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洛陽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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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兒微笑的看著武三思︰「不知梁王陛下有何見教?」

武三思朝著武則天施了一禮︰「陛金口玉言下,既然說了誰的詩寫的好,就把錦袍賜給誰。如今,臣的詩也寫完了,想請陛下評判一二!若陛下認為臣的詩不如狄閣老,臣自然無話可說!」

眾人一听,不由愣住了。

武三思這是在和狄仁杰叫板呢,話里的意思很明白,認他為自己的詩比狄仁杰寫的好。

武則天確實說過,誰的詩寫的好就把錦袍賞賜給誰,現在有人提出異議了,她當然不能出爾反爾。更何況提出異議的還是她的佷子,武家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想到這里,武則天朝上官婉兒擺擺手︰「既是如此,還有自認為寫的好的,都一並呈上來吧!」

听了武則天的話,又有三五人上來將詩作遞上官婉兒。其余的人,都端坐在原處一動也不動。

想要出彩,不僅要有實力,還得要有勇氣。一個是當朝宰相,一個是皇親國戚,真若壓他們一頭,恐怕以後日子也不會好過。很多識時務者,都退避三舍了。

見沒有人再呈詩作,武則天對上官婉兒吩咐︰「婉兒,你且將三思的詩讀來听听!」

上官婉兒拿起武三思呈上的詩作,大聲朗讀︰「鳳駕臨香地,龍輿上翠微。星宮含雨氣,月殿抱春輝。碧澗長虹下,雕梁早燕歸。雲疑浮寶蓋,石似拂天衣。露草侵階長,風花繞席飛。日斜宸賞洽,清吹入重闈。」

論起詩的意境,狄仁杰的詩和武三思這首詩不相上下。但論起拍馬屁來,狄仁杰比起武三思就遜色多了。至少,狄仁杰就沒有武三思拍的這麼直接,這麼露骨。應制詩本來就是為了歌功頌德,從這一點來說,武三思比起狄仁杰的確高出一籌。

盧小閑忍不住朝著謝雲軒瞅去,他敢斷定這首詩是謝雲軒捉刀代筆之作,以武三思那點水平,怎麼可能作出這樣的詩來。

謝雲軒並不回避盧小閑的目光,臉上依然帶著波瀾不驚的微笑。

對謝雲軒這副做派,盧小閑十分看不慣。明明就是個年輕人,活的有血有肉些不好嘛,非要做出老成的模樣,累不累?

盧小閑朝謝雲軒撇撇嘴,做了一個鄙視的表情,懶得再理會他。謝雲軒的詩是寫的不錯,可惜,他還沒完全把準武則天的脈。

這首《奉和春日游龍門應制》寫得還是有情有景、可圈可點的。可是,問題就出在說得不合武則天的心意。

左一句「鳳駕」右一句「重闈」,明明寫的都是皇後的身份。如今的武則天既不是皇後也不是太後,而是坐擁江山金輪聖神皇帝。

詩中說武則天是‘鳳駕’,這不是暗喻她還不是真龍嘛!

盧小閑心中知道,武三思要想奪錦袍,恐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果然,武則天听後,一聲不吭。

上官婉兒最知道武則天的脾氣,見武則天沒有表態,她猜出了其中的原因,趕緊拿起下一首作品。

這首詩是太平公主寫的。

唐朝雖然出了不少才女,譬如上官婉兒就是個例子,讓很多男人都自嘆不如。可是,總體來說,讀書人還是男人多一些。

太平公主一介女流,金枝玉葉之身從小就受寵愛,哪會靜下心來好好讀書。誰都知道她不是寫詩的材料,呈上的詩肯定也是讓人代作的。

雖然心知肚明,可還沒人傻到當場揭穿此事的地步。

上官婉兒大聲讀道︰「南山奕奕通丹禁,北闕峨峨連翠雲。嶺上樓台千地起,城中鐘鼓四天聞。旃檀曉閣金輿度,鸚鵡晴林采眊分。願以醍醐參聖酒,還將祇苑當秋汾。」

大臣當中不乏懂詩之人,且不說這首《從幸香山寺應制》是何人代筆,單是詩中引用的典故,就讓人覺得眼前一亮。詩中用當年漢武帝到汾河游玩的故事來說事兒,把武則天比作一代帝王漢武帝,說得頭頭是道。

盧小閑再次把目光投向太平公主身後的青衣男子,與謝雲軒不同,青衣男子很內斂,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盧小閑猜測,這首詩應該是青衣男子所做,比起謝雲軒的那首,又高出一籌。

只可惜,詩中雖然歌頌了武則天,但還是把對佛祖的敬仰之情放在了第一位。

武則天盃可否,依然沒有說話。

上官婉兒知道,陛下不大滿意。于是,她又高聲朗讀起下一首詩︰「宿雨霽氛埃,流雲度城闕。河堤柳新翠,苑樹花初發。洛陽花柳此時濃,山水樓台映幾重。群公拂霧朝翔鳳,天子乘春幸鑿龍。鑿龍近出王城外,羽從淋灕擁軒蓋。……」

相比武三思和太平公主那兩首,這首就高明得多了。

武三思專門歌頌武則天,寫得太膚淺;太平公主既對武則天歌功頌德,又崇拜佛祖慈悲,未免讓人產生疑問,是武則天厲害還是佛祖厲害?

而這一首詩不僅對「天子」歌功頌德,還把武則天比成佛,比成瑤池王母,說她像佛一樣「萬年」,萬壽無疆,這剛好搔到武則天的癢處了,馬屁拍得剛剛好。

眾人把齊齊看向張易之,目光中很是費解。張易之雖然也是讀書人出身,可他只是陛下的寵臣,誰也想不到他所做的詩會有如此高的水準。

張易之當然不會有這麼高的水準,這首詩是盧小閑的杰作,薛懷義從後世帶來的圖書館優勢顯現無遺。

雖然大多數人不知道真相,但也不是全部都不知道。

上官婉兒知道,盧小閑的詩才她是領教過的。

狄仁杰知道,這種信手拈來,對盧小閑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謝雲軒知道,他臉上雖然還掛著微笑,但已經沒有雲淡風輕的味道,似乎被籠上了一層薄霧。

青衣男子雖然沒和盧小閑打過交道,但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的目光在盧小閑的身上一掃而過,表情似乎有些復雜。

盧小閑所作的詩之所以能力壓謝雲軒和青衣男子,是因為他對武則天的心思了如指掌。

武則天這一生有三個願望︰稱帝、成佛和長壽。

稱帝她已經做到了,可是成佛和長壽都還沒有著落。

特別是現在,武則天儼然已經是個老女人,人一老就怕死,一怕死就想要長壽。他每天唉聲嘆氣,其實就是犯了歷代皇帝都會犯的毛病,怕自己老了丟了江山,想要長生不老。

有什麼辦法才能長壽呢?

得道成佛就能長壽。

所以,他才會喜歡來香山寺,才會重建白馬寺。一來是想要清靜,二來是想要拉近跟佛祖的關系。

盧小閑所做的這一首詩,不如說這是為武則天量身定做的頌歌。

特別是最後四句︰「先王定鼎山河固,寶命乘周萬物新。吾君不事瑤池樂,時雨來觀農扈春。」把全詩提升了一個新的層次。

分明是在對武則天說︰「先王穩固江山,雖然功勞很大,但是功勞最大的還是您武則天。武皇帝您每天這麼辛苦體察民情,關心農民的辛苦,這是我們大周的福分!如果沒有武皇帝,就沒有現在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是您治理有方啊!」

武則天听得喜滋滋,高興極了︰一來這詩寫到她的心坎上了,二來這首詩是張易之所寫。一俊遮百丑,單憑這首詩足以堵住百官的口了,我武則天還是有眼光的。

上官婉兒當然能揣測到聖意,毫不猶豫便一錘定音︰「這三首詩都寫得不錯,可是要說最好的,還是張大人的《龍門應制》,寫得太精彩了!」

下面文武百官見武則天高興,也一個勁說好,都把張易之捧上天了。

武則天親自將錦袍給張易之披上,張易之的臉色通紅,這可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一場勝利。

……

張府的客廳內,張易之兄弟正在擺宴慶功。

「來來來!盧公子,我們兄弟倆再敬你一杯!」

張易之一掃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的陰霾,真是揚眉吐氣了。他沒有看錯,盧小閑果然是他們兄弟的福星。自從盧小閑出現之後,他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或許是太高興的緣故,張易之一杯接一杯給盧小閑敬酒。此刻,舌頭都有些不听使喚了。

張昌宗酒量本來就差,他的情況也比張易之好不到哪去。

盧小閑雖然不勝其煩,但卻也無可奈何。他知道,要想擺月兌張氏兄弟的糾纏只有一個辦法,讓他們倆徹底醉死過去。

盧小閑有這個想法,更有這個實力,他略一施展,沒多大一會二人便都鑽到了桌子下面。

喊來劉管家,張氏兄弟的事情就交給他了。

盧小閑哼著小曲回到自己房中,已近子時了。

吟風和弄月坐在炕邊打著盹,顯然在等待盧小閑回來。

听到聲音,二人趕忙湊了過來。

「公子,你喝太多了,很傷身的!」聞著濃重的酒味,吟風很是心疼。

盧小閑本想安慰一下她們,但眼珠一轉故意道︰「是喝多了,我們趕緊上床!」

「啊?」吟風和弄月一愣。

「愣什麼?趕緊的,咱今天雙飛燕!」趁二人還沒反應過來,盧小閑直接摟著她們倒在了床上。

「公子!你先別急,燈,燈還熄呢!」吟風紅著臉小聲說。

「熄什麼,就讓它亮著吧!」盧小閑哈哈大笑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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