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宰相人選

想想也是,敬暉為官大多是地方,現在雖然擔任了中台右丞,但在任上還不足一年,讓他擔任宰相的確不夠資格。

「那袁恕己如何?」太平公主又提了一個人。

太平公主與李顯較勁,必須要要借助李旦的力量,否則根本沒有任何勝算。袁恕己擔任相王府司馬,太平公主要借助李旦的力量,這個人是無法繞過去的。

為了獲得袁恕已的支持,太平公主也不隱瞞,直接找到袁恕已,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袁恕已早就有讓李旦登基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于是袁恕已也成了太平公主的自己人。

「不可!」謝雲軒又一次否定了太平公主的建議,「他還是留在相王府,作用會更大一些。讓他做宰相,得不償失。」

大周禁軍由南衙諸軍和北衙禁軍組成。前者屯于宮南,就在李旦手中;後者屯于宮內,由武則天親轄。

若是讓袁恕己去做宰相,那他們就等于失去了對南衙軍的控制,的確有些得不償失。

自己提議的人選,兩次被謝雲軒否定,這讓太平公主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她語氣不善的問︰「那你說誰合適?」

謝雲軒胸有成竹,緩緩吐出了三個字︰「張柬之!」

張柬之?

太平公主听到這個名字,忍不住月兌口道︰「他是不是年齡有些太大了?」

張柬之年輕時補為大學生,他廣泛地涉獵經史書籍。

垂拱三年,六十三歲的張柬之才參加了吏部銓選,授為清源縣丞。

兩年後,武則天大開制舉。制舉對應試者並沒有特殊要求,無論是白身士人,還是前資官都可以參加。甚至連現任官,都可以應試,只要確有真才實學。

這一年應制舉的有千余人,大多為青年學子,而超過五十歲的只有張柬之一人,這一年他已經六十五了。

考試結束,張柬之卻听說自己竟落入下第,心灰意冷,便收拾行囊,準備回襄陽。

這時又傳出消息,說武則天看到中第人數很少,認為其中必有遺漏便下旨重新試策。

張柬之竟借此東風,自下第被判人甲第,天下第一,武則天遂授監察御史。

載初元年九月九日,武則天正式下制改國號為周,以載初元年為天授元年。這一年,張柬之任荊州大都督府長史

後來,張柬之入朝被授司刑少卿,目前居秋官侍郎之位。

無論是資歷還是威望,張柬之做宰相都綽綽有余。不地,太平公主說的沒錯,張柬之年齡的確有些大,今年已經七十八了。

「只要他能把事情辦成,殿下會在乎他的年齡大小嗎?」謝雲軒反問道。

謝雲軒說的沒錯,只要能辦成事,太平公主才不會在乎張柬之是七十歲還是一百歲呢?

「你為什麼會推薦他呢?」太平公主奇怪的問。

「張柬之非常能隱忍,且心向李唐!」

「何以見得?」太平公主眉頭微挑。

「張柬之進士及第後,曾任許王府倉曹參軍。許王素節的母親蕭淑妃當年與陛下爭斗,終被幽殺,素節也被出為申州刺史。素節作《忠孝論》以自明,張柬之就上書將這篇文章奏明高宗。陛下看後不悅,遂貶之為鄙陽郡王,安置袁州,張柬之也回到襄陽老家。載初元年,許王被縊殺而死。張柬之回到朝中任官,就這樣過了二十年,之前的事件漸漸地被人遺忘掉了。之所以沒有人在意他,就是因為他的隱忍。」

謝雲軒對張柬之的底細如數家珍,看得出來他沒少下功夫。

「張柬之隱忍還說得過去,但你怎麼知道他心向李唐呢?」太平公主打破砂鍋問到底。

「天授二年九月,張柬之母親丘氏病故于家,他守制在家為父母合葬墓撰寫銘文,其中稱母親丘氏‘以永昌三年九月三日終于私第’,殿下不覺得耐人尋味嗎?」

太平公主心中一動,似乎明了了什麼。

謝雲軒直接揭開了謎底︰「永昌元年十一月,陛下正式稱帝,改國號為周,年號改為天授元年。永昌僅用不及一年,便已改元,永昌三年實是天授二年。張柬之他為何不書天授而沿用永昌年號?說穿了,因為永昌是最後一個行用唐朝正朔的年號。為了奉行正朔,張柬用大膽的行動來表明心跡,這還不是心向李唐嗎?」

太平公主瞅了一眼謝雲軒,沒有說話。

眼前這個年經人真可謂是心細如發,這麼不起眼的細節,竟然也能被他關注到。與這樣的人做敵人,肯定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好在他們現在是同盟關系。中國

「最關鍵的一點是,只有讓張柬之做宰相,姚崇才可能心甘情願的退出!」謝雲軒侃侃道,「張柬之任合、蜀二州刺史,環境極其艱苦。之後再度回京城,就是因為狄仁杰的緣故。他之所以能任秋官侍郎,也是由狄仁杰推薦的。從這個角度來說,張柬之也算是狄仁杰的學生,由他擔任宰相,至少姚崇不會排斥!」

張柬之雖然年齡比狄仁杰大,但朝中官員的師生關系,一般不論年紀大小,狄仁杰向皇帝推薦而與張柬之形成的師生關系,這與個人在朝廷的資歷和威望有關年齡沒有任何關系。

該想的謝雲軒全想到了,太平公主無話可說,也只有按他的意思去辦了。

謝雲軒離開之後,太平公主再次讓人去把李重潤請來。

短短數日未見,李重潤就象變了個人似的。他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原本一雙明亮的眸子此時有些渙散,頭發有些微亂,哪還有當初的瀟灑模樣……

也許李重潤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但他絕對是個痴情種子。在這一點上,他比武延秀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裴環的突然失蹤,李重潤都不知道這些天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剛開始,李重潤只是以為裴環在故意躲著他,但是,慢慢的他發現事情不對勁了,裴環始終再沒有出現過。

他發瘋一樣的到處尋找裴環,但結果卻是沮喪的。裴環像幽靈一樣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當這個現實擺在眼前時,李重潤感覺就像有人一拳打在他的內髒上,讓他受了很重的傷,然後又掉進一個無底深淵。

悲傷有無數種形式的表達,但感覺只一種︰疼。

現在的李重潤,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看到李重潤這副景象,太平公主不由有些同情他了。當年,她也曾有過與李重潤一樣的經歷。

她夫君薛紹的長兄薛顗參與唐宗室李沖的謀反,武則天下令將薛顗處死,此事牽連到薛紹。

薛紹剛被抓進獄中,造反的證據不足,太平公主就為此奔波,畢竟是結發夫妻。

她到武則天面前去哭訴,讓武則天留情放了薛紹。但是,武則天並沒有因此而放了薛紹,反而打了薛紹一百棍之後便把他關在獄中不讓人探望,最終餓死。

當時太平公主第四個孩子剛剛滿月,她非常傷心,那段時間的絕望,與現在的李重潤何其相似。

同情歸同情,但該做什麼太平公主還是能拎得清的。

她清了清嗓子,道︰「潤哥兒,裴環失蹤的事情我听說了,既然事情發生了,你還是振作點吧!」

李重潤茫然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最使人痛苦的往往不是生活的不幸,而是希望的破滅;最使人絕望的往往不是挫折的打擊,而是心靈的死亡。

如此頹廢的李重潤,可不是太平公主想看到的,她還要利用李重潤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呢,這樣下去怎麼能行?

她狠狠心,用異常冷酷的聲音道︰「潤哥兒,裴環你別找了,找你也找不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好了!」

李重潤猛得看向太平公主︰「姑姑,這話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裴環在哪里!」

「如果我猜錯,裴環很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太平公主淡淡道,「當年,武攸暨的妻子和裴環一樣,突然消息了再就沒有出現過,然後我就嫁給了武攸暨,成了他新的妻子!」

李重潤一臉的驚駭,聲音也變得顫抖了︰「姑姑,你的意思是說,裴環她已經……」

「陛下將武三思的女兒武玲許給你,你卻堅決不願娶武玲過門,若按陛下以往的脾氣,肯定不會放過你。不過,因為父親的緣故,她容忍了你!」說到這里,太平公主直視著李重潤,「但裴環就不一樣了,她必須死,只有這樣武氏族人的女兒才能嫁給你做王妃。」

「可是……」李重潤慌亂道,「陛下怎麼會知道裴環的事呢?」

太平公主笑了︰「你太小看陛下了,有來俊臣在,還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了她?」

李重潤驚呆了,盡管他不願意相信太平公主的分析,但僅有的一絲理智告訴他,這的確是事實。

怪不得李重潤去報官時,接案子的官員支支吾吾,諱莫如深。怪不得李重潤找裴環的父親裴粹詢問情況時,裴粹一臉悲哀什麼也不說,只是催著他趕緊離開。

顯然,所有人都明白裴環是因何而失蹤的,只有李重潤自己不知道。

原來是自己害死了裴環,李重潤悲從心起,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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