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活下去的勇氣

影兒不知該如何勸黑紗女子,心中一急,不由哽咽起來。

中年男子說話了,他的聲音很輕,柔得像怕踫壞什麼東西︰「小姐想多了,您中的毒雖然霸道,但對島主來說,只是手到擒來之事,大可不必如此悲觀!」

中毒,盧小閑心中咯 一下,原來黑紗女子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本來,盧小閑打算喝完那碗酒便要離開,听了三人的對話,心中有了一絲好奇,並沒有立刻起身。

黑紗女子幽幽道︰「海叔,您不用安慰我,我中的毒自己心里有數!他想要我的命,怎會用尋常的毒?就算爹爹在,也無濟于事。更何況,爹爹現在不知蹤影!我認命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黑紗女子依然沒有抬頭,聲音像從地縫里飄來一般。

海叔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深深嘆了口氣!

「小逸,你還記得華郎中嗎?」盧小閑突然轉過頭來,大聲向盧小逸問道。

店中本就人少,盧小閑的聲音又很大,影兒與海叔听了盧小閑的話,目光不約而同看向盧小閑。

「啊?」盧小逸不知盧小閑為何問這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見盧小閑朝自己使眼色,這才趕忙點頭道︰「當然記得。」

盧小閑接著又對盧小逸道︰「華郎中跟我聊過,他家醫術是祖傳的,他的祖先就是華佗!」

「啊?」盧小逸又一次愣住了,華雲峰什麼時候說過,他的祖先是華佗?

見盧小閑又向自己施眼色,盧小逸無奈,只得跟著他一起瞎謅︰「是,听說了,難怪他的醫術那麼高!」

「華郎中還說,他父親的醫術比他要強的多!尤其最拿手的便是解毒!」

听了盧小閑這句話,影兒與海叔的目光中突然放出了光芒。黑紗女子雖然沒有抬頭,但面紗輕微地抖動了一下。

盧小逸這才明白,盧小閑這話是有意說給那三人听的。見盧小閑眼中藏著笑,知道他這麼做必有深意,便點頭配合道︰「沒想到華郎中的父親竟然還有這一手!」

「華郎中說了,天下最霸道的毒莫過于蜀州唐門,他父親連唐門的毒都能解,這天下就沒有他父親解不了的毒。」說這話時,盧小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蜀州唐門用毒的名氣很大,天下沒有不知道的,盧小閑借了唐門的名氣,就是為了襯托華郎中父親解毒功力的深厚。

果然,影兒與海叔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欣喜,就連那黑紗女子此刻也抬起了頭來。

見目的已達到,盧小閑伸了個懶腰,對盧小逸道︰「不早了!你吃好了嗎?咱們該回去睡覺了!」

「好了!好了!」盧小逸胡亂抹了抹嘴道。

二人站起身來,就要往後院而去。

「這位小兄弟!你且等等!」海叔突然站起身來,朝盧小閑喊道。

「你是喊我嗎?」盧小閑施然轉過身來。

「正是!」海叔抱拳客氣地問道︰「不知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在何處高就?」

「我叫盧小閑,是長安龍氏鏢局的趟子手!」盧小閑笑了笑道。

「噢,原來是盧公子!久仰久仰!」海叔嘴上說著久仰,但卻看不出有半分景仰的表情,他主要是想問下一句,「不知剛才盧公子所說的那位華郎中,現在何處?」

「當然是在長安城了!」盧小閑瞄了一眼黑紗女子,笑著對海叔道,「若你們有需要,可先去長安,等我押完這趟鏢,回到長安再帶你們去找華郎中,如何?」

「盧公子,能不能打個商量!」海叔斟酌道,「你現在就與我們去長安找那位華郎中,至于你的損失嘛,我出一千兩銀子賠付,如何?」

一千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誰知盧小閑搖頭道︰「我不會和你們去的!」

「你嫌銀子少?」海叔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銀子多少的問題!」盧小閑微微一笑道。

「那是為什麼?」海叔頗為不解。

「因為信譽!」盧小閑侃侃而談道,「鏢局要想生存下去,必須要有信譽,龍氏鏢局作為長安第一大鏢局,一直信譽頗佳,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雖然只是龍氏鏢局的一個趟子手,但也知道自己的職責,要對雇主忠誠守信,保證鏢物的安全,所謂人在鏢在。」

龍氏鏢局什麼時候成為長安第一大鏢局了?

听了盧小閑這一番話,盧小逸不由啞然失笑,他說的這些都是林雲一路上說的,沒想到盧小閑竟然在這現學現賣起來。

盧小閑作出一副凜然之狀,繼續道︰「為了鏢局的信譽,別說是一千兩銀子,就算是一萬兩我也不會跟你們去的!」

海叔還要說什麼,卻見影兒霍的站起身來,一臉煞氣對道︰「海叔,還跟他嗦什麼,直接將他綁了,逼他帶我們去,若有不從,先割了他一只耳朵再說!」

看影兒這架勢,真有可能說到做到。盧小閑覺得好笑,想逗逗她,故意裝作很害怕的模樣,聲厲內荏道︰「那你就試試吧,看我眉頭會不會皺一下!」

影兒大怒,眼見就要上前,卻被海叔一把拉住。

黑紗女子在一旁嘆了口氣道︰「影兒,算了吧!」

「小姐!」影兒忍不住又要流淚了。

盧小閑搖搖頭,走了過去,對黑紗女子道︰「你的菜都涼了,若不吃就太可惜了」

「清蒸雞脯」擺在桌上,但黑紗女子卻連筷子也沒踫一下,她只是靜靜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一個貪酒的工匠刻壞了的雕像。

黑紗女子瞅了一眼盧小閑,雖然有面紗遮面,但盧小閑卻能感覺到她幽冷的目光,他沒有退縮,眼楮一眨也不眨,同樣盯著黑紗女子,周圍一片寂靜。

好半晌,黑紗女子突然問道︰「你不怕死?」

「我當然怕死,這世上沒有人不怕死!」盧小閑露出了微笑,「但我更怕死的時候不快樂!」

夜已經很深了,深秋的風是很冷的,大堂里空蕩蕩的,冷風把夜的影子吹了進來,桌上的燭光閃爍不定。菜已經沒有一絲熱氣了,上面浮著的油已凝成了塊。

「更怕死的時候不快樂!」黑紗女子呆呆地坐著,傻了一樣喃喃自語。

「趕緊吃飯吧!」盧小閑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柔和,「吃飽了才有勁去快樂,去解毒,當然,還能去做更多事情!」

黑紗女子像中了魔咒一般,終于,她緩緩拿起了筷子。

影兒與海叔看了看黑紗女子,又看看盧小閑,他們不敢相信,素來心高氣傲的小姐,在這個趟子手面前竟然乖的像小貓一樣。

「我先走了!咱們長安再會!」盧小閑朝黑紗女子點點頭,瀟灑地轉身而去。

影兒與海叔怔怔望著盧小閑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復雜的神色。

盧小閑與盧小逸回到客房,盧小逸盯著盧小閑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沒搞什麼鬼呀!」盧小閑一臉的無辜。

「一千兩銀子都不要,你傻呀?」盧小逸顯然還有些不甘心。

「要你個頭呀!」盧小閑白了一眼盧小逸︰「你以為一千兩銀子是那麼好得的?我之所以胡編亂造,就是為了給那女的一個念想,讓她有活下去的勇氣!真跟著回長安,豈不是要穿幫了?」

「哦!原來你是騙他的!」盧小逸恍然大悟︰「就算你哄了他們一時,可若他們真的到了長安,找到華郎中,你又怎麼圓謊?」

「你以為我是神呀?」盧小閑白了一眼盧小逸,「我只能考慮讓她先活下去,至于以後的事情,誰管得那麼多,」

……

「林鏢頭!情形有些不對!」殿後的鏢師打馬上前對林雲道,「自打早上從客棧出來,那輛馬車就一直跟著我們。我們快他們也快,我們慢他們也慢,始終保持著距離,已經兩個多時辰了!」

林雲神情凝重,點點頭︰「我也注意到了!」

略一思忖,林雲向鏢隊喊道︰「停!原地休息!」

林雲與三名鏢師將鏢車緊緊圍住,手扶著腰刀,一臉警惕地盯著後方。

這是一輛豪華而又寬敞的馬車,由四匹純白的駿馬拉車。

鏢隊停下之後,馬車在距離他們二三十丈的地方也停了下來,趕車之人正朝著車內說著什麼。

「林鏢頭,難道車里是個‘秧子’?」一個鏢師疑惑地問道。

盧小閑本來一直勾著頭,這會卻忍不住問道︰「林鏢頭,‘秧子’是什麼東西?」

林雲本不想理他,但來時龍壯交待過,一路上要多教教盧小閑與盧小逸,讓他們長些見識。他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秧子’是指專門來搗亂的公子哥,大多是朝廷官員或皇室宗親之後,身邊有一伙混吃混喝的人挑唆他鬧事,這些人不好惹也惹不起!」

「林鏢頭,那我們踫到了‘秧子’該怎麼辦?」盧小閑虛心求教。

「踫到這種情況就要哄。秧子們都是些不知世事的小雛,一架就暈,一捧就轉。連恭維帶奉承,「秧子」就會把找茬的初衷忘得一干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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