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笨嗎？」
推開房間的門，坐在窗戶邊沿的少女，並沒有演奏任何樂器，帶著些許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問道。
陽光刺進窗戶，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照耀在坐窗沿上的美少女身上，她的身體似乎和溫暖的黃昏融為一體。
「我在一年級里尋找你名字的時候，在前百名里看了三遍，沒有找到你的名字，正當我疑惑時，還是我的同學發現你在最後一名。
你是故意考不好的？」
她的猜測和系魚川真禮如出一轍。
「哪有故意考不好這麼一說，雨宮會長，你忘記我在面試那天，有部長詢問我有沒有什麼擅長的科目的時候，我的回答是一個都沒有了嗎。」
走進教室後將門帶上，相川雨生聳聳肩，坐在鋼琴前的位置上後，說道。
「所以你是真的很笨？你還記得musketeer什麼意思嗎？」雨宮千染考慮到這個可能性。
「火槍手。也不能這麼說吧，大概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普通人，成績這麼差的原因，會長可以理解為我之前都沒有花時間在上面。」
「為什麼不花？」少女追問，似乎對這個挺有興趣。
「」相川雨生根本沒有理由，只能亂說，「人生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願意花了，以後會慢慢努力追上的。」
雨宮千染點點頭，隨後微微歪頭，詢問道「追我？」
「首先，我只是想追上普通人那種程度，大概中上游的位置，其次單純是指成績這回事。」
相川雨生詳細的解釋，隨後將雙手置于琴鍵上，簡單的試音之後，詢問道︰「今天要彈什麼曲？」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學生會例會上，一切照常展開。
雨宮千染依舊‘走神’般的認真听著，同時分心在桌面上演奏著鋼琴曲。
據她自己說，今天彈奏的是她自己改編過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只不過相川雨生看了一會兒後，並沒有發現什麼區別。
可能是自己的水平還不足以發現這些細微的差別。
唯一發現的，或許是雨宮千染的手確實很好看？
秀窄修長，卻又豐潤白暫，指甲沒有染上任何裝飾，泛著自然的青光，柔和而帶珠澤。
再也沒有進行過會議記錄的相川雨生，將視線收回，拿著一支筆，開始研究雨宮千染新交付給自己的鋼琴曲《天空之城》。
這個感覺很簡單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情要說嗎？」會議流程走向尾聲，雨宮千染依舊單手撐著臉，聲音輕柔而平淡的詢問所有學生會成員。
少女實則在看著相川雨生的桌面——他現在正在用黑筆將五線譜上的音符涂得更黑一點，看他認真專注的樣子，這麼無聊的事情，有這麼好玩麼。
「會長，我有一件事有點意見。」一位男生舉手。
「說吧。」
「我今天注意到，相川雨生同學在一年級的月測中，成績位列倒數第一，學生會助理身為輔佐您的重要職位，我個人認為他無法勝任這個職位。」
雨宮千染和相川雨生同時將注意力從五線譜中轉移到說話的男生上。
不認識，相川雨生甚至分不清楚這是哪個年級段的。
「你不需要開口。」注意到相川雨生的抬頭，雨宮千染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聲音很輕，大概只有兩個人能听到。
「啊？喔。」相川雨生點點頭，安靜的看著那位男生。
要是自己可以放肆的使用術法，你小子現在高低成為噴射戰士出個丑。
或者是讓他不斷放屁，然後控制他說‘大家有沒有聞到什麼燒焦的味道’，讓他周圍的人下意識的把屁吸的干干淨淨。
自己真是個天才。
這點子太壞了，相川雨生光是想象那個場景，就差點笑出聲，考慮到現在的場合似乎有點不對，相川雨生微微低頭開始憋笑。
男生的視角下，是可以發現這個行為的，以為相川雨生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的他，更加仇視的看著相川雨生。
「他已經任職幾周了，我對他的工作質量和結果都很滿意，能否勝任這個職位的評價標準，由我制定，我的結論是，他可以。」
活著和彈鋼琴，這兩項工作內容目前讓她確實都很滿意。
少女的語氣輕描淡寫，似乎還帶著點無聊的不耐煩，雨宮千染又看了一眼身邊憋笑的少年。
又是什麼讓他笑成這樣？
「但是，我還認為，倒數第一名這種成績，根本就不適合呆在學生會，很有可能會讓沒有加入學生會的同學們，降低對于我們學生會的評價，認為我們學生會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來的地方。」
「且先不提成績歧視這件事本身就是錯的。
你有沒有考慮過，加入學生會時成績倒一的相川同學，如果在學生會期間成績越來越好，這對于我們學生會的評價，完全可以帶來很大的正面影響。」
雨宮千染基本沒有思考便直接回答道，她有點不耐煩，她需要知道相川雨生到底在笑什麼。
相川雨生已經不笑了，雨宮千染擔心再等一下問他，笑的原因說出來後，自己就不能感同身受了。
「可是誰能保證他成績可以進步。」
「我，我可以教他。」雨宮千染說道，「還有問題麼，沒有會議就結束。」
「沒有了。」男生不甘心的坐下，感覺自己簡直的行為得到的效果，完全是逆向的。
「那就散會。」
沒有人有異議——
夕陽渲染鋪滿的走廊，美少年和美少女並肩走著，被拉長的影子在遠處依偎，只不過影子的主人之間，實際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你的笑點真是低俗且無聊。」
在經過一開始問相川雨生不肯說，直到自己以辭他助理職位為威脅時，他才不情不願的告訴自己剛剛他在笑什麼的過程後，雨宮千染評價。
「所以我說會長你不會想知道的嘛，你又一定要問。」相川雨生雙手抱著後腦勺，笑盈盈的說道。
「對了，以後周二、三、四騰出時間來找我，我幫你輔導一下學習。」雨宮千染抬頭說道，鉛粉般黑亮的柔順長發，在從外面吹進來的風里，輕柔搖曳。
「會長，我已經找了同學幫我輔導了，放心吧，加上我的努力，成績一定會進步的，我爭取下一次就擺月兌最後一名的桎梏。
今天下午，我讓人幫我問了問倒數第二名同學的成績了，對比過後，我和他相差不大。」
準確來說，自己再多進步十來分，這次月測就不是倒一了，可惜可惜。
「別人的推了，輔導效果應該沒有我好。」雨宮千染皺眉說道，眼里蕩漾著自然而然的自信。
「我找的也是我們年級的年級第一——上櫻空風，會長你應該有看到的。
她可以也確實已經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實際上，相較于上一次模底測驗，我已經進步了一百多分。」
相川雨生解釋道。
「她麼？」雨宮千染回憶起那個偏差值只差自己一點點的一年級生，點點頭，「她的話應該可以。」
「周二、周三、周四她都輔導你？她沒有社團活動嗎？雖然她成績很好，但是我不喜歡把和我有關的事情全部托付給別人，如果你不能進步，我會很丟臉。」
「周三，她會去社團活動，我會自習。」
「那每周三，我會騰出時間輔導你。」
「其實也沒有這個必要的會長，我可以下成績一定進步的軍令狀的！」相川雨生認真的說道，理由和不想其他人輔導一樣，他們不清楚自己的狀況。
別的男生要是知道相川雨生拒絕了雨宮千染的私人輔導，一定會想打開他的腦子，問問這里面裝著的都是什麼。
「我相信你，但是和我有關的事情，我有必要參與，那你就理解周三來被我輔導，是工作內容之一吧。」
雨宮千染微微皺眉，隨後語氣平淡的說道。
「那也行吧。」每周只有一天的話，問題也不算很大，相川雨生考慮一番後點頭答應。
繼‘鋼琴’和‘活著’，和助理完全無關的助理工作又增加了一個——‘學習’。
「從下周開始，這周三我要準備班級集訓的事情，應該沒有空。」
「好的，不過會長，集訓是每年一次麼？我們不同年級去的地方一樣麼？」不認識其他參與過集訓的高年級生的相川雨生，听到這里詢問道。
「嗯，不一樣，同年級不同班偶爾也會不一樣，看學校安排。」
「有意思麼這個，高中生活的第一次班級活動。」相川雨生饒有興致的問道，眼里還帶著期待。
「一點意思都沒有。」雨宮千染毫無波瀾的評價道。
一桶冷水潑到了相川雨生身上。
不對，這是雨宮千染，是覺得那麼好笑的場景一點都不好笑的存在。
「對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呢？有意思嗎？」相川雨生希冀的問道。
「不知道，或許有吧。」
那就行。
「會長，你覺得什麼事情有意思啊。」相川雨生突然好奇，看向雨宮千染。
遠處太陽是茜色，她臉上鍍上一層黃昏色的光膜，看起來不同于平時，有些溫暖。
「看對鋼琴一點興趣都沒有的你被迫彈鋼琴。」雨宮千染流暢的回答。
「雨宮會長，你的‘意思點’真是優雅且有趣。」長嘆一口氣，相川雨生評價道，雨宮千染這是什麼奇怪的屬性，不提倡不提倡。
「謝謝，但你的笑點依舊低俗且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