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賭命

這一次,使的是「拖」字訣︰設法拖的對方心浮氣躁。

盧小閑終于回到黃臉漢子面前,當仁不讓站在莊家的位置上,像模像樣地對黃臉漢子道︰「不知兄台什麼拿手,你隨便挑吧。」

他這話說的很不客氣,似乎根本就不把黃臉漢子放在眼里,黃臉漢子忍不住反唇相譏道︰「小心話大閃了舌頭,有本事在賭台上見真章!」

盧小閑笑而不語,他的目的又一次達到了。這是百試不爽的「激」字訣,使對方失去冷靜,沒有了冷靜的頭腦,犯錯的幾率便會大大增加!

黃臉漢子冷冷道︰「既然要賭,當然要有賭注,不知你可下得起注?」

盧小閑也不言語,只是扭頭看了一眼趙掌櫃。

趙掌櫃此時已沒有退路,他咬牙對黃臉漢子道︰「他所下的所有注,都由我來出!」

「有趙掌櫃這句話就行!」黃臉漢子朝趙掌櫃點點頭,然後對盧小閑惡狠狠道︰「那我們就賭骰子吧!」

「隨便你!」盧小閑一副無所謂模樣,讓黃臉漢子不由心頭火起。

說話間,盧小閑拿起賭台上的銅缽,隨意搖了兩下,骰子便落下了,然後笑嘻嘻地看著黃臉漢子。

黃臉漢子直直瞅著盧小閑,緩緩道︰「我押一百兩,買小!」

打開銅缽,果然是「一二三」。

盧小閑卻並不在意,只是扭頭對趙掌櫃道︰「給他一百兩。」

趙掌櫃不動聲色,讓人將銀子遞上。

黃臉漢子當然不知道,盧小閑是故意輸的。這是「驕」字訣,為的就是讓對方徹底放松警惕。

盧小閑笑嘻嘻對黃臉漢子道︰「再來!」

黃臉漢子做了個手勢,示意盧小閑繼續搖骰。

盧小閑依然是一副笑模樣,重新搖動骰盅。

從第二把以後,盧小閑猶如神助一般,把把俱贏。而黃臉漢子卻一輸到底,越輸心頭越亂,怎麼押都不中。

不大一會兒,盧小閑面前的銀子便堆得像座小山。

黃臉漢子神情越來越凝重,出手也越來越猶豫。

盧小閑依然沒有任何變化,還是笑容可掬的模樣。

他正準備再一次搖缽時,黃臉漢子突然說話了︰「等等!,我們換牌九來賭!」

趙掌櫃見慣了各種賭徒,他從黃臉漢子的聲音中,已然听出了些許的怯意。

「沒問題!」盧小閑爽快地答應了。

盧小閑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讓黃臉漢子受了莫大的侮辱,他目露精光︰「我們就賭一把,賭注是十根手指。」

眾人听了,一片嘩然。

一旁觀戰的陳松對武延秀嘆道︰「人常說賭紅了眼,恐怕就是眼前這種情形吧。」

魏閑雲眉頭越皺越緊︰余寶官哪有半點賭坊高手的風範,完全被盧小閑戲弄于指掌之間,竟然失去理智放出如此狠話。若真的搞出血腥來,李重俊肯定不會再現身了。

听了黃臉漢子的狠話,盧小閑微微一愣,這哪是賭牌九,對方分明是要博命了。

他可不想看到這一幕,緩緩道︰「這位兄弟,不就是玩玩嘛,你這又何必呢?」

賭場最忌諱「三賭」,即賭氣、賭勢、賭命。

盧小閑若答應了黃臉漢子,豈不是犯了忌,可眼著的形勢又容不得他退讓。

黃臉漢子逼視著盧小閑︰「敢是不敢,給一句痛快話!」

盧小閑臉上陰楮不定,瞬間便又露出了笑嘻嘻的模樣︰「高手就是高手,果然有氣勢。十個指頭算什麼,要賭咱們就賭大的!如何?」

「你說,怎麼賭?」黃臉漢子不假思索地問道。

「誰輸了就要行跪拜大禮,拜贏家為師!」

「啊?」黃臉漢子沒想到盧小閑竟然想出這麼個賭注,不由愣住了。

「怎麼?是不敢賭還是怕丟不起這個人?剛才的豪氣到哪去了?」盧小閑故意激將黃臉漢子。

「好,我答應了!」黃臉漢子爽快地答應了,他現在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有一個心思,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贏了盧小閑。

「那就一言為定!」

陳松心里不由贊嘆,這個年輕顯然是為了避免血腥的賭注,才故意激將黃臉漢子,這心思算是用足了。

盧小閑將骨牌上桌,一陣搓洗,然後慢慢砌起來。

擲過骰子,二人各自拿過一簇牌。

黃臉漢子一看牌,嘴角露出了笑意,咬牙吐出三個字︰「你輸定了!」

說完,黃臉漢子將牌翻開,竟然是大小通吃的至尊寶。

眾人看罷,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盧小閑。

盧小閑慢悠悠道︰「未必。」

翻開牌,眾人一看,竟然也是至尊寶。

莊家閑家同是至尊寶,算和局。

看到這樣的結果,看熱鬧眾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氣。

黃臉漢子臉色更沉,冷冷道︰「再來。」

盧小閑將骨牌重新搓洗砌過,擲骰打點,各拿一簇。

黃臉漢子一看牌,目光如刀般刺向盧小閑︰「你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我三六九點!」

「未必吧,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說著,少年翻過牌來,竟然還是至尊寶!

這是什麼樣的手段?

眾人瞠目結舌,黃臉漢子頓時呆如木雞。

賭坊內鴉雀無聲。

「罷了!」良久,黃臉漢子面如死灰看向盧小閑︰「請移步,接受我的跪拜大禮!」

毫無疑問,黃臉漢子是準備踐賭約了。

「且慢!」盧小閑突然道。

「願賭服輸,我拜你為師便是,你還要如何?」黃臉漢子梗著脖子道。

「什麼跪拜大禮,剛才我只是隨便說說的!」盧小閑擺手道。

「啊?黃臉漢子愣住了。

盧小閑不再理會黃臉漢子,他從賭台上拿了一百兩銀子惴入懷中,然後對趙掌櫃擠了擠眼道︰「趙掌櫃!這銀子算我的酬勞了!告辭!」

說罷,盧小閑拉著穆乾韌便朝賭坊的門外走去。

「你先等等!」黃臉漢子突然大聲喊道。

盧小閑轉過身來,瞅著黃臉漢子︰「這位兄台,還有事嗎?」

「願賭服輸,請受我一拜!」黃臉漢子說罷,便倒頭跪倒在地。

盧小閑搖搖頭,又向外走去,身後傳來黃臉漢子的聲音︰「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接著便是「咚咚咚」的叩頭聲。

盧小閑根本沒理會他,轉眼便從賭坊消失了。

瞅著盧小閑的背影,陳松心中一動,急急朝盧小閑追去。

武延秀瞅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黃臉漢子,也跟隨著陳松出了賭坊。

陳松追到盧小閑身後,沖他喊道︰「這位小兄弟,請留步!」

盧小閑轉過頭來,瞅著陳松和武延秀︰「二位是在喊我嗎?」

「正是!」陳松點點頭。

「我與二位素昧平生,不知有何吩咐?」盧小閑說話很是體。

「在下叫陳松,來自長安,是個生意人!」陳松自我介紹完,又指了指武延秀道︰「這位是武公子,也來自長安!」

盧小閑沒有言語,只是等著下文。

「剛才在賭坊有幸目睹了小兄弟出神入化的賭技,不由為小兄弟感到惋惜。」陳松接著道。

「先生此話怎講?」盧小閑有些不解。

「以小兄弟的賭技,在這幽州簡直就是屈才,要是到了長安,那可真是如魚得水。若小兄弟願意到長安發展,陳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陳松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剛才,陳松在賭坊目睹了盧小閑的一系列表現,覺得盧小閑不但賭技好,而且心腸也不壞。于是,陳松突發奇想便邀請盧小閑去長安發展。

當然,陳松這麼做還有一層深意。

盧小閑是幽州人,在陳松的潛意識里,幫了盧小閑也算是為故鄉盡了些綿薄之力,求個心安。這種感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倒也在情理當中。

陳松的話間剛落,盧小閑、穆乾韌和武延秀三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不過,他們三人笑容的內涵卻有所不同。

盧小閑是善意的笑容,都說商人逐利,可眼前的陳松卻不似其他商人,他的一番話讓盧小閑感受到了誠意,盧小閑對陳松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武延秀是失意的笑容,盧小閑的賭術他是見過的,當年他與盧小閑和李重俊三人,玩遍了洛陽賭坊,好不快哉。可現在盧小閑就在他眼前,可李重俊卻生死未卜。

穆乾韌是戲謔的笑容,若陳松知道了盧小閑的過往,就絕不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他很想知道,盧小閑如何回復陳松。

穆乾韌的笑意率性而自然,被武延秀瞅在眼中,讓他有些恍惚。像,簡直太像了,當年李重俊臉上便會時常掛著這樣的笑容。他仔細打量著穆乾韌,終于搖了搖頭。或許是巧合吧,眼前這麼猥瑣的家伙,怎麼可能是風流倜儻的李重俊呢?

見盧小閑不說話,陳松以為他心中猶豫,便繼續勸道︰「長安城有大小三十一座賭坊,最大的能容納三百余人同時開賭,每日進出賭坊的賭客何止千萬?以小兄弟的身手,想不過上好日子都難,說不定陳某今後還能沾小兄弟的光呢!」

武延秀知道陳松的心意,故意在一旁幫腔道︰「這位公子,陳掌櫃說的沒錯,長安的確很適合你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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