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假貨

張金說自己的女兒玉娟將要「被呂四殺死」,讓他趁自己將呂四扭送官府之時,將麗娘和玉娟的尸體調換。而之前張金還讓牛應以呂四之名到藥店替自己買了半兩砒.霜。至于其他的事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玉娟也確實不是自己殺的。

牛應交代完這些,王守一听得是目瞪口呆。

吉溫嘆口氣道:「王參軍,馬上將張金緝拿歸案吧。」

很快張金就已經顫抖著跪在了大堂下。

王守一一拍驚堂木:「張金,事到如今你還有沒有要說的。」

張金顫抖著看著王守一:「我、我不明白,你、你是怎麼懷疑到我的,你是怎麼知道牛應和我有關系的。」

王守一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吉溫︰「這個你要問他!」

吉溫嘆口氣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對你有所懷疑。我曾經問過王參軍,他告訴我,自打他上任以來,你報了幾次案,都是玉娟被流氓騷擾的,然而這個呂四幾次騷擾玉娟,比之前哪個流氓都厲害,可是你卻沒有報案,為什麼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從那時候起,你就在謀劃著要害玉娟了。那天晚上你明明知道呂四就在院子外頭守候著,你應該在家里小心保護著玉娟才對,而你卻離開了,離開的理由竟然只是去幫鄰居安一個桃木刀把。」

張金沉默不語。

「就在呂四自認為殺死了玉娟要逃跑的時候你回來了,于是將他扭送到了官府。這讓我覺得很蹊蹺,這是不是太巧了?試想,如果是呂四或者牛應這兩個陌生人,別說是給玉娟喂毒藥了,就是讓她喝水她也未必肯喝,可要是強行灌下,現場就應該留下痕跡才對,可是除了床上的血跡別的什麼都沒有。可如果是你這個當爹的把藥端給她,那麼就不一樣了。」

張金臉色變的蒼白。

「我打听到,玉娟每個月僅吃藥一項就要花銀五兩,你漸漸地負擔不起了,所以你有殺人動機。然而當時我想,這些也許都是我的推斷,她畢竟是你親生女兒,你怎麼可能痛下殺手呢?然而當我設計讓牛應浮出水面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他的刀。這把刀明明是你所鑄,可你卻說已經忘了給何人所鑄。作為鐵匠鑄打短刃兵器並不違反大唐律,但是按官府的規矩,要記下何時打鑄、為何人打鑄的信息。可你為什麼沒有呢?所以我斷定你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隱藏你和牛應的關系。當我說牛應可能才是殺害玉娟的真正凶手時,你卻好像並不怎麼感興趣,而是讓我迅速將呂四問斬。試想一個正常人當自己的親人遇害的時候,哪一個不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呢?除非他心中有鬼!于是我更加斷定你跟牛應不單認識,還有可能共同制造了這樁案子。于是我讓王參軍找了一個非常像你的人,哀求王參軍殺掉牛應。牛應當然要暴跳如嚴了,也就現出了原形,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听了這些張金癱倒在地上。

吉溫看他一眼,繼續說道:「為了省下錢財,你圖謀除去親生女兒玉娟,可是你苦無辦法,直到呂四不斷地調戲玉娟,而且盯在你家院外的時候你想出了辦法。那天晚上你用事先準備好的砒.霜給玉娟煎了藥端給她,然後你借口出去,而呂四見你一走自然跑進屋去。此時,玉娟的藥性已經開始發作,但她還是奮力反抗,呂四自然要動粗。沒多長時間,砒.霜的毒性完全發作了,玉娟口吐鮮血,呂四誤以為是自己殺了玉娟,慌忙欲逃,而早就算計好了時間的你趕了回來,將呂四扭送到了衙門。你們一走,潛伏在院子里的牛應趕緊將玉娟的尸體換上了麗娘。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在仵作尸檢的時候斷定玉娟確實是被掐死的,從而讓呂四做這個替罪羊。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你提前讓牛應冒充呂四買了砒.霜,這樣一來一旦第一套方案失敗,那麼呂四還是月兌不了嫌疑,照樣還是一死。」

「當王參軍注意到了麗娘尸體上的鞋,產生了疑惑,而你看到了王參軍的疑惑。你怕他追查,于是趕緊采取了第二套方案,跑到衙門說那不是玉娟的尸體。接著,玉娟的尸體在河邊被發現了,仵作斷定她是死于砒.霜,自然要調查藥店,果然在回春堂證實了呂四買過砒.霜,這樣一來,凶手自然還是被鎖定呂四,他這個替罪羊就當定了。之後所發生的我就不用再細講了吧?」

張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王守一命人將張金押下,明日宣判。

第二天一大早,衙門前就站滿了百姓,眾人一邊罵著跪在堂下的張金一邊等著王守一的宣叛。然而王守一卻沒有急于宣判,衙役們都很著急。

盧小閑讓人帶話給王守一,讓他等自己到了再宣判,盧小閑沒來,王守一自然不能宣判。

就在眾人等的焦急之時,盧小閑與吉溫走上了大堂。

吉溫看了一眼張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張金你還有何話說?」

「我該死!我該死,我對不起玉娟。」張金老淚縱橫。

「你是對不起她,你喪盡天良謀害親生女兒當誅,然而玉娟確非死在你手上,故而可免去一死,只能在大牢了此一生了。」

吉溫的話讓堂上的衙役和堂外的百姓都大吃一驚,張金也目瞪口呆滿臉疑惑地看著吉溫。

「這、這是怎麼回事?」王守一問道。

吉溫嘆口氣說:「真正殺死玉娟的不是張金。」

「那、那是誰?」王守一無比吃驚。

吉溫嘆口氣說:「昨天晚上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玉娟平時穿著的都是比較破舊的衣服,那天晚上為什麼會穿上一件新衣服呢?而且,她既然躺在床上,為什麼還穿著鞋呢?砒.霜藥性極強,發作極快,為什麼在呂四進來的時候她是那麼平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一點痛苦的跡象呢?我查看過她平時吃的藥里頭都有砒.霜成分。今天一早我在她房間的窗外發現了藥渣,」

「吉公子,你的意思是?」王守一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玉娟是自殺!」吉溫的話再度讓滿堂吃驚。

「怎麼會這樣?」王守一難以置信。

吉溫言之鑿鑿道︰「這是真的,玉娟為了不再拖累自己的父親想到了自殺,于是她每次都從藥里將砒.霜挑揀出來積到了足以自殺的量。那天晚上,張金將砒.霜端給她,她不知道那就是砒.霜,所以倒在了窗外,而將自己的砒.霜倒進了碗里。

張金萬分吃驚:「這、這不可能,不可能……」

吉溫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紙:「這是玉娟的遺書,我在她的床鋪底下找到的。」

紙上寫著:爹,我決定要走了,砒.霜很苦很毒,可是我不怕,我會笑著離開。這樣就再也不會拖累你了。女兒再也不能孝順你了,等來世我還要做你女兒,做一個身體健全的女兒,好好地孝敬你。你的冬衣我都已經補好了,就放在衣櫃里,照顧好自己。爹。女兒走了……

張金大叫一聲,癱倒在地上。

幾天後,張金在牢里自縊身亡。

……

轉眼便到了來年春暖花開的時節,算起來盧小閑來潞州已經一年了。

屋內,盧小閑與吉溫相談正歡。自從盧小閑跟著吉溫破了張金一案後,幾乎天天都在向吉溫請教破案的知識。

「吉大哥,你真了不起,我可算是跟你學了不少東西!」盧小閑由衷道。

吉溫倒是很謙遜︰「其實也沒什麼,只要經常思考,過手的案子多了,自然也就有經驗了!」

盧小閑還要說什麼,卻見海叔進屋來急匆匆道︰「岑掌櫃讓人來稟告,說安察魯回來了,請姑爺過去一趟!」

「太好了!」盧小閑高興道。

見了安察魯,盧小閑還沒來得及說話,安察魯卻黑著臉抱怨道︰「盧公子,你也太不地道了!」

盧小閑莫名其妙︰「安掌櫃,您好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按照你的吩咐,把你要的突厥馬給你送來了,可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

盧小閑越發奇怪,他向岑少白詢問道︰「岑大哥,沒給他結銀子嗎?」

安察魯擺手道︰「銀子是結了,可你怎麼能賣假貨給我呢?」

「假貨?」盧小閑眉頭一皺,「什麼假貨?」

「你賣給我的茶磚是假的!」安察魯氣呼呼道。

「怎麼可能呢?」盧小閑對安察魯笑了笑,「安掌櫃,你憑什麼說我賣給你的茶磚是假的?」

「怎麼不是假的?」安察魯得反手從背後的褡褳里模出了一塊茶磚︰「你看看,這就是你們賣給我的假茶磚!」

盧小閑接過茶磚,仔細看了看,只見茶磚油亮、干燥,還隱隱發散著香氣,他對安察魯道,「這可是最上等的苦丁茶磚!潞州只有我一家經營這種茶磚,別無分號,怎麼會是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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