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根的海盜船並非是游樂園的那種掛在機器上前後搖晃的，而是裝飾成海盜船、在海面上游的觀光船。
相川雨生和雨宮千染站在船尾，看著廣闊無垠的海面，時有幾只魚在水面上抖出漣漪。
激起的浪花像是一席白色長裙，點綴著碧藍的海面。
天空蔚藍晴朗，高懸西邊的太陽，光線依舊明亮炫目，但在不久之後，應該會變得昏黃。
此時已經是返程的途中，集訓已經到了尾聲。
迎著帶著濕濕咸咸的海風，將所有頭發往後撩起，讓它們更加自由瘋狂的搖曳，相川雨生趴在護欄上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馬上就要結束了，又要回去面對無休止的學習咯。」對著大海和雨宮千染，相川雨生說道。
「我會幫你的，周三。」雨宮千染站在旁邊，用手按壓著試圖放飛自我的裙擺——雖然明明有穿安全褲。
「嗯嗯。」相川雨生點點頭，嘴里感慨︰「集訓，還蠻有意思，不知道下一次出來的活動是什麼時候。」
「每一個環節都很有意思嗎？」雨宮千染問道。
「昨天的禮儀培訓除外。」
似乎是為了反抗這個，相川雨生將衣領的第三顆紐扣也解開，如果視角是天邊徘回的海鷗，現在可以清楚的俯視到他的月復部。
雨宮千染眨巴眨巴倒映海天的眼眸︰「學生會也要注重禮儀」
「會長大人，您的抖S心理又要發作了是吧，我拒絕這樣的活動，我抗議。」相川雨生斜眼看著雨宮千染，表達他的不滿。
相川雨生可記得她的‘自己不快樂，她就快樂’理論。
「抖S是什麼？」
「不知道。」相川雨生搖搖頭，雨宮千染狐疑的看著他。
不久之後船緩緩靠岸，早已在這里的等候的轎車和保鏢接著雨宮千染上車，相川雨生跟著其他人乘坐大巴車返回東京。
今天一整天，相川雨生旁邊的位置都是空的。
◇
東京的夜景確實不如箱根山上所見到的，閃爍的霓虹完全掩蓋住了星月的光芒，夜如白晝。
提著兩個背包，拉著一個行李箱的相川雨生，從地鐵站下車，前往神樂阪的公寓。
「冬冬冬！有人嗎？」
按下門鈴後，相川雨生又順手用指背敲門。
直到聲控燈熄滅，三樓的住戶也沒有出現，房門緊閉。
看來天河夏里和上櫻空風應該都還沒回來，希冀落空，相川雨生的眼里，夜色濃郁幾分。
將行李全部先拿到四樓，在門口看到了自己的客人。
匍匐的小狗早已听聞樓梯里有人走動的聲音，縮在籠子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盯著來客。
像是來之前還特地洗了個澡，雖然身上的毛發依舊有斑禿，整只小狗的狀態看起來也不是很好，但是能明顯的感覺到比齊峰莊時，‘新’了不少，毛發也更蓬松了。
速度還挺快，早上付完錢之後，晚上就到了，甚至比自己回來的還要早。
不過島國就這麼點大小，只要不跨島，快遞的時間確實不需要很長，更何況自己還加價了。
發現是相川雨生之後，小狗站起身，還面朝著他叫了幾聲，只不過相比當時在巫女小姐手背的時候，無論是叫聲的音量還是氣勢，都下降了許多——甚至搖起了尾巴。
真是一只會審時度勢的小狗——現在可能誤以為自己成為它的新主人了吧。
會不會現在在隱忍，心里想著哪天睡著了咬斷自己的脖子。
相川雨生以最大的惡意揣度這只小狗。
「小家伙，落到我手里了吧，等死吧。」用輕松的語氣說出惡毒的話，听不懂人言的小狗還附和的叫了幾聲。
打開門，將兩位少女的行李都暫時放在門口，相川雨生抱著狗籠和自己的行李往客廳走去。
一切和離開時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三天沒有更換新水，水培的鳶尾花，此時已經有了嚴重的發焉現象，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堅持。
幫它換完水後，相川雨生對它喊了聲‘加油’，飽含著熱烈的期待。
這畢竟是這房子里為數不多的裝飾物了。
相川雨生將籠子的小門打開，把小狗抱了出來，抱的姿勢很不雅——雙手環箍著小狗前肢下面的位置，肚子及以下的位置自由的垂落。
「還是只小母狗。」余光掃了一眼之後，相川雨生得出結論，「就叫你‘風空’吧。」
小狗還蠻乖，這樣在相川雨生的手中也沒有掙扎，當然，對所謂的名字也沒有一點反應——上櫻空風在與不在場的時候，它簡直是兩條狗。
將小狗放在地上，讓它直接踩在瓷磚地面，雖然它剛洗過澡，但是相川雨生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它行走產生的腳印，還有幾根掉落的毛發。
沒有關系，本來自己就準備在明天簡單的整理一下房間，地面都是要拖的，不差這幾個腳印。
不過家里的拖把上次因為自己一不小心用力直接捏壞了，等會兒還得下去買一根。
清點了一下小狗的嫁妝，並不多，一個有著尿騷味的鐵籠，一個有著尿騷味的狗盆，一個有著尿騷味的玩具小球，和一袋沒有異味的狗糧——因為它是放在籠子上面綁著的。
給它倒了點干淨的水和狗糧，相川雨生去浴室洗澡。
◇
「洗發水也快要用完了啊。」
用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相川雨生從浴室中出來，清點了一下家里的物資，穿上衣褲，下樓前往超市
「食用油，有了。」將桶裝的食用油放進手推車里，想了想，相川雨生又放了回去，買了兩桶裝的。
一桶要1200，兩桶卻只要1800！
相川雨生為自己的精明頭腦點贊。
「，行卜」
兜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相川雨生一邊查看有沒有更加實惠的食用油一邊接起了電話。
「莫西莫西，喂？」
「你不在家嗎？」上櫻空風干淨純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上櫻？」
「嗯。」
「我現在不在家，我在樓下的超市買東西，你是已經回家了麼。」
「我現在在你家門口，那只小狗到了麼，送貨員下午給我打電話了。」能夠在上櫻空風的語氣中，听到一絲難得的迫切。
收貨人和地址都填寫的是上櫻空風的住址，放在自己家門口應該也是少女的示意。
「到了，就在我家里，等我買完東西再上樓幫你開門，你先回家坐一會兒吧。」東西還沒買完，相川雨生這里還要一點時間。
「我現在下去，它的很多東西我也要買。」
「也行，我在生活用品區等你。」
「嗯。」
當相川雨生正在猶豫購買150一個還是1000十個鋼絲刷的時候，少女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你覺得哪個比較合適？你說哪個，我就買哪個。」皺著眉頭的相川雨生，指著這兩個東西，將選擇權交給她。
「你不如全都要，鋼絲刷反正是消耗品，你可以試試哪種合適。」輕描澹寫的看了一眼之後，上櫻空風說道。
「朋友不騙朋友，那就全都要。」相川雨生將兩種鋼絲刷都丟進了購物車里。
將拖把和洗發水也買了之後，相川雨生自覺的將購物車推向寵物區。
「它的嫁妝有狗糧這個原主人說了，如果要更換狗糧，一定要一點點更換，一開始讓它吃舊狗糧才行」
相川雨生重復著之前听到的注意事項，上櫻空風听的也很認真，臻首在相川雨生每次講話停頓的間隙都會點一下。
老師一定會很喜歡這樣的學生。
這讓相川雨生莫名的，有一種自己在這方面比她博學的成就感。
「你剛剛是不是記錯了？我之前查閱的資料上不是這麼說的。」上櫻空風听到後面，對其中一點發出了質疑。
「你看。」
上櫻空風拿出她的手機，點開備忘錄，上面寫著一大堆注意事項，許多注意事項後面，甚至還跟著一個網址鏈接。
她展示給相川雨生，並點開了一個鏈接，網站的名稱是動物之家，無論怎麼看都比記憶力一般的少年權威。
「以你的為準。」相川雨生侃侃而談的姿態戛然而止。
老師一定不喜歡這個會質疑自己的的學生，當然最關鍵的是，她質疑的地方，還真的是自己錯了。
「你覺得這兩種，哪個會好吃一點。」微微皺著眉頭的上櫻空風，露出沉吟的姿態，看著兩款狗糧，有些糾結。
「我覺得吧，」相川雨生黑著臉說，「你問我狗糧哪個好吃，我懷疑你在侮辱我，只不過我沒有確切的證據。
我真沒吃過，這問題我回答不上來，不過你可以都買小袋裝的試試，看它喜歡哪個。」
但是，這兩款狗糧，價格都蠻高的，它不會吃的比自己還好吧，好像有這個可能——相川雨生。
「嗯，有道理。」上櫻空風點點頭，將兩種狗糧都放進了購物車里。
「話說，它的名字，你想好了沒有，總不能一直叫小狗吧。」
「還沒有。」巫女小姐搖搖頭，剛剛松開的眉頭又皺在了一起，超市的燈光下，她肌膚潔白的很有靈性。
「我有個建議。」
「你說。」
「叫‘風空’怎麼樣？」
「否決。」上櫻空風甚至不願意多說幾個字。
「那你自己定吧，可惜可惜，養了狗之後，你可以多和交流交流，反正它也听不懂，有話和它說，有助于愉悅自己，改善自己的心情和心態
真不考慮‘風空’？」
「不考慮，我叫它‘koko’也不會取‘風空’這樣的名字。」
Koko（），是島國小狗被取最多的名字，寵物公園里喊一聲‘koko’，可能十幾只寵物狗會看向你。
「你的取名能力和你目前的知識水平差不多。」關于完全沒有取名能力這件事，上櫻空風說的十分優雅。
「難不成你要是養了寵物，就叫它‘生雨’麼。」
「對啊。」相川雨生誠懇的點點頭。
上櫻空風︰「」
「你養的什麼？」被這樣的回答梗住了半秒，上櫻空風的眼里露出了傷腦筋的神色，不過隨後好奇的看向少年。
「一塊石頭。」自己給自己的‘玉石’朋友，當初起的名字，就是‘生雨’。
「」上櫻空風後悔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無奈的、輕輕的嘆出一口氣。
和他做朋友這件事，還是再考慮考慮要不要盡量吧——畢竟雖然年紀很大，但是他腦子可能有點問題。
「你瞧不起石頭？」相川雨生據理力爭，「石頭他不吃不喝，隨時可以攜帶在身上，會听你說話，不吵不鬧，多好的伴侶，而且也不佔地方，更不會嫌棄你怎麼對它」
上櫻空風沒有和他爭辯，只不過看著相川雨生的眼里，憐憫佔據了絕大部分情感——像是在看一個沒救的病人。
「而且石頭即使睡了幾十年，醒來它也還在啊」相川雨生越說越無力。
◇
東西采購完畢，提著所有的東西，兩個人回到了公寓。
推開門，就看見小狗坐在玄關處，當小狗注意到上櫻空風的存在時，直接不再管相川雨生，湊上去繞著少女兩條縴細雙腿走動，時不時用腦袋蹭一蹭她的白色短襪。
少女連鞋子都顧不上月兌，臉上帶著澹澹的笑容，蹲去撫模小狗的腦袋。
「‘風空’！看你干的好事！」將東西全部放到門內之後，發現罪證，相川雨生站在門口叉腰說道。
透過窗戶的月色，照亮了瓷磚上的一灘水漬。
「怎麼這麼沒素質呢，隨地小便怎麼回事。」相川雨生嘆了口氣。
「汪！」果然，上櫻空風在場的時候，小狗的勇氣便大了很多，面對相川雨生的視線，它狠狠的叫了回去。
和剛剛判若兩狗。
同時上櫻空風也對他默認‘風空’這個名字傳遞了冷冷的視線。
「它還小。」她說。
「你這麼寵它會帶壞孩子的。」
用原本斷掉的舊拖把拖完這塊地面後，相川雨生直接將拖把丟到了垃圾桶里，看著上櫻空風無奈的說道。
「你的行李也在門口，就那個，看到了嗎？等下要我幫你拿上樓嗎？天河呢，回來了沒？」
在超市的時候不方便問，檢查了一遍地毯沒有尿漬後，相川雨生坐在上面，語氣有些緩慢的問道。
「還沒有，我只是臨時回來一趟，明天還要回神宮。」上櫻空風搖搖頭。
「她沒什麼事吧？」
「嗯，確實已經驗證過，她和襲擊你這件事沒有什麼關系，只不過還有些信息，需要她在場驗證而已。」
相川雨生點點頭，把玩著因為發焉，花瓣已經軟趴趴的鳶尾花。
「所以那個‘姬野’，原本打算對我做什麼？」相川雨生這才好奇這個和自己關系最大的事情。
「不太清楚，這個需要你問老師，審問的時候，只有老師在場。」
絕對是弧月鏡雪下怕姬野說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消息，引起其他可能存在的有心人的覬覦。
是在保護自己的時間。
上櫻空風將小狗裝進它原本的籠子里，帶上了所有的東西，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巫女小姐轉頭，清麗的小臉，像是在某一瞬間暈染開來，隨後微微彎腰︰
「還是需要當面感謝你，幫我詢問購買它這件事，謝謝。」
「別客氣，不過作為回報」相川雨生擺擺手。
「我可以再答應你一個不過分的要求。」上櫻空風點點頭，接上他的話。
「啊？喔，也好，那能不能再附贈一個小小的請求。」白嫖的一個要求，相川雨生沒有理由不答應。
「什麼？」
「那天的‘啄木鳥’，到底是什麼鳥種？」這才是相川雨生真正想要提出的‘回報’。
「如果沒看錯的話，是灰椋。」
「是保護動物嗎？可以烤著吃嗎？」相川‧記仇‧雨生追問。
「」
房門被關閉。
怎麼問題不回答完全就走了呢？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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