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踩人與被踩

盧小閑不由側目,沒想到穆乾韌還真的很了解自己。他向穆乾韌伸出了大拇指︰「知我都穆公子也,當浮三大杯!」

盧小閑喝完酒後,放下酒杯,看向盧無稽。

穆乾韌知道盧小閑的心思,直接替他詢問道︰「無稽,我們都說了,你也說說你的願望吧!」

盧無稽怔了怔,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的願望是什麼!

日日得看人臉色,過的小心翼翼,被家法懲治,還得裝出心服口服的模樣。

「無稽,怎麼不說話了?」穆乾韌覺得奇怪。

盧無稽苦笑道︰「我只是個庶子,若說最大的心願,只希望能在盧家不踩別人,也不要被別人踩在腳下!」

「不可能!」听了盧無稽的話,穆乾韌毫不猶豫便月兌口而出。

「什麼不可能?」盧無稽莫名其妙。

「你不去踩人或許可以做到,但你想不被人踩在腳下,根本就做不到!」穆乾韌斬釘截鐵道。

「為什麼?」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存在著踩人和被人踩。譬如說,你是個將軍,上了戰場要麼是殺死敵人,要麼是被人殺死。你是青樓的女妓,要麼是被捧紅人人趨之若鶩,要麼是無人理睬看人眼色過著淒慘的日子。就拿常把頭來說,在幽州城的六街十巷的把頭中,要麼他去踩別人,要麼被別人踩。前不久,他與王把頭的爭端便是如此,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相安無事的說法!」

「講道理就講道理,怎麼拿我說起事來了?」常把頭白了一眼穆乾韌,接過話來︰「兄弟,小穆說的沒錯,不管我在這里做把頭,還是去闖蕩江湖,都得面對踩人還是被踩的問題。」

穆乾韌冷聲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到哪里都有規則,盧家也不例外,你身處其中,要麼去踩人,要麼被踩,不論家族大小都是如此!」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不想去踩別人,難道就注定要被別人去踩嗎?」盧無稽苦著臉問道。

「當然有辦法!」穆乾韌眉頭微微一挑︰「至少有兩個辦法,可以讓你不被人踩!」

「你說說看!」盧無稽眼前一亮。

「第一,就是像我這樣,離開那個家,這樣你就不用踩別人,別人也踩不到你了!」

「啊?離開?」盧無稽愣了愣。

離開盧家當然是不用被人踩了,可離開之後去哪里呢,他還真沒想過這問題。

「第二個法子是什麼?」盧無稽又問。

「讓自己強大,強大到讓別人仰視,根本不敢踩你,或者想踩也踩不了你!譬如,你做了家主,就沒有人再敢踩你了!」

「做家主?」盧無稽苦笑著搖頭道,「不可能,盧家祖訓規定的明明白白,只有嫡長子才能做家主!」

「什麼只有嫡長子才能做家主!」穆乾韌不屑道,「別說你一個小小的盧家,就算大唐李家天下,有幾個是嫡長子最終做了皇帝?」

盧無稽愕然。

穆乾韌自顧自繼續道︰「大唐建國至今,嫡長子封為太子後沒有一個能繼位的。高祖皇帝的嫡長子李建成,親母為竇皇後,高祖登基將其封為太子,最終是他的弟弟太宗做了皇帝。太宗嫡長子李承乾,生母是長孫皇後,八歲就被立為太子,後來因謀逆被罷黜太子貶為庶民,最後是高宗做了皇帝。高宗嫡長子李忠被立為太子,後來被廢也沒有做皇帝,反倒是當今聖上中宗做了皇帝。」

盧小閑輕咳了一聲,對穆乾韌道︰「穆公子,知道你是富家子弟出身,從小讀過書,那也別在這里賣弄。大唐皇帝是你我能議論的嗎,小心掉了腦袋都不知道。」

穆乾韌干笑道︰「盧公子說的是,以史為鑒,我只是拿這些來告訴無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樣一成不變了,只要努力就能改變,只有努力才能改變!」

听了穆乾韌的一席話,盧無稽再看向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幾人將一大壇「女兒紅」喝了個干干淨淨。

道別的時候,穆乾韌和常把頭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回去的這一路上,盧無稽一直在思考著穆乾韌的那番話。

盧宇霄冷不丁對盧無稽道︰「無稽,我覺得穆兄說的有道理,你雖然是庶子,我支持你做家主!」

盧無稽停了下來,盯著盧宇霄看了好一會︰「三叔,我也支持你去經商,我們共同努力吧!」

……

從秋風破回來,盧小閑發現盧府管家一直在大門口等待著自己,當他看到盧小閑的身影時,趕忙迎了上去。

「怎麼樣?」管家毫不掩飾焦急的心情。

听盧小閑說完,管家瞪大了眼楮︰「怎麼會這樣,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

盧小閑與管家又說了一會話,管家這才與盧小閑告別,急匆匆回去了。

……

盧家大院的佛堂內,听管家艱難地說完,盧老太爺的手中的木魚掉落在了地上,半晌無語。

誰這麼陰損,竟然故意往綢緞倉庫里撒酒糟?

「老爺,如果我沒猜錯,這事十有**是林家做的,估計他們已經開始向盧家下手了!」管家提醒道,「老爺,您還是出山吧,我怕家主應付不了林家!」

盧老太爺從地上拾起了木魚,拿在手上,卻沒有敲響,似在思索著什麼。

「這事若良知道嗎?」盧老太爺顫聲問道。

「我還沒有告訴家主!」

「不說也好!」盧老太爺又敲起了木魚。

「老爺,您到底……」

盧老太爺淡淡道︰「我出山的事情,以後休要再提,記住,若良才是盧家真正的家主!」

管家突然有了一種無力感,他緩緩轉身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盧老太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替我給若良捎句話!」

盧若良轉過身來︰「老爺請講!」

「盧家家主只傳嫡長子這是祖訓,若真到了盧家生死關頭,不用拘泥于此了,不管是嫡子還是庶子,長子還是次子,誰能挽救盧家于危難當中,誰就可以做盧家的家主?」

管家眼前一亮︰「老爺,我明白了,我會一字不差的將話帶給家主!」

「還有!」盧老太爺斟酌道,「從明日開始,宇霄不用去私塾了!讓他去熟悉盧家的各個產業!交給別人不放心,你親自教他吧!」

……

劉家終于撐不下去了,將所有產業打理完畢後,黯然撤出了幽州城,又一個大家族倒在了林家的圍剿之下。

就在劉家撤出幽州城的第五天,盧家在幽州城開的客棧莫名其妙起火,好不容易撲滅,但卻損失慘重,根本無法再繼續經營。

听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正在喝茶的盧若良將手中的茶杯摔的粉碎。誰都知道,這個茶杯可是家主的心愛之物。

前些日子綢緞莊出了事,現在客棧又著了火。就是拿腳趾頭想,盧若良也知道有人在其中搗鬼。除了林家,沒有人會這麼做,而且做的這麼絕。

此刻,盧若良心中不由有些懊悔。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助劉家一臂之力,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孤立無援。

就算是要斗,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斗,盧若良瞧不起林家這種暗箭傷人的勾當。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是時候了,是該當面鑼對面鼓好好理論理論了。

一座豪華的府邸前,馬車慢慢的向這里行駛了過來,管家將盧若良扶下馬車,然後上去叩門。

大白天竟然關著門,一看就是見不得人的模樣,哪像盧家院的大門,始終是敞著的,盧若良忍不住在心中月復誹。

門開了,一個看門的家丁露出頭來。

「我家老爺要拜見林老爺,這是拜貼,請通稟一聲!」管家將拜貼遞上。

「等著!」家丁接過拜貼,也不客氣,「 」一聲將大門又關上了。

趁這工夫,盧若良打量著林府。

府邸門口四棵門槐,有上馬石下馬石,拴馬的樁子。朱漆大門兩側,立著兩只威風凜凜的大獅子。

盧若良心中一陣鄙夷,簡直就是暴發戶,竟然立著紅色的大門,有底蘊的家族哪個不是油黑的大門。

不一會,一個人走了出來。

「我是林府的護院總管何石!」那人自我介紹完,接著道,「我家老爺說了,今後少不了要與盧老爺打交道。盧若良親自來林府不妥,我們老爺去盧府同樣不妥,盧老爺最好能找個中間人,只要不是住在盧府內的,誰都可以!」

說完,何石不再理會盧若良,轉身進了大門。

客人來訪,林老爺不但不請進府去,甚至連面也不露,只派個下人來,盛氣凌人的說了這麼番話。

簡直是太無禮了,林府的冷遇,讓盧若良氣的渾身直哆嗦。

「老爺,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管家提醒道。

盧若良來林府拜訪,管家本就不贊成。在他看來,這是在向林家示弱,若盧老太爺還是家主,決計不會這麼做。

盧若良臉色鐵青,轉頭上了馬車。

林府的客廳內,林老爺與盧若良的親弟弟、盧家二老爺盧若悲相談正歡。

林老爺不到三十五六的年紀,與盧若良不同,他既沒有文人的儒雅,也沒有生意人的謙和,反倒是渾身上下透著一絲彪悍之氣。特別是他的目光,銳利之極,頗有些咄咄逼人,讓人望上一眼便覺得極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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