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找上門來

就如同盧小閑了解姚崇一樣,姚崇當然也很了解盧小閑,自己這點心思他若看不透,當年恩師辭世時怎麼可能留下遺言,讓自己一切听他的了。

姚崇面上波瀾不驚,繼續問道︰「那你再說說我的不甘,是什麼?」

「因為宰相,姚閣老曾經兩度出任宰相。」

「這和我不甘有什麼關系?」

盧小閑意味深長道︰「因為您的變通,因為您的不甘,所以,您在等待機會!」

「等待機會?我等待什麼機會?」姚崇眉頭輕挑。

「等待三度為相的機會,若不是因為這個,您怎麼可能在八品司倉的位置上還穩如泰山?」

「一派胡言?」姚崇不屑道。

盧小閑不氣也不惱︰「是不是一派胡言,姚閣老心中自知!」

沉默了好一會,姚崇又問道︰「你說的這些,和幫臨淄郡王有什麼關系?」

盧小閑緩緩道︰「幫臨淄郡王,才會讓您有三度為相的機會!」

「這怎麼可能?」姚崇月兌口而出。

「姚閣老深諳朝廷之道,您想想大唐幾朝的天子繼任,再想想現在紛繁的朝局,您就明白有沒有可能了!」

盧小閑很自信,他當初能說服魏閑雲,相信此刻也能說服姚崇。

姚崇思慮了好一會,臉上變了顏色。

盧小閑笑了,他看向姚崇︰「怎麼樣?姚閣老想明白了嗎?」

「我想明白了!」姚崇也笑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盧小閑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心中不由暗罵,李隆基與姚崇怎麼都一個德性,動不動就提條件。

心中雖然不悅,盧小閑只能耐下性子道︰「什麼條件,姚閣老不妨說來听听!」

「听閎兒說,你讓他戒賭了!若盧公子能讓閎兒不再出沒風月場,那我就答應你!」

盧小閑臉上肌肉抽搐了兩下,還是咬著牙對姚崇道︰「咱們一言為定!」

……

從姚崇那里回來,盧小閑把自己關在屋里,絞盡腦汁地想法子。

他知道,自己若想不出法子,姚崇那里肯定沒戲了。姚崇那里沒戲了,李隆基那里也要泡湯,這可關系到下一步的計劃。

整整三天時間,盧小閑終于想出了法子。

他立刻將宋迪喊了來,將自己的法子告訴了宋迪。

宋迪怔怔瞅著盧小閑不說話。

「怎麼了?這法子難道不管用嗎?」盧小閑莫名其妙。

宋迪搖頭道︰「這法子肯定管用,小閑,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想出這麼損的法子?」

盧小閑遞給宋迪一張銀票,擺擺手︰「別那麼多廢話,趕緊去辦!」

……

五月初五端午節,龍氏鏢局潞州分局開張。

鏢局的開張,沒有廣發請柬,也沒有宴請賓客,只是放了幾串鞭炮,掛了匾便算是完事。

一直慢騰騰裝修的酒樓,在岑少白的全力監督之下,也加快了速度,已基本上裝修完畢。

岑少白不折不扣執行了盧小閑的交待,用的是最好的材料。

一分價錢一分貨,裝修後的酒樓金碧輝煌,比之前的望月樓,不知豪華了多少倍。

就連異常火爆的後來居,在它面前也變得黯然失色了。

龍氏鏢局潞州分局開張的這一天,酒樓外貼了張啟示︰本酒樓將更名為永和樓,定于六月初六開業廣迎賓客,凡這一天光臨酒樓的客人,只收半價。

鏢局開張沒掀起什麼波瀾,永和樓的開業啟示,卻讓潞州城的商家乍舌不已。

誰都知道,後來居是白宗遠在潞州的招牌,現在居然有人明打明地向白宗遠挑戰,怎能不讓人不遐想連篇。

許多人都在拭目以待,想知道此事最終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雨,細細密密地斜著,霧一般飄落,雖說是小雨,卻也會濕人發衣。

遠處的天邊有著灰紅色的夕陽,將一小片雲層染紅,像初開的荷花尖那一點緋紅,極可愛。

龍氏鏢局潞州分局,幾人負手站在雨中,這樣的雨是令人享受的。

良久,盧小閑終于扭過頭來,對江雨樵歉意道︰「岳父大人,讓您做這副總鏢頭,萬萬莫覺得委屈!」

說起來,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妙。

盧小閑與江雨樵最初相識是在白馬寺,那時只是有了一個初步印象。在營州再次見面,他們有了些許共同語言,誰能想到最終他竟然成了自己未來的岳父。

開始的時候,江雨樵對盧小閑很排斥,他覺得盧小閑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女兒。但接觸的多了,江雨樵便慢慢接納了盧小閑。現在,江雨樵對盧小閑不僅在心里寬容,而且在行動上也給予了最大的支持。

在江雨樵看來,盧小閑不僅是自己的女婿,而且還是兒子。不,不只是這些,似乎還有一份朋友的意味在里面,這種感覺讓江雨樵很享受。

听了盧小閑的話,江雨樵哈哈笑道︰「我可不在乎什麼總鏢頭還是副總鏢頭。我只想看看,你用什麼辦法,將潞州的這些幫派一一除去。」

魏閑雲對江雨樵淡淡道︰「江島主盡管放心,小閑不會讓你失望的,等著看好戲吧!」

說到這里,魏閑雲瞅了一眼江雨樵身邊的吳闢邪,有意無意提醒道︰「不過,江島主還是要多替小閑考慮考慮,若是有個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便不好了。」

江雨樵當然听出了魏閑雲話中所指,眉頭微微一皺︰我符龍島的人,何時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了?

說實話,江雨樵一直不喜歡魏閑雲,這人太陰。盧小閑雖然也有不少鬼點子,但他的心性是好的。不過,看在魏閑雲全力幫盧小閑的份上,江雨樵並不和他計較。

江雨樵朝著魏閑雲點點頭道︰「魏先生,您放心,我不會讓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的!」

正說話間,前院突然傳來了巨大的響聲。

「怎麼回事?」朱鏢頭趕忙朝前院奔去。

緊接著,郭濤與吳闢邪也向前院而去。

「郭長老!你先等等!」

盧小閑急促的喊聲,讓郭濤戛然止步。

郭濤回過頭來,朝著盧小閑抱拳道︰「不知姑爺有何吩咐!」

「煩請郭長老將符龍島眾人安撫好,無論前院出了何事,都不要露面!」盧小閑沉聲吩咐道。

「屬下明白!」郭濤應了一聲便朝後跑去。

「岳父大人!估計是有人來踢館了!走,我們看看去!」說罷,盧小閑率先往前院而去。

魏閑雲想也沒想,便跟了上去。

「踢館?」江雨樵听了忍不住想笑。

以前都是他江雨樵上門去找別人的晦氣,現在竟然反過來了,來踢他的館了。不管怎麼說,江雨樵名義上是鏢局的副總鏢頭,他才剛剛上任,便有人來添堵,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盧小閑、魏閑雲與江雨樵來到前院,鏢局的大門已經沒有了,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散落著木屑。

朱鏢頭和吳闢邪正與一幫人對峙。

準確的說,這幫人總共是十二個。

兩個黑衣人立在最前面,一個身形矮胖,一個枯瘦如竹,各自打著一個燈籠。燈籠上寫著朱紅的大字「嚴」,格外引人注目。

這二人的身後是一座八抬大轎,由八個身穿天藍色長衫的漢子抬在肩上,並沒有落轎。

轎兩邊各站著一人,穿著錦服,扶著轎桿靜立在原地。

見盧小閑來了,朱鏢頭與吳闢邪迅速退到了他的身後。

雖然轎中之人頗為神秘,但魏閑雲還是從燈籠上的「嚴」字上判斷出,來人應該是長樂門門主嚴宏圖。

魏閑雲扭頭朝盧小閑說了句什麼,盧小閑听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江雨樵本想問問對方的來頭,見盧小閑饒有興趣地盯著轎子,沒有什麼動靜,便也閉嘴不言了。

「咦!」轎內傳來了嚴宏圖的聲音。

上次梁奮與宋迪打架,嚴重宏圖出面勸解,盧小閑當時在場。顯然,轎中的嚴宏圖認出了盧小閑。

盧小閑不說話,對方也不說話,雙方就這麼默默相持著。

天色漸晚,盧小閑向朱鏢頭輕輕耳語兩句,朱鏢頭點點頭,轉身而去。不一會,朱鏢頭帶著兩名鏢師,他們舉著兩個燈籠,站在了盧小閑身旁。盧小閑依然站在原地,臉上帶著笑意,就是不說話。

終于,轎中人忍不住先發話了︰「去,將他們料理了!」

這話顯然不是說給盧小閑听的。

提燈籠的兩個黑衣人向前移動了,雖然速度不快,但腳步始終保持著同一節奏。

江雨樵朝吳闢邪做了個手勢,吳闢邪毫不猶豫迎了上去。

在距離黑衣人兩丈的距離,吳闢邪停住了。

兩個黑衣人迅速擺了一個小小的交叉,這個移形換位正是要發動攻擊的訊號,他們的身影如同剛從地獄出來的索命無常。

這二人一向聯手對敵,自出道以來身經百戰,罕有其匹。

那八個轎夫望著吳闢邪,就如同望著一個躺在砧板上待屠的羔羊。

兩個黑衣人狀態已調整到巔峰,彌漫的殺氣就連盧小閑與魏閑雲也能感覺的到。

吳闢邪先動了,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走的極為隨意,身形有如微風拂柳,穩定而又從容,就像一個貴冑公子小酌後,慵懶散漫地徘徊在自家後花園中,似乎全然意識不到眼前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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