死吧。還想繼續罵的話,哪怕只是發出一個聲音,也請去死!給妳們一個沙漏時的時間,——」林隨手掏出一個沙漏,放倒了開始計時,「——當沙子漏完後,妳們還沒離開,一樣去死。」

有那不信邪的女騎士,戟指叉腰,剛說了個︰「你!」就是無數道白光閃動,又給切成肉塊。

有人見狀,摀著口驚呼一聲︰「啊!」結果又是同樣下場。

眼見再死兩人,剩余的女騎士們則是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死活不敢再發出聲音。反倒是旁邊看了整出大戲的阿札德,吹著口哨說道︰「哇嗚,這就是文明人的談判方式嗎?我懷疑我對文明的定義,和你對文明的定義有些細微的差異。」

「這是肚子餓,腎上腺素分泌過多的結果。」林沒好氣地說著。同時轉頭吩咐起自己的學徒︰「丫頭,快去準備中餐,分量準備多一點。生氣,肚子更餓了。」

再回頭,看著黑紗軍的女人們仍僵在原地,林用淡漠的聲音說︰「沙漏的沙快漏完了。漏完的話,妳們就誰也不用走了。我說到做到。」

話一說完,像是大夢初醒的女騎士們,連忙抓起巴蘭女侯爵的手就往外跑。林則是跟在她們身後,開心地盯著這群女人滾蛋。

但就在門口處,女侯爵掙月兌了護衛的手。沒有跟其他人一樣跑出屋外,而是留在屋子里面,看著離開的女騎士們說︰「妳們走吧,我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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