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天上真的會掉餡餅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朱棣但凡有大事,必定是要和姚廣孝商量的。

而金忠屬于贈品,大抵就是,姚師傅都來了,金卿家也一並來吧。

當然,這並不是金忠不重要。

而是金忠不擅提出建設性意見,相比于姚廣孝,他老實一些。

姚廣孝和金忠來見朱棣,先是行禮。

朱棣看著二人,笑了笑道︰「姚師傅已知道此次圍獵的事了吧?」

姚廣孝道.「嘆為觀止。」

朱棣看姚廣孝沒有半點驚訝的樣子,不由道︰「姚師傅不驚訝嗎?」

「自從這個小子能燒舍利之後,他做出什麼,臣就已經不會覺得驚訝了。」姚廣孝表現得很鎮定。

對于一個出家人而言,連佛祖都能騙,還有啥事折騰不出來的?

朱棣朝他頜首,隨即說了自己的想法。

姚廣孝沉吟道︰「陛下所慮的是,說實話,連貧僧都沒想到,世上竟可出這樣的東西。貧僧當初和陛下在北平,對此有很深的印象。」

「你說下去。」朱棣坐下,喝了—口茶。

于是姚廣孝道︰「當初,漢朝的時候,軍馬開始裝配馬鏜,此後不用百年,大漠各族的鐵騎,紛紛有了馬鏜。此後到了唐宋,大明開始有了火器,有了投石車。大漠之中,契丹、女真和韃靼人,也紛紛開始使用火器,到了韃靼人最強大的時候,他們身後融會貫通,招募大量的匠人,大造火器以及回回炮,借此攻城利器,征戰和殺伐四方。在中原眼里,韃靼人可能只是蠻夷,可連蠻夷尚且如此,四海之大,將來若是再出現更犀利的火器,也就不足為奇了。」

頓了頓,姚廣孝接著道︰「陛下乃是雄主,所以才有此憂慮!可陛下之後呢?若是將來陛下的子孫,多為守成之君,不思進取,那麼大明可能就會陷入極危險的境地。」

朱棣連連點頭,這也是朱棣一直所憂慮的。

姚廣孝繼續道︰「太祖高皇帝定下了許多祖宗之法,而這些成法,絕大多數沿用迄今,有些祖宗之法很好用,可有的……非是臣妄談太祖高皇帝的對錯,有的成法到了如今,可能已不同了。既然如此,那麼就該改玄更張。」

「改玄更張?」朱棣眼眸眯起來,下意識地點頭。

「卿家說的頗有道理……」朱棣深吸一口氣。

「可陛下又不能改弦更張。」姚廣孝道.「改玄更張,便是背棄祖宗,若如此,則陛下就失了大義。」

朱棣‧「.」

姚廣孝笑吟吟地道︰「陛下可是靖難而有天下的。」

此言—出,朱棣臉上的橫肉顫了顫。

是啊,別人可以改弦更張,唯獨他不可以。

當初朱允炫那個小子,改玄更張,直接撤藩,推翻了許多太祖高皇帝的國策,朱棣被逼到了絕境,起兵靖難,打的旗號,就是皇帝身邊有奸臣,而另一個旗號就是這些奸臣慫恿皇帝背棄了太祖高皇帝。

現在總不可能,他借此理由做了皇帝,又大張旗鼓地效仿朱允姣吧。

且不說面子上過不去,這等于是將自己坐天下的大義名分也都徹底的剝離了。

朱棣這種非正常繼位的皇帝,最大的正統性就是視自己為太祖高皇帝的延續,他是太祖高皇帝的化身。

朱棣若有所思地道︰「那如何是好?」

姚廣孝微笑道︰「只要威國公去弄,那就不算是背棄祖制了。」

朱棣‧「.」

姚廣孝道︰「太平府既為京兆,陛下就該給年輕人放一放權,讓他在太平府,去實施他自己的想法,辦的好,陛下要鼓勵,辦的不好嘛……」

朱棣接口道︰「朕就責罰他?」

「不可責罰。」姚廣孝道︰「若是因為辦錯了一件事,就責罰,那麼就不敢盡心盡力的去辦事了。干這等悖逆天下讀書人心願的事,本就壓力重重,辦的不好,陛下可以假裝這世上沒有這個人,也沒有太平府……即可。」

朱棣吸了口氣,好家伙。

姚廣孝道︰「凡事不需威國公奏報,他自己敲定,即可實施。太平府可設七品及以下的官職,朝廷可不過問,七品以上,至五品,需報東宮。五品以上,則奏報陛下。除此之外,武臣之中,世襲百戶,可太平府自行裁決,世襲百戶以上,即世襲千戶,則需奏報東宮即可。」

姚廣孝想了想,繼續沉吟道︰「太平府府尹衙,可另造法典,太平府內,可行此法。六部和有司不得過問。太平府的錢糧……除五成上繳戶部,剩余的錢糧,府尹衙可自行處置。」

「陛下,如此一來,人事功考、錢糧、律令,也就都有了,有了這些,什麼都可讓張安世自己去折騰,辦得好,陛下可從善如流,將來可以推廣,若是辦不好,大不了,讓威國公回去乖乖地繼續掌他的南鎮撫司了。」

朱棣站起來,開始踱步,輕輕皺著眉頭,他陷入了思索。

當初讓張安世在太平府折騰,其中已有不少縱容,可現在這放權,卻等于是設了一個國中之國。

他沉吟著,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片刻之後,他抬頭,帶著幾分顧慮道︰「只怕朕這旨意出來,天下要嘩然。」

姚廣孝微笑道︰「如果只是如此,當然要天下嘩然。可如果……—碗水端平呢?」

朱棣一愣,忍不住道︰「什麼意思?」

姚廣孝道.「臣查到,有一御史,竟暗中給棲霞寺上了萬兩銀子的香油錢,臣又查到,此人家境曾並不富裕,這銀子哪里來的?這御史……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

朱棣‧「.」

「只要陛下恩準,臣這就讓人去找這御史,威脅他,教他上一道奏疏。」

朱棣道︰「上什麼奏琉?」

姚廣孝笑道︰「當然是為寧國府鳴不平。」

朱棣‧「.」

朱棣無法理解,這怎麼又和寧國府扯上關系了?

姚廣孝看出朱棣的狐疑,便道︰「若是為太平府去爭,那麼必然會引發嘩然,可若是有御史為寧國府說話,就說吏部尚書蹇義至寧國府,束手束腳,分明有好的對策,卻礙于朝廷法度,無法實施,反而是太平府的威國公,行事不法,所以在太平府可以大刀闊斧,這對蹇公實在不公平。」

朱棣‧「.」

姚廣孝繼續道︰「如此一來,這滿天下人定會認為,這個御史上奏,必定是蹇公的授意。蹇公此人,在朝中頗有人望,又是吏部尚書,人人敬之又畏之。更何況天下士人,無不希望蹇公在寧國府,能夠遠勝太平府。好教人知道,這聖賢書不是白讀的。」

姚廣孝頓了頓,才淡淡地道.「那麼這份御史的奏疏,一定會得到許多大臣的支持。那麼……陛下在眾臣的壓力之下,不得不考慮,最終,做出裁決,令寧國府、太平府,可便宜行事,各部和有司不得過問,所有律令、人事功考、錢糧,都可令他們一言而斷。只怕陛下這旨意出來,非但不會滿朝嘩然,反而是朝野內外,人人拍手稱贊呢。」

朱棣‧「.」

姚廣孝道.「如此,既沒有令陛下背棄祖宗成法,又可檢驗成效,而且還得到朝野的支持,這是一箭三雕,于朝廷,于陛下都有莫大的好處。」

朱棣瞪著姚廣孝︰「你這是早就想好了,還是臨機應變想出來的?」

姚廣孝很是淡定地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其實臣這些時日,也一直都在想,怎麼樣解決這些問題。有些事,早有端倪,就說張安世的那些作坊,作用越來越大,自古以來,臣沒听說過,對朝廷有如此貢獻之人,還可視他們為匠,對他們忽視的,這樣的事,一旦時間久了,必然是要出事的。」

朱棣想到了什麼,于是道︰「所以這御史,你早就物色好了?」

姚廣孝道.「陛下,這是因緣際會,是善緣。所謂有因,才會有此果……」

朱棣道︰「這御史名望如何?」

「聲名卓著,頗有人望。」

朱棣頜首.「可以要挾他嗎?」

姚廣孝道.「臣若出馬,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必欣然上奏。」

朱棣哭笑不得,轉而看向了金忠︰「金卿為何一直不言?」

金忠苦笑道︰「臣對緣分之事,不甚懂。」

這話,就很有意思了!

朱棣‧「.」

他—時也不知道該表達點什麼好!

金忠想了想道︰「臣覺得……可以一試。」

朱棣便點頭道︰「此事,姚師傅去安排,記住,要做得干淨。」

姚廣孝道.「是。」

說完正事,君臣也沒有心思閑聊了,姚廣孝二人便告辭而出。

金忠徐步走著,顯得悶悶不樂。

姚廣孝便道︰「金施主,你這又是怎麼了?」

金忠苦笑道︰「我在想,那御史何時得罪了你。」

姚廣孝眼一瞪,憤恨難平地道︰「他寧去棲霞寺施舍,也不來雞鳴寺。」

金忠道︰「姚和尚認為真有這樣的必要嗎?」

「此等御史,沽名釣譽……」

「不。」金忠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在我大明的京畿,設兩個國中之國……」

姚廣孝倒是收起了臉上的憤怒,嘆口氣道︰「歷朝歷代,食古不化,必受其害。靖難的過程之中,若是陛下但凡不知變通,何來今日?貧僧最欣賞陛下的一點就在于,他脾氣雖是倔強好勝,可一旦他認準了好用的東西,就定會順勢而為,絕不會被所謂的禮法所禁個。」

「唯有這樣的人,才可成就大功業。今日的情況,也是如此,只要能達成目的,那麼任何手段,只要不傷天害理,都可以用。即便有一日,證明是錯的,以陛下之能,也可反手將事情拉回原來的軌道。」

金忠認真地看了姚廣孝一眼,道︰「我明白了。」

二人走到了宮門外,便也互相告別。

姚廣孝的辦事效率很高。

到了次日,便有都察院御史陳昆上奏,為寧國府蹇義鳴不平。

此奏—出,立即引起了滿朝的警覺。

好端端的,如此上這一道奏疏,這顯然不是空穴來風,必定是蹇公在太平府遭遇到了某些為難的事,只是有些事,蹇公不便說,那麼自然是暗示某御史上奏。

寧國府的動向,一向是牽動人心,主要還是太平府那邊張安世辦的事太不像話了。

現在是同仇敵汽,這朝中十之八九的大臣,無一不是支持蹇公,希望借蹇公之手,徹底戳破太平府的所謂‘神話’。

這一道奏疏送上之後,文淵閣卻不好處理,擬票的時候,也只是請陛下裁決。

朱棣得了這份奏琉,不喜,直接留中。

留中的意思是,朕不願管,也不想管,關朕屁事,關你屁事。

可這不留中倒還罷了,一留中,反而加深了百官的焦慮。

很明顯的是,蹇公遇到了一些施政上的困難,需要朝廷解綁,蹇公要辦的事,必是仁政,這仁政不能實施,這還如何力壓太平府?

于是,有人急了。

次日,于是數十份奏疏,便猶如雪花一般,飄入了文淵閣。

而後,皇帝下旨,命廷議討論。

討論的結果倒是很順利。

大家都知道,張安世這個家伙,是不講規矩的,他不按規矩來辦事,可蹇公卻是君子,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如此一來,君子必要吃小人的虧。

而要解決,就必須得讓君子可以辦事,也敢去辦事。

在這—面倒的態度之下。

最終,一封超出了所有人原先想要討價還你的大臣們所料想的旨意,終于橫空出世。

這份旨意一出,幾乎讓人覺得,這是朝廷要在南直隸設立兩個藩國。

不,某種程度而言,藩國還需按朝廷的律令行事,而寧國府和太平府,卻顯然在律令層面,也可自行其是了。

就這,居然還是滿朝文武一面倒支持的結果。

朱棣顯然更像是一個被大臣們所脅迫的角色,他先是留中,而後迫不得已地廷議,最後卻是選擇了妥協。

這一下子,莫說是胡廣看不懂,連楊榮也看不懂了。

胡廣倒是挺興奮的,對楊榮道︰「楊公,我看……蹇公是要準備大刀闊斧,要有大作為了。」

楊榮‧「.」

看著楊榮抿唇不語,胡廣奇怪道︰「楊公為何不言?」

楊榮道︰「蹇公歷來認為祖宗成法,只要實施得宜即可,怎的突然有此動作?這一下,老夫有些看不懂了。」

胡廣顯得很高興,捋須道︰「君子行事,要先有大義的名分嘛。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也。」

楊榮‧「.」

寧國府府衙。

蹇義至此,已有數月。

這數月之間,他倒是十分關心寧國府的情況,開始清理當地的訴訟,從前在此積壓的數百件積案,幾乎都被他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清理掉。

一下子,人人都稱蹇義為青天,士民百姓,深受鼓舞。

不少的士紳,紛紛建言獻策,也願慷慨解囊,願意資助官府修繕學舍。

不得不說,蹇義這個吏部尚書,面子還是很大的。

據說不少讀書人都蜂擁而至,還有許多舉人,都希望能夠成為蹇義的入幕之賓。

整個寧國府,雖是區區一個府,可此時可謂是群英薈萃,相比于朝廷百官的格局可能不如,可放眼天下,此地幾乎可謂是人才濟濟。

蹇義行事,有板有眼,每日從早到晚,都不肯解怠。

可就在此時,有人興沖沖而來,帶著喜意道︰「恩府,恩府……大喜,大喜啊……55。」

來人乃是蹇義的一個幕友,其實較真地論起來,此人算是蹇義的一個門生,中過舉人的功名,叫吳歡。

照理,舉人是可以入仕的,只要你願意,就可以去吏部選官,而明初的時候進士不多,就算是舉人,也算是人中龍鳳,不似到了明朝中後期,舉人都如狗的情況。

可許多舉人卻都不願意去選官,而是希望等到下一次科舉繼續去考進士。

在他們看來,舉人選官,本就落入了下乘,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道路。

這吳歡得知自己的宗師在這寧國府,立即和一群讀書人一道,興沖沖地來此,隨即成為了蹇義的入幕之賓。

蹇義此時正喝著茶,听聞了吳歡的聲音,眼帶溫和,面上含笑道.「怎麼,今日怎的如此孟浪?」

吳歡喜笑顏開地道︰「恩府先看這邸報。」

說著,便將邸報送上。

蹇義—看,大吃一驚,禁不住訝異地道.「呀,朝廷……怎的……」

吳歡意味深長地看了蹇義一眼,恩府果然行事周密,那一邊讓御史上奏,請陛下授予全權,這邊結果出來,卻依舊好像與此事沒有瓜葛的樣子。

這一點,他真得要好好學,將來做了官,用得上。

于是吳歡樂呵呵地道︰「恩府,現在好了,恩府正好可在寧國府施展拳腳。」

蹇義卻是皺起了眉,他確實有點懵了,可細細思量,似乎事情並不壞。

他沉吟道.「事已至此,也只好接受陛下的旨意了。施展拳腳……嗯……推行善政和仁政,乃當務之急,老夫對寧國府的情況,也差不多模清楚了,只是如何實施仁政,卻還需斟酌。」

吳歡自信滿滿地道︰「我看恩府—定已經戌竹在胸了。」

看著吳歡一臉敬仰地看著自己。

蹇義略一沉吟,便道︰「當請寧國府上下士紳和耆老們一起來商議。」

吳歡眼楮一亮,隨即便振奮地道︰「妙啊,妙不可言,恩府這—手,實是高明,這叫廣開言路,如此,這寧國府豈有不興之理。學生這就去請諸鄉賢與耆老。」

蹇義微笑,頜首。

而在另一頭的棲霞,張安世跟其他人的反應,似乎有點不一樣。

他連續看了好幾遍的聖旨,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然後專門請了高祥來,讓他看過了一遍,便皺著眉道︰「這里頭,是字面上的意思嗎?」

高祥想了一下,便道︰「聖旨很清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張安世撓撓頭︰「見了鬼,怎麼可能天上掉餡餅?我啥都沒干呢,陛下就給咱們太平府瞌睡送來了枕頭。這陛下莫不是我肚里的蛔蟲吧!」

高祥連忙道︰「公爺慎言。」

張安世便頓時驚覺起來的樣子,立即道.「噢,噢,是我不對,哎……我這個人心直口快。」

高祥卻喜歡這種感覺,張安世在他的面前,什麼瞎話都敢亂說。

這是什麼?這就是信任啊!

雖然每到張安世胡言亂語的時候,他都要很認真地糾正他,可糾正歸糾正,心里還是覺得很自在的。

張安世此時卻是一臉不確定地道.「這里面會不會有陷阱?」

高祥認真地道︰「應該不會,下官看過兩遍了,就是這個意思。」

張安世便道︰「可是我听說,這是大臣們廷議的結果,不是我對百官有什麼意見,只是覺得他們一向見不得我好。怎麼會……對我這樣好?」

他的顧慮是有緣由的,多點警惕也不是壞事。

高祥想了想道︰「我听外頭的傳言,好像這與蹇公有關。」

「蹇義?」張安世若有所思地道︰「這可能說得通。怎麼,他在寧國府,莫非要干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就不得而知了。」高祥道.「公爺若要知道,讓南北鎮撫司打探一下就知道。」

張安世冷哼了一聲道︰「我才不稀罕打探他,而且……錦衣衛有規矩,盡力不去打探朝中的動向,對外……只對外的。」

張安世笑嘻嘻的說著,隨即打起了精神︰「可無論如何,有了這份旨意,優勢在我,咱們終于可以干更多的事了。」

頓了頓,他樂呵呵地道︰「我—早就說,陛下聖明。你看,這份旨意就是明證。現如今我等沐浴皇恩,又得如此信重,還有什麼可說的?自當粉身碎骨,竭力報效!還愣著干什麼,事不延遲,趕緊召集人,準備干事!」

高祥也抖擻起精神,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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