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悲歌

盧無稽想起來了,自己昏迷前,盧宇霄向老太爺求情。一定是他惹惱了老太爺,也被施了家法,這才會被趕出盧家。

想到這里,盧無稽急切地問道︰「那他去哪兒了?」

「我把他送到忠憫寺,交給法正方丈了!」

「怎麼不把他也帶到這兒來?」盧無稽埋怨道。

老叫花撇撇嘴︰「說的輕巧,巴掌大點的地方,一個人住就很擠,加上你勉強能住的下,若再來個胖子,你讓他住哪?」

老叫花說的是實情,土地廟實在是太小了,盧宇霄要住進來,估計轉身都困難。

盧無稽不言語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對老叫花道︰「師父,我想自己安靜一會,行嗎?」

「行行行!」老叫花忙不迭點頭︰「你好好休息!師父去給你弄點吃的!」

老叫花走後,盧無稽安靜地閉上了眼楮。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盧無稽措手不及,他得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處境了。

既然被趕出了盧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再說了,盧無稽內心對盧家並不留戀,除了對阿娘有些愧疚,其他的他一點也不稀罕。

老叫花說的沒錯,自己和他有緣,以後土地廟就是他的家了。

……

「無稽!」盧小閑看著虛弱的盧無稽,心中有些不忍,「你要是願意,我可以想辦法讓再回到盧家!」

盧無稽搖搖頭︰「盧家與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那你今後怎麼辦?要不要我幫忙?」

「我自有打算!」盧無稽沖著盧小閑一笑,「好意我心領了,您不可能幫我一輩子,謝謝了!」

……

盧若良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盧家最近真的很邪門,先是盧無憂無緣無故暴死。

接著,是盧無稽和盧宇霄被暴怒的老太爺逐出家門。

再下來,盧無傷也突然失蹤了。

一連串打擊之下,盧若良怎麼能受得了?

放在以前,為盧若良熬藥的事情,肯定是由許氏來打理的。可這兩日,魏氏前所未有的勤快,從許氏手里接過這一重任,親自為盧若良和夫人熬藥。

熬好了藥,魏氏並不親自送去正房,而是讓兒子親自給盧若良端去。

這是盧若悲的建議,趁這個機會讓盧無涯在老爺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說不定,將來盧無涯還真能做盧家家主。

魏氏對盧若悲言听計從,佩服的五體投地。若說之前與盧若悲的苟合,是因為兒子的短處捏在了他的手里,自己被逼無奈。可現在,完全是魏氏自己主動的。

事情果然朝著盧若悲預料的方向發展,如今盧家能繼承家主的,只剩下魏氏的兒子盧無涯了。

兒子最終的上位,少不得盧若悲在其中運作。為了兒子的將來的,魏氏必須要籠絡住二老爺。

魏氏剛把熬藥的罐放在火上,便有人從後面抱住她的縴腰。

魏氏嚇了一跳,扭頭見是盧若悲,她一邊掙月兌一邊嗔道︰「死鬼,大白天的,也不怕別人看見!」

盧若悲也不答話,嘴唇湊到魏氏的耳垂邊上親吻起來。

魏氏被他攪得混身癱軟,雙頰緋紅。

「我去房里等你,你快點!」盧若悲說完這句話,悄然離去。

魏氏看了一眼灶台上的藥罐,整整衣襟,然後出了門。

一番雲雨之後,魏氏已經癱軟在炕上。

盧若悲飛快的穿好衣服,也不打招呼,很快離開了。

灶房內,盧若悲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將里面的的粉末倒入藥罐里,然後閃身而出。

半夜時分,盧若良吐血身亡。

盧家家主暴斃身亡,讓盧家上下人心惶惶。

關鍵時刻,盧若悲挺身而出,他懷疑盧若良死的蹊蹺,立刻報了官。

盧家是幽州的大家族,家主猝死也算是大事,郭敬之親自帶著府衙的人前來驗尸。

據仵作報告,盧若良周圍有嘔吐物,五官流血,舌頭起皰,是中了劇毒。月復部青黑,而指甲顏色不變,說明他早上沒有吃東西,是空月復中毒。

郭敬之讓繼續檢驗盧若良喝過藥,結果在藥渣里驗出了砒 霜。毫無疑問,盧若良是被人毒死的。

為盧若良端藥的盧無涯被官府帶走,押入大牢準備次日進行審問。

誰知,當天夜里,盧無涯在大牢里竟畏罪竟自溢身亡了。

听到兒子的死訊,魏氏瘋了。她整日披頭散發,目光呆滯,又哭又笑,逢人便說兒子是冤枉的。

……人人

盧無稽可以下地的同時,老叫花帶來盧家的消息。

老叫花平靜的說,說的很詳細。

盧無稽靜靜的听,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在听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沒錯,盧無稽現在與盧家沒有任何關系了,盧家的事情同樣與盧無稽沒有關系。

老叫花說完,盯著盧無稽看了好一會,嘆了口氣,起身走出了土地廟。

盧無稽的平靜,讓老叫花心中有了一絲愧疚。

「這位大姐,不知你是要找誰?」土地廟外傳來老叫花的聲音。

「找我兒子,我听別人說,他在這兒!」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

這是個婦人的聲音,盡管嘶啞,但盧無稽還是听出來了,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你兒子叫什麼名字?」老叫花又問道。

「他叫……」那個婦人停了下來,愣愣瞅著老叫花身後。

盧無稽站在土地廟門前,看著許氏,徹底驚呆了。

才僅僅分別了幾日,許氏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佝僂著背,面色臘黃,滿臉皺紋,一頭秀發已經全部花白。

三十多歲的許氏,看是去竟然像六十歲的老婦人。

這還是那個秀麗年輕、對自己疼愛有加的母親嗎?

盧無稽心頭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他沖上前去,扶住許氏︰「阿娘,您的頭發怎麼全白了!」

許氏看到盧無稽,嘴唇顫抖著,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老叫花也覺得心里不好受,一扭頭轉身進了土地廟。

許氏一邊哭一邊說︰「兒呀……老爺……他……死了……是被毒死的……死的好殘……阿娘……看不下去……這兩天……阿娘……睡不著……一閉眼……就全是他的影子……老爺他是好人……他不該死呀……」

許氏越哭越傷心,盧無稽沒有語言來勸慰她,只能不停的撫著她的背,好讓她的氣能順些。

盧無稽能夠理解許氏現在的心情。

許氏自小便生活在盧家大院,少女時,就一直陪伴著盧若良,後來她為盧若良生下兒子,依然伺候著盧若良,這一眨眼幾十年過去了。盧若良是她的天,是她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

難怪許氏會變成這個樣子,難怪她會突然滿頭白發。因為,盧若良死了,她的天塌了,她的半條命也沒了。

良久,許氏才止住哭泣,她拉著盧無稽的手︰「兒呀,能找到你,阿娘也就放心了!阿娘知道你知道你受了委曲,知道你在心里怨恨老太爺和老爺。其實,他們也不容易,也挺苦的。阿娘想求你,你就原諒他們吧!尤其是老爺,他都去了,也不知道在那邊會不會孤單!「

說到這里,許氏的眼淚又落下來了。

「阿娘!我不怨恨他們!」為了讓許氏能夠心安,盧無稽違心說了假話。

「這就好!」許氏一臉欣慰道,「阿娘要走了!記著,阿娘不在你身邊,自己要學會照顧自己,別讓阿娘放心不下!」

看著許氏顫顫巍巍遠去的背影,盧無稽的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下來。

老叫花瞅了一眼面色憂郁的盧無稽︰「她走了?」

盧無稽點點頭。

他雙目無神,不知在想著什麼,手里捏了幾個骰子,來回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老叫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打擾他,靜靜坐在原地。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老叫花皺著眉頭道︰「無稽呀,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哦!」老叫花沉吟道︰「我總覺得你阿娘有些不對勁,給你說的怎麼都是告別的話,難道她要出遠門!」

「我阿娘怎麼可能出……」盧無稽臉色一變,他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起身向外跑去。

……

許氏死了,從盧無稽那里出來,她回到盧家大院,穿戴整齊然後懸梁自盡了。

盧無稽去晚了一步。

他心里明白,就算自己沒有去晚,最後也會是這麼個結果,因為許氏的心已經死了。

盧若良的死,對許氏打擊是致命的。若說這世上還有放不下的,那就是她的兒子了。見盧無稽最後一面,只是向他告別。

許氏死的第二天,夫人也死了,她的死法與許氏一模一樣。

盧無稽很羨慕盧若良。

生則同衾,死則同穴,這兩個廝守他一生的女人都做到了,他在九泉之下也應該很幸福。

回想起近段時日,盧無稽就像在夢中一般。他狠狠甩了甩腦袋,似乎要把所有的煩惱都要甩出去。

……

自從盧無稽住進土地廟,這里似乎熱鬧了許多。

盧無稽瞅著進來的管家,沖他微微一笑︰「您老最近還好吧?」

管家沒想到,這個時候盧小閑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他瞅了一眼老叫花,對盧無稽道︰「無稽少爺,你可否與我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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