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輪台城狀元學院的休沐日。
柴令武駕駛馬車,將李承乾送到了學院里面。
此時整個學院里面,只剩下稱心一人。
所有老師之中,也只有稱心一人住校。
對于現在的生活,稱心感到非常滿意和知足。
每天唱唱歌跳跳舞,指導孩子們曲藝,成了稱心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每當學院休沐日,也是稱心最為孤單和無聊的時候。
雖然稱心改命為安心,可是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很難忘懷的。
生命里的記憶,和身體里的記憶,豈能說忘記便能忘記?
外面太陽很大,一身細女敕皮膚的稱心,自然是不會去太陽底下暴曬的。
這輪台城真是神奇,盡管眼下是一年中最為炎熱的季節。
可是,你只要不去太陽底下暴曬,隨便有個陰涼處,便是涼爽的。
而且晚上睡覺,竟然還要蓋上被子。
稱心閑來無事的時候,最喜歡讀書和練習書法。
因為如此即可以提高自己的教學能力,也可以打發寂寞而孤單的時間。
李承乾在柴令武的指引下,徑直走到稱心的房間門口。
看著稱心熟悉的背影,李承乾雙眼閃閃發光。
畢竟眼前這個人,是帶給他不一樣快樂和體驗的人。
為此,他差點丟掉性命。
為此,李承乾也曾經深深的傷心過。
稱心感覺眼皮一直在跳,心亂的再也無法專心讀書和寫字。
今日這是怎麼了?
稱心放下書籍和筆,直接站起身來。
雖然室內很涼爽,可是因為正是臨近正午,再加上今日乃是休沐日,學院無其他人員,稱心的衣衫非常之單薄。
單薄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呼!
李承乾有股要流鼻血的沖動。
「稱心……」
李承乾直接沖了過去。
「殿下……」
「稱心不是在做夢吧?」
「殿下,真的是您嗎?」
「是本宮,真的是本宮,看到你一切都好,本宮也算是放心了。」
二人四目相望,千言萬語都在彼此關切的眼神里。
「殿下,若非秦王殿下,稱心今生,怕是再也和殿下無緣得見了。」
「別說了,本宮都知道,本宮都知道了。」
「長相思,在長安!」
「長相思,摧心肝!」
「本宮的心,也快要碎了……」
李承乾大步向前,迎男而上……
室內一副男上加難的畫卷!
…………………
半個時辰後,李承乾神清氣爽,意氣風發的離開了稱心的房間。
有些事,該做的已經做了!
有些話,該說的也已經說了!
離開終有萬般不舍,終究還是要離開的。
接下來的日子里,李承乾親自目睹和參與了,輪台城的秋收盛況。
收西瓜,采棉花,摘隻果,打甜棗……
這段日子,微笑一直掛在李承乾的臉上,那種來自心底的幸福,讓李承乾感到踏實而滿足。
李承乾在輪台城,度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除歲夜和上元節後,又度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中秋佳節。
中秋晚會上,李承乾再一次目睹了,翩翩起舞的稱心的舞姿。
有些姿勢和動作,雖然讓李承乾有些難以把持。
可是,他也知道,什麼時候該動,什麼時候不該動!
……
七日後,輪台城南的大道上。
李根攜秦王妃,親自為太子李承乾送行。
這一次離開輪台城的,還有杜荷,李德獎和魏叔玉,連同豫章公主,蘭陵公主和清河公主,以及他們的孩子們。
昨晚該交代杜荷,魏叔玉和李德獎的,李根已經全部交代清楚了。
三人盡管不舍得離開輪台城,可是對于秦王的命令,三人都恭敬的表示堅決執行和服從。
「大哥,菲菲,就麻煩大哥照顧了。」
「若是菲菲有什麼需求或者幫忙的,還請大哥多多費心費力。」
李承乾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將新羅公主留在輪台城,只是帶上李誠和李芊回去。
畢竟帶新羅公主回宮,會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帶上李誠和李芊,父皇和母後,保準會非常高興,再怎麼說,這也是自己的骨肉,父皇和母後的皇孫。
「承乾,你就放心吧,有大哥在,你盡管放心,菲菲有任何需求,大哥都會滿足她的……」
「好,有大哥這句話,承乾就放心了。」
李承乾滿臉都是感激之色。
「皇爺爺,承乾給皇爺爺磕頭了……」
臨上馬車前,李承乾看到老淚橫流的李淵,立即走到李淵面前,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承乾,皇爺爺的好皇孫,快點起來……」
「走吧,走吧,再不走,皇爺爺怕是又舍不得了……」
李承乾大步往馬車走去,回頭看了一眼送行的眾人和輪台城,一狠心登上了馬車。
馬車開始緩緩而行,李承乾掏出懷中的三個錦囊,幾次欲要打開。
想起大哥的叮囑,最終還是又重新珍藏起來。
目送李承乾一行離開之後,李淵和安太妃再次返回都督府居住,連同新羅公主菲菲也一起入駐了都督府。
畢竟李根已經答應了承乾,照顧好菲菲,不過是多一個碗,多一雙快子的事情。
程咬金,尉遲恭和秦叔寶三位大將軍,也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拋頭露面了。
這大半年時間里,可把他們三人憋壞了。
因為李承乾初來輪台城的時候,曾經問及三位大將軍。
李根當時坦言,三位大將軍巡視西域各地去了。
這一巡視,就巡視到李承乾離開輪台城。
李根飛鴿傳書,將太子和杜荷,李德獎,以及魏叔玉,攜各自夫人和孩子,返回長安城的事情,告知了自己的岳父大人魏征。
魏征收到信件,立即開心的蹦噠了起來。
相比其它消息,魏征最高興的莫過于自己當爺爺了。
而且還是一個大胖小子。
真膩害啊!
書玉果然是好樣的,沒有讓老子失望。
高興過後,魏征開始仔細查勘信件。
這封飛鴿傳書,是自己的乘龍快婿,寫的最長的一封飛鴿傳書。
以後好生輔左太子!
這句話讓魏征有點懵圈,接下來的話,讓魏征又開始若有所思起來。
太子已經是自己人了,若無意外,可以信任,即便有意外,一切亦可控制。
魏征深吸一口氣,立即將書信塞進袖筒里,坐上馬車,直奔房府而去。
魏征抵達房府後,房相知道定是秦王來信了。
于是讓管家去請杜相過來一趟。
三人在房府書房內,將秦王的書信,仔細查勘了一番。
杜如晦也是滿臉都是喜悅之色,杜荷和豫章公主,竟然也給他們老杜家,添下一個大胖小子。
倒是藥師家的李德獎和蘭陵公主出師不利,生下來的是個女兒。
不過有鑒于房遺愛和長樂公主的女兒,被冊封為郡主,杜相和魏征,也不敢在房相面前太得瑟。
三人一邊飲茶,一邊仔細推敲秦王所寫的書信。
「若無意外,秦王殿下應該和太子殿下,達成了某種契約。」
房相的話,讓杜相和魏征都使勁的點點頭。
「既然秦王殿下讓吾等好生輔左太子殿下,那自然有他的理由,待杜荷和書玉他們回來以後,事實究竟如何,吾等一問便知!」
「而且,許多事情吾等根本不知,就連新羅公主帶一雙兒女來長安城的事情,我們竟然渾身不知。」
「秦王殿下現在安插在長安城的耳目,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啊,殿下做事有分寸,有把握,咱們依計行事便可。」
三人商議一番,就在魏征和杜相要起身告辭的時候。
內侍總管李德祿,竟然來到了房府。
「陛下口諭,宣房相御書房覲見。」
但凡讓內侍總管李德祿,親自傳詔,必定是非常重要之事情。
李德祿離開以後,杜相和魏征,趕緊各自回府。
被內侍總管李德祿看到他們三人聚集在一起,若是奏報給陛下,即便沒事,也難免會惹李世民起疑。
魏征坐上馬車一路火花帶閃電,直奔魏府而去。
杜相則在自家府邸門口,和李德祿撞了個正著。
「杜相,陛下傳您去御書房覲見。」
內侍總管李德祿,自然不會詢問,杜相剛剛干嘛去了。
魏征還未抵達魏府,便被策馬奔騰的李德祿追了上來。
李德祿自然識得魏征的馬車。
「魏中丞,陛下傳詔您,御書房覲見!」
內侍總管李德祿,微笑著開口說道,對于現在的魏征,滿朝文武,無人敢得罪與他。
沒辦法,長女現在是秦王妃,長子又是駙馬。
魏征雖然還是以前的魏征了,可是身份和地位,提高了不是一點半點。
「有勞李總管跑一趟,本官馬上趕去皇宮。」
魏征微笑著原路返回,馬車直奔皇宮而去。
待魏征趕到御書房的時候,三省六部主政官員,已經盡數到齊。
河間郡王李孝恭和江夏郡王李道宗,也赫然在座。
「玄成,過來坐下,就等你一人了。」
魏征的府邸距離皇宮,和在座的各位比起來,是最遠的。
對于魏征的姍姍來遲,李世民自然不會介懷。
「眾卿,今日下朝過後,吐蕃使者前來求見。」
李世民話音落地,江夏郡王李道宗,心里便咯 一下。
秦王的話,至今仍然在耳畔回蕩,沒想到吐蕃使者,竟然這麼快便來了。
「眾卿,吐蕃使者坦言,松贊干布,意欲請求朕賜婚一位公主與他,並且使團帶來了大量的金銀珠寶,可見松贊干布此番,誠意滿滿啊……」
因為李根的到來,因為秦王強勢大破吐谷渾。
讓松贊干布感覺壓力山大。
多番思索過後。
歷史上攻打大唐邊塞,意欲威脅李世民的一幕沒有出現,松贊干布,直接派出了一個百余人的使團。
攜帶大量金銀珠寶和財物,前來長安城,請求李世民賜婚。
一旦李世民賜婚一位公主與他,毫無疑問,必定能換來吐蕃的安定。
李世民話音落地,御書房一片安靜。
賜婚一位公主給吐蕃的松贊干布?
問題是,您現在沒有適齡的公主可賜婚了啊。
群臣心知肚明,不過也無人開口說話。
畢竟做為當事人,李世民自然最為清楚,自己能嫁的公主,全部已經名花有主了。
人到用時方恨少!
李世民現在也是有些遺憾,究竟是自己後宮妃嬪太少?還是自己不夠努力?
怎麼就沒有適齡的公主了呢?
若是松贊干布的使團,沒有帶來這麼多金銀珠寶,若是松贊干布能夠強勢一點,李世民也沒有這麼多遺憾。
因為他完全可以一口拒絕松贊干布。
既然人家放低身段,不遠萬里來了,若是不答應的話,李世民覺得好像顯得自己太小氣了。
李世民環顧御書房左右,竟無一人為其出謀劃策。
于是,李世民的目光,直奔自己的鐵桿親家魏征而去。
「玄成,可有良策?」
魏征沒想到,這種事情,李世民也會問他。
沒有適齡的公主,何來良策一說?
這不是給自己出難題嗎?
既然陛下詢問,魏征只好起身開口說道。
「回陛下的話,眼下宮中並無適齡公主,臣,自然也沒有良策……」
「玄成所言甚是,朕也是為此事苦惱,所以才緊急詔見眾卿,一起商議此事。」
「眼下大唐兵強馬壯,百姓生活富足,朕自然不怕吃罪松贊干布,不過人家畢竟不遠萬里而來,而且誠意滿滿,朕若是不答應的話,倒是顯得朕小氣了……」
李世民話音落地,長孫無忌環顧左右,發現還無人獻策。
長孫無忌微笑著站起身來,終于到了表現自己,真正的智慧的時候了。
「輔機,你有良策?」
李世民滿臉盡是喜悅之色。
這位大舅哥,可是很久沒有建言獻策了。
李世民自然知道,這里面有太子前往輪台城的原因。
承乾這一走,眼看著就要一年多了,至今未歸。李世民和長孫皇後,自然也是非常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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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確實有一想法,或許可以讓這事,來一個兩全其美。」
听了長孫無忌的話,李世民龍顏大悅的開口說道。
「輔機,快快說來听听!」
群臣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都想見識見識,這長孫無忌,到底有何兩全其美之策。
「陛下,雖然宮里面沒有適齡的公主,可是皇室之中,不乏適齡的女子啊……總之都是宗室女子,冊封一個公主,這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嘿!
李世民聞言,瞬間龍顏大悅起來。
李孝恭和李道宗,則臉色鐵青。
二人的膝下,均有適齡的女兒。
可是,要遠嫁吐蕃?那得多受罪啊。
特別是李道宗,眼下心跳的有些厲害,想起秦王提及雪燕時,那雙憂傷的眼神。
李道宗知道,不好的事情,終究還是要來了。
李道宗脾性非常之好,輕易不會發火或動怒,听完長孫無忌的話,李道宗殺人的心都有。
做父親的,沒有不心疼自己兒女的,更何況雪燕自幼便吃過不少苦。
李世民一雙虎目,直奔李孝恭和李道宗而去。
他倆王府里面,確實是有適齡女子的。
李世民最終把目光鎖定在李道宗身上。
「承範,皇兄記得雪燕剛剛過了豆蔻年華。」
李道宗萬萬沒有想到,秦王殿下竟然能預測的這麼準確無誤。
難道這一切都是宿命嗎?
李道宗盡管有萬般不舍和不甘,面對李世民的詢問,也只能如實回答道。
「回陛下的話,雪燕今年剛剛到了豆蔻芳華。」
李世民聞言龍顏大悅的點點頭,開口說道。
「善,大善……」
「雪燕乃是朕的佷女,正如輔機所言,冊封個公主的封號,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承範,雪燕冊封為公主,那松干贊布,肯定會好生善待與她,若是他敢讓朕的公主受委屈,朕絕不輕饒與他。」
「至于封號嗎?容朕好生斟酌斟酌……」
李世民根本不給李道宗,不同意的機會。
直接當著三省六部主政官員的面,先把李道宗的後路給堵死了。
李道宗心里暗自祈禱,千萬不要那兩個字的封號。
只要不是秦王所說的那兩個字,一切或許還有緩和的機會。
若真如秦王所言的話,自己這次還真得拉下臉來,請求秦王幫忙了。
畢竟當初,秦王曾經說過,若是有一日此事來臨,他會助雪燕妹妹一臂之力。
就在李道宗心里坎坷不安的時候,李世民的話,讓李道宗聞言,宛如五雷轟頂,直接呆若木雞。
「承範,朕,想到一個好的封號,就冊封雪燕為文成公主吧!」
看到李道宗一言不發,李世民微笑著開口詢問道。
「承範,莫非這封號不好?」
李道宗身旁的李孝恭,用胳膊踫了一下,毫無反應的李道宗。
李孝恭自然知道,李道宗非常疼愛雪燕,可是做為宗室人員,他們自然也有他們的無奈。
既然陛下開口了,眼下已經沒有了回旋的余地,李孝恭打定主意,回去以後和郡王妃,去江夏郡王府,好生安慰他們一番。
「陛下勿怪,剛剛是臣太過激動了。」
李道宗被李孝恭,一胳膊肘給踫的驚醒過來。
「臣,多謝陛下,冊封雪燕為文成公主。」
盡管心里流著淚,李道宗依然臉上帶著笑,恭敬的施禮道謝。
「善,大善……」
「承範,無需多禮,朕也知道,雪燕自幼聰慧伶俐,小時候也吃過不少苦,朕,冊封雪燕為公主,也是看重這孩子聰慧伶俐……」
「屆時和吐蕃使者,商議完畢,就由承範親自送一趟雪燕吧……」
李道宗再次驚愕的無以復加,所有一切,除了時間不對以外,其它的地方,全部和秦王說的一般無二。
「承範,今日回去好生陪陪雪燕,明日一早送進宮里,她便是朕的文成公主了……」
「臣,謹遵陛下口諭!」
李世民龍顏大悅的離開了御書房,群臣也紛紛各自離去。
魏征前腳剛剛進府,江夏郡王李道宗,後腳便登門拜訪。
一路上,魏征的小心髒砰砰砰直跳。
一切的一切,和自己那乘龍快婿,說的一模一樣。
除了時間出現了意外,其它都是一般無二。
這讓魏征,不得不嚴重懷疑,自己那乘龍快婿,究竟是人還是仙?
「郡王爺,您……」
魏征萬萬沒有想到,李道宗會登門拜訪魏府,而且還來的這麼快。
因為他和李道宗,一年加在一起,也說不上幾句話,日常客套打招呼除外。
「玄成,方便去書房敘話嗎?」
「方便,方便,郡王爺,請……」
魏征將李道宗請進書房,親自為其斟茶。
「郡王爺,您有事?」
魏征知道,在自己乘龍快婿的從龍之路上,河間郡王和江夏郡王,都選擇了中立。
「玄成,秦王殿下可曾與你提起過文成公主之事?」
李道宗的話,讓魏征假裝眼楮瞪的 圓。
「開什麼玩笑,今日陛下才剛剛冊封,郡王爺的女兒雪燕,為文成公主。
「我那乘龍快婿,怎麼會知道呢?」
魏征在沒有徹底模清楚,是敵是友之前,自然不會掏心掏肺的,盡述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