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弧月鏡雪下看著身旁的少年。
「就這樣。」相川雨生抬起自己牽著巫女大人的右手，微微晃了晃。
「神明呢？怎麼還不出來？」
「有沒有神明，就算我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相川雨生有些無奈的看了弧月鏡雪下一眼，伸出左手，寵溺的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隨後無視了對方不滿的眼神。
畢竟被這樣的眼神看久了，真的會融化在里面的。
弧月鏡雪下在十點多的時候才到，已經將雨宮太太送到政務室的相川雨生，選擇帶她來逛校園。
這位也是學校的客人，所以他還是在工作，並且兢兢業業。
走了一遍剛剛走過的路，只不過這一次有意思了很多。
兩個人此刻在愛情坡的背面，在听完相川雨生和自己掰扯的傳言後，巫女大人一定要和他按照傳言所說的，牽手走過去。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秋天，粉黛亂子草還沒有到最好看的樣子，神明還沒有出現吧。」兩個人順延著道路原路返回，相川雨生說。
「那秋天再走一次。」
「行行行。」
「沒有神明也沒有關系，我可以當那個神明。」弧月鏡雪下仰起頭，縱容著陽光親吻她的臉頰，肌膚潔白到近乎透明，有股神聖的光輝。
還真有神明的既視感。
不對，她就是自己的神。
「只不過是「永遠不會分開」而已，這樣的事情，沒什麼困難的。」
「對對對。」
「你敷衍我？」巫女大人‘倏’一下扭頭，巨大的眼眸中，黑且明亮的珍珠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把一個既定事實，注定會發生的事情歸功于你這個‘神明’的作用，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屑嘛。」
相川雨生嬉笑著臉，沒個正經樣。
經過人工湖時，還將掉在肩頭的枯葉，揉成團，砸向湖里的白鵝，引發大白鵝的嚎叫，不滿的向這邊游了過來。
「幼稚不幼稚。」
「這也幼稚？我還想下去和它們打一架，讓它們知道誰才是這里的山大王呢。」
「我幫你設結界，屏蔽別人的視線，你動手去吧。」話語間，弧月鏡雪下的手里亮光浮動。
用雙手將巫女大人涼涼小小的手掌握住，相川雨生十分客氣︰「沒有這個必要，這多浪費力氣。再說了它不上來的話就得我下去，我這衣服可不防水，走了，現在比較要緊的事情是該吃飯。」
◇
「好吃嗎？」相川雨生看著弧月鏡雪下鼓動的雪腮，隨著吞咽動作的結束，他問道。
「一般吧。」
「這還一般，這已經是學校里最貴的套餐了。」相川雨生滿臉‘你不懂’的姿態說道，今天因為周年祭，學校食堂的飯菜全部免費供應。
不喜歡佔小便宜的相川雨生果斷點了兩個最貴的。
「你要知道，我平時在學校里，吃的都是那個850套餐，偶爾奢侈一次，吃次1400的，這兩份單價可要2500！」
指著學校出餐窗口上的價位牌，相川雨生如數家珍。
「你這是」弧月鏡雪下臉上帶著點笑意，「在和我哭窮嗎？」
「打住，」相川雨生伸出手掌示意巫女大人先別說話，「更正一點，我不是在哭窮，我是真的很窮。
「有些人」身上沒背負著債務，就站著說話不腰疼，在那風言涼語，真的過分。」
「我也打住，」輪到巫女大人伸手，「更正一點，「有些人」不但沒有債務，她還有債權，所以過分程度比你想象的還要過分一點。」
相川雨生埋頭扒飯。
弧月鏡雪下看得有趣，隨後輕笑著搖頭︰「別裝的這麼可憐，從清醒至今，「某些人」還過哪怕一嗎？
我懷疑「某些人」已經根本不打算還這個錢了。」
「那是因為「某些人」現在需要為了生活而努力，他希望自己的人生，從‘活著就好’改變為‘好好活著’。
暫時沒空管「有些人」，更何況，「有些人」的債權，是通過坑蒙拐騙來的，這合適嗎？」
「行了行了。」
終于受不了這種一直代詞的說法，接過相川雨生遞來的紙巾，將唇瓣上的油光褪去，重新化為純粹的殷紅，弧月鏡雪下笑罵道︰
「回去就往你卡里打一千萬可以了吧，不過，你還不還那些錢是一回事，我無所謂。不過那一億債務可是還要存在的。」
很奇怪的說法，但是如果是弧月鏡雪下和相川雨生的話，又很合理。
「我們需要明確一件事，這一千萬是給我的，還是借我的。」
「有區別嗎？」弧月鏡雪下翻了個白眼，這樣的動作她做出來有一種別樣的嫵媚感。
「雖然本質上是沒什麼區別，」相川雨生終于揭露了他打算當無賴的嘴臉，「但是借我的話，我會被你多嘲笑好幾天，劃不來。」
「給你的。」
「謝主隆恩。」將巫女大人的餐盤也拿在手里，放到了回收區，兩個人離開了食堂。
其實多不多這一千萬，對于相川雨生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影響，頻繁的打工並不只是為了錢，更多的還是為了時間。
對于物質生活，相川雨生的追求更低——更何況相比以前，哪怕維持現狀，對他而言生活質量都是質的飛越。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時代，學生的生活真是不錯啊，好快樂。」和相川雨生走在一起，弧月鏡雪下微微眯眼，感慨道。
萬里的晴空被幾道雲彩分割，行走在林蔭小道上，吹著和煦的午風，枯葉在腳底下踩出吱呀吱呀的聲響，隨處可以听到少年少女的嬉戲聲、歡鬧聲。
是讓人期待的、覺得美好的、玫瑰色的高中。
眼前這個‘二十二歲’的巫女，她也沒有上過學，幾百年間，忙碌于巫女的事務之中。
相川雨生不明白為什麼有這麼多事務要處理，而且只能身為大巫女的她來，不能分給其他人，弧月鏡雪下忙碌才是常態。
相川雨生心中更加憐惜，主動去牽起她的手，隨後被她甩開。
「回家再牽。」
——法律層面上，弧月鏡雪下是相川雨生的姐姐加監護人，即使是異父異母的，但是只要多了個監護人的標簽，牽手被發現，傳出什麼流言之類的，總是不好的。
她在意的依舊是關于相川雨生是否會出現流言。
「那就去當個學生吧，別當什麼巫女了。」相川雨生抓住她逃開的手，緊緊的牽在手中，同時柔聲說道。
「高中生也好，適合你長相和年紀的大學生也好。」
「這是我的責任啊，笨蛋，你忘記我和你說過的，我漫長的生命怎麼來的了麼？
學生的生活快樂歸快樂，但是我現在的生活也很棒，笨蛋。」
「是是是，我是笨蛋。」
◇
午飯過後，在禮堂幫弧月鏡雪下佔據一個位置後，相川雨生到了舞台的後場。
吹奏部的部長還在做著最後的鼓舞︰
「很有可能今天有都大賽的對手們，趁著這次機會來打探我們的實力，但是沒有關系，我們也正好借著這次機會，讓他們知道和我們之間的差距！讓他們喪失斗志！」
正好走到吹奏部部長背後的相川雨生，用力鼓掌︰「說得好！加油！」
結果吹奏部部長河上奈被相川雨生的突然發聲嚇到，整個人顫抖了一下，隨後轉身撫著胸口，有些幽怨的看著相川雨生︰
「相川同學——你嚇死我了。」
「河上部長，你不會是心虛了吧？」相川雨生調笑道。
兩個人添加過line，所以知道互相的名字。
吹奏部成員們歡笑。
「相川同學，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士氣快要被你敗光了！」河上奈笑罵道。
「那不影響你們了，加油。」對上天河夏里的視線，相川雨生朝她做了一個打氣的動作，對方也回應以一個燦爛的笑容。
又去看了一下自己其他需要負責的節目成員，確定大家都沒有問題之後，相川雨生找到了坐在房間里的上櫻空風。
清冷的少女臉上帶著澹漠的表情，正在翻閱手中書夾上的紙頁，听見門開的聲音，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這麼有地位啊，一個人一間房。」相川雨生將門回歸虛掩的狀態，走進來說道。
「是他們不習慣和我呆在一個房間。」用有些憐憫的眼神看著相川雨生——似乎在懷疑他智商已經崩壞到什麼程度了，上櫻空風說道。
「」
「你雖然有自知之明。」
「但是你既然知道這點，應該被憐憫的人，是你才對吧。」相川雨生有些哭笑不得的對上少女的眼神，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手里的東西詢問道︰
「你在看什麼呢？」
「等會兒的演說稿。」
「這麼厚，雖然我承認听你的聲音說話是一種樂趣，但是要念這麼多是不是也太過分了，我可不記得排練的時候你說了這麼多，能給我看看嗎？」
「請不要說些過于多余的話。」嘆了口氣，上櫻空風將書夾合起，遞給了相川雨生︰「沒有多少，就兩頁內容。」
封面是藍色的砂皮質感，右下角的角落，用鉛筆寫著‘US’——上櫻空風的英文縮寫，相川雨生打開，如少女所說，確實只有兩頁的內容，甚至每頁都只有一張有字。
「這為什麼不印在一張紙上，拿上去讀不就好了麼。」看著厚厚的書夾，相川雨生有些不解。
「這個是放在演說台上的，」嘆了一口氣，但考慮到相川雨生的生活履歷，上櫻空風認真的講解，「演說台有個傾斜的角度，下面會有凸起，專門讓人放這種書夾，可以放的很穩，演說的時候可以輕松的查看。
至于為什麼不帶張紙上去，是因為很容易出現被吹跑，或者翻頁困難之類的意外。」
「這樣，了解了。」相川雨生閱讀著兩頁紙上的內容，通篇在吹捧明川的美好，以一名進入學校沒有多久的新生身份，描述這段時間的認知。
「學校寫的？」
「你覺得我會寫嗎？」
「這種詞讓你念出來，他們不會覺得奇怪嗎？」
相川雨生在腦海里腦補了一下上櫻空風抑揚頓挫，聲情並茂，還加上肢體語言的演說。
——感覺到有趣和想笑。
突然開始期待了。
「你在想些什麼？」注意到相川雨生的神情變化，上櫻空風皺眉問道，她總覺得是對她而言一定不好的事情。
相川雨生誠懇的說明了剛剛的想法。
「我到時候演說的語氣，和現在說話沒有差別。」上櫻空風打破了相川雨生的幻想，澹澹的說道。
「嘶——，首先不是鄙視你的意思，那我覺得還不如請個成績比你稍微差一點的，但是有感情的人來讀呢。」
相川雨生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愛明川！因為我是明川學子而幸福！自豪！」語音內容，請更新到最新版本點擊聆听
「我愛明川。因為我是明川學子而幸福，自豪。」語音內容，請更新到最新版本點擊聆听
諸位，這听起來的感受，絕對是完全不一樣的吧？
「第二名分數和我差太多了，我還要在演說的時候匯報第一次考試的成績，同時立下期末統考的時候全國第一的目標，第二名她不合適。」
在某個笨蛋面前，天才一臉平靜的說出這句話。
「我就不一樣，我和第二名分數差的已經不多了，期末一定超過他。」相川雨生點點頭，像是與上櫻空風感同身受。
當然，這個第二名指的是倒數第二名。
「成績全國第一，對你來說，難嗎？」咂了咂舌，相川雨生好奇的問道。
「不難，初中的時候一直都是。」
「」
相川雨生舌忝了舌忝嘴唇，雖然應該是實話——潛台詞︰這一屆沒一個能打的，但是還是在想，雨宮千染怎麼就不能和她同一屆呢。
「我們這一屆島國的學生已經沒救了，絕對已經沒有了未來。」相川雨生評價道。
「你第三份單詞卡不需要了。」上櫻空風輕描澹寫的說著未來一個可能發生的情況。
「不是大家沒救，而是您太強，您的全國第一，實至名歸，含金量百分百，巫女小姐，誰敢說摻水分，我身為您的頭號粉絲，我第一個不服！」
第二份單詞卡，上櫻空風依舊是親手寫好給自己的，相川雨生還在爭取第三份也有這個待遇。
自己身為全國第一妖怪和全國第一帥，就夸一夸她，滿足少女的虛榮心吧，相川雨生這麼安慰自己。
看著畢恭畢敬的相川雨生，上櫻空風覺得好笑的搖搖頭，第三乃至第四第五份單詞卡，她其實都在之前一起寫好了。
將書夾還給了上櫻空風，相川雨生決定離開︰
「你好好熟悉，別出什麼差錯，等下要輪到你上場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