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與洛陽首富的較量

盧小閑還是頭次見到洛陽首富王胡風,本以為王胡風大月復便便,是個滿身俗氣的胖子,沒想到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王胡風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個子很高,身材勻稱,略顯魁梧,方臉盤,嘴唇出奇的厚,下巴有一顆黑痣,看上去非常憨厚老實。

若是一般人,肯定會被王胡風的外表所迷惑,但盧小閑精通讀心術,看人奇準。

王胡風唇邊帶著一抹弧度,篤定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精明深沉的眼楮神采奕奕。外表忠厚老實,實際上屬于深藏不露的主兒,城府非常深,一般人看不穿,屬于道行深有經驗的老狐狸類型。

天下那麼多商人,獨獨王胡風成了洛陽首富,說明此人極不簡單。

見了來俊臣,王胡風連頭都不敢抬,彎著腰顫聲道︰「中……中丞大人,不知喚草民……來有何……吩咐?草民可是向來……守法的……」

王胡風的表面上很鎮定,但兩條哆里哆嗦的彎腿幾乎站不穩,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蘆,嗚嗚啦啦半天都說不完整。

也難怪王胡風會如此不堪,來俊臣的名頭實在太響了。

來俊臣是武則天最信任的酷吏,在審理武則天交辦的案子時,凡不合他心意的便會對犯罪人實行株連,長幼都要坐連其族,一殺就是千余家。

麗景門內設置有監獄,百姓戲稱麗景門為例竟門,意思是說凡是進入此門的人,小命都得完蛋。

朝官們對來俊臣怕之入骨,他們去上朝不定何時便會被抓走,可能落得全家族被殺的結果。因此在與家人告別時便說︰「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相見?」

連朝廷大臣對來俊臣都談虎色變,更別說是王胡風這樣的商人了。

若是平日里,王胡風如此模樣,來俊臣心中一定會生出一絲得意。可現在,王胡風越是顯的害怕,來俊臣心中越是不爽。

來俊臣心中不由有些憤憤然︰這盧小閑也太可惡了,把自己杵在這里,分明是為他作嫁衣!

不待來俊臣說話,盧小閑在一旁接過話來︰「王胡風,今兒的事中丞大人只是旁觀,具體的由我來和你說!」

王胡風也是從沒見過盧小閑,他疑惑的打量向盧小閑︰「不知您是……」

盧小閑回答道︰「我叫盧小閑,是秋風破的東家!」

盧小閑?

王胡風眉頭輕挑,至少他知道了對手是誰。

再听盧小閑說到「秋風破」三個字,精明的王胡風頓時意識到此刻的一幕意味著什麼。

王胡風抱著一線希望,把目光轉向來俊臣︰「中丞大人,這……」

王胡風能成為洛陽首富,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像他這樣的商人,想要在洛陽相要立足,沒有一定的後台肯定是不行的。

平日里,王胡風沒少攀附權貴,梁王府、魏王府、太平公主府,他可都是能說上話的。

當然,像來俊臣這樣能決定王

胡風生死的人物,王胡風也沒少打點過。

盡管如此,來俊臣讓王胡風到麗景門來,這還是頭一次。來俊臣的惡名在外,這讓王胡風一路上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來俊臣沒有說話,避開了王胡風的目光,把頭扭向了一邊。

見來俊臣這副模樣,王胡風臉色變得蒼白,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頭︰今日能不能活著走出麗景門,要看造化了。

盧小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拿起來俊臣給他的那張紙箋,裝模作樣的念道︰「王胡風,與歐陽通向來交好,曾花三千兩銀子向歐陽通買下一幅字畫。歐陽通謀反被誅殺後,王胡風時常為其鳴不平,為表心跡私自將歐陽通手跡藏匿于家中,有共謀之嫌……」

盧小閑念的正起勁,可一旁的來俊臣卻忍不住朝他瞥去,雖然沒有說話,但心里卻不由暗罵︰這廝也太能扯了,哪有的事情?

來俊臣給盧小閑的那張紙箋上,只有寥寥數句,說王胡風曾經向歐陽通買過一幅字畫,另外還請丘神勣吃過飯,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了,誰知盧小閑卻能憑空謅出這麼一大段話。

歐陽通是歐陽詢第四子,他工于楷,盡得父親真傳。後來,歐陽通等數十人被人告為謀反,歐陽通被武則天下詔誅死。歐陽通死後,他的作品便成了絕版,收藏價值也陡然上升。

來俊臣心中清楚,洛陽城收藏歐陽通的字畫的人不在少數,歐陽通謀反一事與王胡風根本就扯不上關系。

但听盧小閑的一番胡謅,讓來俊臣不由有些側目︰看不出來,這廝還有些做酷吏的潛質。

對盧小閑的這一番話,來俊臣雖然不屑一顧,但听在王胡風耳中卻大不一樣了。酷吏當道之下,沒有罪名都有可能被拿下大獄,更何況與謀反的歐陽通有瓜葛呢?

他偷偷看了一眼來俊臣,但來俊臣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像泥菩薩一般靜靜坐在這那里一動也不動。

此時無聲勝有聲,王胡風差點嚇破了膽,趕忙辯解道︰「我是向歐陽通買過字畫,可買字畫之時並不知道他謀反,至于為其鳴不平,更是沒有的事情……」

盧小閑打斷王胡風的話,冷冷道︰「王胡風,買字畫之時不知道通謀反,情有可原。但歐陽通的罪行公之于眾後,再收藏他的字畫那就不一樣了。若是你已將字畫銷毀,此事與你無關。要是真從你府里抄出歐陽通的字畫來,你就百口莫辯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歐陽通的真跡價值不菲,盧小閑斷定王胡風舍不得將字畫銷毀,肯定是悄悄收藏起來了,故而才會以此來訛他。

果然,听了盧小閑的話,王胡風囁囁了半晌,再也說不出話來。

盧小閑微微一笑,再次將手中的紙箋舉到面前,接著又念道︰「王胡風,與陰謀造反之首逆丘神勣多次在宴席上策劃謀逆之事,疑為漏網之魚……」

听到這里,王胡風冷汗都下來了,他大呼道︰「冤枉呀!」

丘神勣

曾經與周興與來俊臣一樣是酷吏,深受武則天的寵信。天授元年,有人告發周興與丘神勣等陰謀造,武則天下詔處死丘神勣,令五城兵馬使梁王武三思監斬,斬于太乙門前的菜市口。

現在,盧小閑說王胡風是丘神勣的同黨,這不是明擺著想要他的命嗎?

「冤枉?」盧小閑冷笑道,「難道你沒請丘神勣吃地飯?據我所知,你請丘神勣吃飯可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吃飯的銀子是誰出的?你們在一起都密謀了些什麼?除了吃飯,你還送給丘神勣多少銀子?」

一句句誅心之問,像一把把鋼刀,狠狠割在王胡風的身上,他早已亂了心神,渾身戰栗起來。

與丘神勣吃飯是有過,可是究竟吃過幾次,王胡風哪記得住?話又說加回來,這一次和數次有何區別?丘神勣得寵時,請丘神勣吃飯王胡風當然不能讓丘神勣自掏腰包,這付了飯資也成謀逆了?

既然是吃飯,席間主賓肯定要相互交流,可這怎麼就成策劃謀逆之事了?可是丘神勣已經死了,誰又能證明王胡風席間沒有策劃謀逆之事呢?

送銀子也是有過的,洛陽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員,王胡風自己都記不住送出去了多少銀子,誰會知道丘神勣會謀反呢……

王胡風目光呆滯,腦子里亂成了鍋漿糊。

盧小閑接著又念道︰「揚州之亂逆首徐jing業之弟徐敬真,在流放中逃回洛陽,洛陽令張嗣明資助其逃往突厥,徐敬真在逃亡途中被抓獲。張嗣明聞知後畏罪自殺。這其中,張嗣明所資助徐敬真之銀兩,均為王胡風所提供……」

來俊臣雙目爍爍生輝,一眨也不眨的盯著盧小閑。

他給盧小閑那張紙箋上,沒有多少內容,可盧小閑卻把這張紙箋當作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憑小小一張紙箋竟然無中生有捏造出了王胡風的一個又一個罪名。

這一瞬間,來俊臣甚至有些懷疑,這紙箋還是自己給盧小閑的那張嗎?

來俊臣產生了一股沖動︰很想搶過那張紙信箋,看看上面究竟都寫了些什麼?

「我真的冤枉啊!」王胡風哀嚎一聲,一下癱軟在地。

太恐怖了,盧小閑所念的每一條罪名,居然都跟謀反有關,王胡風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冤枉?」盧小閑目光如箭,射向王胡風,「你敢說你沒送過銀子給張嗣明?你敢說張嗣明資助徐敬真的銀兩不是你給的?」

听了盧小閑的幾句發問,來俊臣忍不住搖了搖頭︰與盧小閑比起來,王胡風真的太女敕,他現在已經是有口難辯了。

像王胡風這麼喜歡攀附之人,怎麼會可能少得了給洛陽城的父母官洛陽令送銀子呢?

張嗣明資助徐敬真的銀兩,也不一定就是王胡風送的,可那銀子上面又沒寫字,非要說是王胡風送的那也沒錯。可問題是當事人張嗣明已畏罪自盡,再無人能證明張嗣明資助徐敬真的銀兩,到底是不是王胡風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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