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忠憫寺

三月三日為唐朝三令節之一,官府撥款,讓百官追賞為樂。人們除了修禊,主要是尋春郊游,進行「踏青」活動。修禊是在節日里紛紛來到江渚池沼的水邊,以春水洗滌污垢,以除病去疾,驅邪避怪,並戲水嬉戲,游玩取樂。

踏青則是相攜來至郊外,尋春賞花,宴飲會友,或促膝談心,或清歌吟唱,盡情地欣賞大自然的明媚春光。

盧小閑自然不能免俗,早已計劃好前往城郊去踏青。

雨後雲霧,太陽被遮,盧小閑一行漫步在鄉間田野,感受春天的氣息。

經春雨的不斷滋潤,效外也悄悄換了容顏。女敕女敕的草睫、草葉,爬滿了漫長的山路,想把山路封住,讓山野只成為草木的天地。路邊映入眼簾的是那菜花了,整片整片的金黃,沒有一點參雜,煞是喜愛至極的。孩子們暢游于花海中,與花為伴,歡娛,贊嘆。

這些日子來,吟風與弄月一直憋在城里,收拾著新的家。

自打跟隨了盧小閑以來,也不知她們搬過多少次家了,在她們心中,盧小閑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此刻,她們在郊野中蕩秋千、放風箏、戴柳、嬉笑,心情被放飛得不想回轉,快樂從臉上溢滿內心。

農人們趁著節日,將自家的土特產拿出,土雞、土鴨、雞鴨鵝蛋、綠葉蔬菜和干貨,擺在了邊道的兩側,不一時便銷售一空,盧小閑等人也多了一份收獲。

眾人來到一處農宅,沒有菜花,只有那綠油油的麥田,真正的青澀。走在麥田旁,眾人忽然發現田旁的溝壁有一些野生的芹菜,很女敕很鮮的,于是便踏住了青野,順手摘弄起來。

岑少白主動向農家付了錢,眾人吃了一頓可口的灶頭飯,美味在口是最直接的享受。

吃飽喝足之後,岑少白與刑峰作為向導,帶著他們去尋訪忠憫寺。

當年太宗親征高麗敗回到幽州,太宗感懷追思為國陣亡的將士,百感交集,「深憫忠義之士歿于戎事」,故在幽州城東北下令修建憫忠寺,是為悼念。春天時節,忠憫寺成為幽州城中百姓的好去處,不少善男信女來此燒香祈福。

行至半途,看見路邊的半山坡上有一座荒墳,與這昂然春意格格不入。

盧小閑跓足,默默望著孤墳。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薛懷義,也不知薛懷義是否安然回到了後世?後世還是不他離開的樣子?

「人生七十古來少,前除幼年後除老。中間光陰不多時,又有炎霜與煩惱。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需滿把金樽倒。世人錢多賺不盡,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錢多心轉憂,落得自家頭白早。春夏秋冬捻指間,盧送黃昏雞報曉。請君細點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墳,一年一半無人掃。」

盧小閑喃喃吟著這首不知是誰曾經作的詩,心中感慨萬分

被誘惑就被誘惑吧,被消魂就被消魂吧。既然穿越到此,那就精彩活一回吧!一生踏入被誘惑的境地越多,被消魂的遭遇越多,不更讓人覺得幸福嗎?心為之迷醉、魂為之消散,難道不是一種難得的幸運嗎?如果不為精彩而寸寸消蝕、虧空,豈不辜負了這場穿越?

走進忠憫寺,就能夠感受到這里和其他佛門不一樣的氣氛,祥和而寧靜。

中午時分,很多佛家弟子魚貫入堂用餐,他們臉上寫滿平靜。

忠憫寺共七進六院,布局嚴謹,寬闊廣大。

走進山門,左右兩側分別聳立著鐘樓和鼓樓。前邊是雄偉的天王殿,殿內正中供奉著彌勒菩薩的化身布袋和尚銅像,袒胸露懷,歡天喜地的樣子。彌勒佛背後是勇猛威嚴的護法神韋馱坐像,兩側是明代銅鑄的四大天王像,十分雄偉莊嚴,氣勢非凡。

大雄寶殿正中供奉著「華嚴三聖」,正中的毗盧遮那佛端坐在須彌座上,文殊、普賢分立兩旁。三尊塑像妙相莊嚴,雕制精美,大殿兩側為十八羅漢坐像。

憫忠台又名念佛台,台基高約三尺,周圍護以磚欄,殿堂建于台上。憫忠台院中有一具石雕香爐,雕鏤精致,刀法細膩,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憫忠台後面的殿堂是淨業堂,堂前有一巨大石缽,雙層石座,周圍雕著海水花紋和山龍、海馬及八寶等形象,雕刻極為精美。淨業堂內供奉著一尊巨制毗盧佛像,高及屋頂,共三層,整座佛像古樸、精美。

最後的殿堂是藏經閣,大殿全部用青磚鋪地,閣上供奉著大士像,為木胎干漆所制。

法源寺以花事著名,寺內的前庭後院都種植了丁香,這里的丁香號稱「香雪海」,芬芳濃郁,極負盛名。前院有唐松矗立,鐘鼓樓前寧柏相伴。藏經閣前的銀杏有幾百年的歷史,樹冠如蓋,枝繁葉茂,蔭蔽半院。寺內翠竹、松柏掩映,菊花夾道,丁香滿院,文官果、龍爪槐、海棠、古槐等郁郁蔥蔥,把整座寺廟點綴得格外幽雅、清靜。

此時是丁香盛開時的季節,一些讀書人自發在這里舉辦丁香詩會。

佛堂的那種簡單的布置只有莊嚴,肅穆的感覺,盧小閑感覺到了古剎的幽靜和安寧,這里少了城里的喧鬧。他看到一位年輕人跪在佛前的蒲團上,手持佛經,口中低語。還有一位老者在佛前行大禮,全身伏地,一次又一次,五體投地。

他們並不是和佛交換,祈求佛能夠滿足他們的要求。對他們來講,這是信仰!520

在忠憫寺游覽的這一路上,盧小閑始終覺得有人在偷窺著他們,不僅是盧小閑,就連張猛也發現了。

在遠離洛陽的忠憫寺,竟然有人關注他們,這並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

盧小閑瞅了一眼張猛,張猛點點頭。

幾人繼續往前走,但張猛卻突然不見了蹤影。論起盯梢來,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與張猛想媲美。在這一點上,盧小閑還是很有信心的。

離開了忠憫寺,吟風與弄月戀戀不舍。

盧小閑笑道︰「這里離幽州城並不遠,想要來時,隨時可以來!」

望著金燦燦的花海和墨綠的麥田,依舊是醉心動情的。

時候不早了的,夕陽正緩緩西沉,盧小閑靜靜的負手而立。他雖末帶回一朵花、一疋草、一條藤、一片雲,可卻把該在春天帶回的東西帶回了。讓一些該在春天醒來的東西醒來了,讓一些該在春天綠的、紅的、粉的色彩繽紛起來了……

終于,一個身影遠遠疾速而來,不一會便到了近前。

「什麼情況?」盧小閑望著氣喘吁吁的張猛。

張猛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你恐怕想不到吧,這寺里竟然還藏著一個熟人呢!」

「熟人?」盧小閑眉頭一挑,「是誰?」

張猛輕輕吐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盧小閑听了,不禁啞然失笑︰「還真是老熟人哩!」

說話間,盧小閑轉身朝忠憫寺的方向望去,自言自語道︰「看來得找個合適的時間,專程拜訪一下他了!」

……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早晨。

「莫道行人早,更有早行人」。此時,盧小閑與盧小逸正披霧行走在鄉間小路上。

麥田被田埂分成了一塊塊,錯落有致地依偎在土壤上,偶爾有風吹過,麥苗便會掀起一層層迷人的浪。靜謐的晨曦中,能聞到小山的氣息,還有飄拂而來的各種樹木花草的芬芳。

在盧小閑眼中,鄉村的早晨就如一杯濃濃的茶,品之悠遠,吮之解渴潤情,是洛陽這樣的城市所不能比擬的。

洗衣的農婦越來越多,出門的老農手里牽著牛出去勞作,民房的煙囪也冒出裊裊炊煙。

在幽州城的這些日子里,隔三岔五盧小閑總會要到盧氏私塾來看看。

原先盧氏並沒有設宗族的私塾,讀書主要靠家庭傳承。盧若良倒也說話算數,回到範陽後,物色了一個合適處,便開辦了這所私塾。

進入私塾要經過一條不長的路,路邊種有楊柳,象擺對子的頂馬,一排一排站在兩旁,都很大,算來當有五六十株。

路的盡頭是一所破敗的院落,泥土築的牆壁,稻草蓋的屋頂,這便是盧氏私塾。私塾設在北屋內,擺了十幾張無腿方桌,每個方桌後鋪著一個與桌面大小差不多的方席。

當然,私塾同樣也是夫子的住所。夫子姓程,名叫程德彰,在幽州城也算很有名氣的讀書人。

……

程德彰出生于淮安的書香之家隨父親在姑蘇任所長大,自幼讀書習武,穎悟過人,不但書讀得好,而且還練就了一身好武藝。

楊家是當地的名門望族,與程家是緊鄰,所以關系甚好。楊家女兒與程德彰年齡相仿,二人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楊家曾與世交潘家指月復為婚,將楊香許配給了潘家公子。到程德彰與楊香情竇初開的年齡,兩家大人鑒于已無聯姻的可能,便開始限制兩人的來往。可兩人總能找到見面的機會,他們清楚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所以倍感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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