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吳劍出鞘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現在,吳楚兩國的形勢已經進入了新的階段。

吳國連年征戰,窮兵黷武,無以為繼之余還在推行變法改革,難以對楚國構成太大的威脅。

楚國則是面臨著北方霸主晉國的巨大威脅,再加上長久以來的戰事不斷,需要休養生息,恢復國力。

故而,吳楚之間達成一致,訂立弭兵之盟是完全可行的!

即便吳國日後變法大成,首要的進取目標將是越國,而非楚國。

孟嬴暫時能默許吳國的這一做法。

若吳國不再出兵伐楚,楚國也將不再聯同越國,一道侵擾吳地。

至于晉楚兩國之間是否爆發戰事,相信已經自顧不暇的吳國,也都不可能參與其中。

就在慶忌與孟嬴相談甚歡的時候,坐在一側的沈諸梁掃了一眼慶忌,旋即起身,朝著上首行禮道︰「大王、太夫人,臣下以為,吳王乃是貴客,楚國為東道主,僅以舞樂酒肉款待,未免過于枯燥乏味。」

「沈卿有何倡議?」

孟嬴故作一副好奇的模樣。

沈諸梁回答道︰「楚吳兩國皆有尚武之風,甲士盡弓馬嫻熟,不若讓兩軍將士演武一番,以助酒興,不知大王、國太意下如何?」

「這……」

孟嬴似乎頗為遲疑。

此時此刻,見到楚人這般架勢,慶忌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已經知道他們背地里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兩國會盟,時常飲宴一番,圍獵一番,敘好即可。

但,進入春秋戰國之亂世,會盟所發生的「丑事」比比皆是!

譬如秦昭襄王借著會盟的借口,將楚懷王誆騙到武關扣押下來。

澠池之會,秦昭襄王嬴稷又逼著趙惠文王彈瑟,並讓史官記錄這件事,以此羞辱趙國,好在趙國大臣藺相如機智過人,強令嬴稷擊缶,這才替自己的國君挽回顏面。

這離譜的,也是距今最近的一次會盟,還是發生在一百多年前的柯地之盟上。

魯莊公時期,曹沫以力大勇敢著稱,被委任為大將,屢次同齊國作戰。

未料三戰皆敗,魯莊公心怯,趕緊商議割地求和。

但是魯莊公並未責怪曹沫,仍用他為將!

隨即,齊桓公答應與魯莊公在柯地會盟。

正當魯莊公與齊桓公即將達成割地求和的屈辱國書之時,曹沫手執匕首沖上前去,劫持了齊桓公!

無奈之下,齊桓公只能答應將原先攻下的魯國的城邑土地,全部歸還魯國。

並且,齊桓公並沒有毀約!

曹沫在柯地之盟上劫持齊桓公的故事流傳深遠。

直到戰國末期,刺客荊軻在刺秦的時候,甚至還妄想效仿此事,劫持當時的秦王嬴政,強迫後者有生之年,不得令秦軍東出崤函……

眼下,吳楚兩國固然已經暫時放下各自的仇恨,願意互不侵犯,舌忝舐傷口。

但吳楚世仇,楚國又在戰爭中吃了這麼大的虧,豈能不惡心一下吳王慶忌?

正是因為知道楚人的用意,慶忌只是一笑置之,問道︰「不知足下是何人?」

「他……」

孟嬴適才想回答慶忌,不料卻被坐在一側的楚王熊軫搶先一步道︰「他是我楚國的葉邑大夫,故左司馬沈尹戍之子,沈諸梁。」

「原來是沈子之後,失敬,失敬!」

慶忌朝著沈諸梁一拱手,算是表達敬意。

沈諸梁心中雖仇恨慶忌,卻因為伸手不打笑臉人的緣故,不得不強忍著恨意,回禮道︰「謝吳王盛贊。」

沈諸梁與慶忌之間,可謂是有著殺父之仇的,跟吳國有著血海深仇!

畢竟,沈諸梁的父親沈尹戍率軍伐吳,兵敗,自刎謝罪。

沈尹戍死于戰事,算是死得其所,這事兒怪不了誰。

更何況吳國在戰後還將沈尹戍的遺體裝入棺槨,送歸郢都埋葬,據說作為吳王的慶忌還親往沈尹戍靈前,為其吊唁?

但,沈諸梁始終是忘不了這種殺父之仇的。

他敵視慶忌,敵視吳國,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最讓慶忌感到意外的,其實不是沈諸梁這個人,而是熊軫適才的做法。

慶忌依稀記得,此時的熊軫,繼承楚王之位還不足五年,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半大的孩子!

楚王年幼,自然是主少國疑的,所以楚國的國政一向是由孟嬴、囊瓦、子西三人操持著,商議決定的。

國太孟嬴垂簾听政,令尹囊瓦與公子子西輔佐朝政,為托孤重臣,這一點無可厚非。

然而,熊軫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傀儡國君,如提線木偶一般,似乎任人擺布。

正處于叛逆期的熊軫,豈能對此沒有逆反心理?

他繼承楚國王位的時間可不短,在朝堂上卻根本沒有話語權,這讓熊軫如何能忍受?

若熊軫只是一個甘于平凡,敢于一輩子碌碌無為的國君也就罷了,偏偏,慶忌記得歷史上的楚昭王,即熊軫,那可是楚國的一位中興之君。

由此可見,熊軫的心性,豈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有趣。

慶忌心中暗笑,已經在腦海中不自覺的醞釀起一個計劃,試圖以此為突破口,讓楚國發生內亂,自顧不暇之余,又無力于恢復國力。

「吳王,寡人以為,沈卿所言有理。只是欣賞舞樂,享用美酒肉食,甚是無趣!」

熊軫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一句一頓的跟慶忌說道︰「寡人久居深宮,未見過戰陣之事,不若便以楚吳兩軍之銳士演武一番,以助酒興!」

「吳王以為如何?」

聞言,慶忌淡然一笑,看了看貌似求知若渴的熊軫,再瞧了瞧臉色頗為陰晴不定的孟嬴,暗道︰母子不和,熊軫這個小家伙的表現欲太強了!

慶忌隨即緩聲道︰「楚王,非是寡人怯戰,而是在此會盟之機,只為弭兵,只為和平,而非大動干戈矣。」

頓了頓,慶忌又擲地有聲的道︰「再者,我吳劍出鞘,歷來飲人鮮血!」

「吳劍,不是用以助酒興,更非用以取樂于女圭女圭的。」

「你……」

听到慶忌這般瞧不起自己,譏諷自己為乳臭未干的「女圭女圭」,熊軫恨得咬牙切齒,臉上的表情難以掩飾的陰沉,顯然是被氣得不行。

熊軫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拳頭,想要回懟慶忌,卻被坐在一側的孟嬴伸出的縴縴玉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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