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閑頓了一頓道︰「從廓州一案來看,大唐與吐蕃遲早必有一戰,你能就這樣不聞不問一走了之。」
听盧小閑如此說來,秋白羽臉上顯出苦澀之意。
盧小閑話音一轉問道︰「游騎將軍周波可是你的至交好友?」
「你怎會知道?」秋白羽驚愕道。
「當然是他本人告訴我的,不然我怎會知道你這一手爐火純青的箭術?」說到這里,盧小閑豎起了大拇指,「周波專程到長安求我一定要保住你,有這麼個朋友,你值了!
「他現在在何處?」秋白羽大喜道。
「他在潞州,若你有意不妨去潞州待一段時間,至于去留嘛,到時候你再決定,我悉听尊便,如何?」
就在此時,一個人人出現在盧小閑面前,他朝盧小閑做了個手勢。
「屬下參見大人!」
看到衣人的暗號,盧小閑知道他是听風堂的人,心中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沉聲問道︰「什麼事?」
衣人附耳對盧小閑輕聲道︰「長安飛鴿傳書,陛下駕崩了!」
盧小閑听罷,愣了好一會。
「盧大人,怎麼了?」秋白羽小心翼翼地問道。
盧小閑一臉陰霾道︰「被你不幸中了,長安變天了!我要走了,周波在潞州城外的大草灘馬場,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會再見面的。」
話音未落,盧小閑走下城頭,牽過馬匹,也不回身,打馬便走,冷卿在後面緊緊追趕。
城頭的秋白羽彈劍朗聲道︰「盧大人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聲音漸行漸遠,直至被寒風吹得四散無跡,遠揚天外。
……
十一月初二,長安的初冬不算寒冷,似乎還有微微暖意。
祥和客棧丙號院的一間客房門口,一個少年縮縮了脖子,輕輕地敲門。
「進來吧!」屋里有人應聲道。
少年走進屋子,和外面的冷徹不同,屋里卻是暖洋洋的。
「怎麼這麼晚才來?」坐在椅子上的年輕人平靜地問道。
「小閑哥,你終于回來了!」少年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燕谷,客房內的年輕人則是剛剛趕回長安的盧小閑。
「陛下是怎麼駕崩的?」盧小閑直截了當問道。
「這一點我還不清楚,據說陛下是被安樂公主毒死的!」燕谷小聲道。
「安樂公主?」盧小閑搖搖頭,「不可能,她沒有那個膽量,再說了,韋皇後也不會允許她這麼做,這里面肯定另有隱情。」
燕谷沒有說話。
「說說吧,長安現在在情況如何?」
「小閑哥,情況很糟糕……」
听燕谷將所知道的情況一一道來,盧小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過了好一會,盧小閑才吩咐道︰「谷兒,你速速將海叔和岳父大人找來,記住不要驚動其他人,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已經回到長安了。」
「知道了,小閑哥!」燕谷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
不到兩個時辰,燕谷便帶著江雨樵和海叔再次回到了客房內。
「岳父大人,您受傷了?」盧小閑一見江雨樵便發現了不對勁。
「一點小傷,不礙事!」江雨樵見到了盧小閑,明顯松了一口氣道,「你能安全回來比什麼都強!」
「是那晚受的傷嗎?」盧小閑問道。
盧小閑剛才听燕谷說了,前幾日的一個夜里,有大批蒙面人對盧小閑府上進行了突然襲擊。
「沒錯,他們人多,我怕傷著府里的人,不敢用全力,所以受了一點小傷,現在已經不礙事了?。」江雨樵滿不在乎道。
「岳父大人,和你交手的都是什麼人?」盧小閑壓抑住自己的憤怒問道。
江雨樵搖搖頭︰「看不出來,這些人武功不弱,不像是官兵,十有**是江湖人士。但奇怪的是他們紀律嚴明,進退有序,又不像武林中人那麼隨意散漫。」
盧小閑看向燕谷︰「谷兒,查出來了嗎?是什麼人干的?」
燕谷肯定道︰「應該是秋風堂的人干的,但現在還沒有證據!」
「太平公主?」盧小閑咬牙切齒,又問道,「小桐和娑娜他們沒事吧?」
江雨樵心有余悸道︰「他們來了上百名高手,多虧了燕谷帶人及時趕來,不然光憑著我和十來個暗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燕谷接口道︰「我得到到消息後,立刻帶符龍島子弟、袁風和他的手下,還有燕中儀,共同趕到與師父聯手拒敵,才轉危為安。後來,馬捕頭帶著京兆府的捕快和衙役也趕了來,那些人才退去!」
盧小閑冷冷一笑︰「若我沒猜錯,太平公主是想劫持小桐和娑娜讓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只要她們安全,我就沒什麼可害怕的了。」
「小桐她們都沒事,不過……」
「不過什麼?」盧小閑猛地站起身來。
「錦娘和兩個丫鬟遇難了!」
盧小閑听罷愣在了當場。
白錦娘月兌離牢獄之災,江小桐專門請她住在府上,她生完孩子才沒多久,可憐的孩子還不會認人就成了孤兒。
「是我的錯,太大意了,錦娘本不該死!」盧小閑喃喃自語道。
「小閑,你別這樣,這不怪你!」江雨樵在一旁勸道。
「錦娘下葬了嗎?」盧小閑問道。
「葬了!」江雨樵點點頭。
「我現在沒臉去見她,等我報了仇之後再去祭奠她!」盧小閑又補充道,「我要收錦娘的孩子為義子,把他撫養成人,以告慰錦娘在天之靈。」
「小閑,還是你考慮的周全!」江雨樵點頭道。
「現在府里怎麼樣了?」盧小閑問道。
「我從七星莊抽了一百多人過來,另外谷兒那里也派了不少人手,安全現在應該沒有問題。」江雨樵道。
盧小閑目光中殺氣畢現︰「敢襲擊我家,殺我的人,哼,我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海叔,陛下是如何駕崩的?」盧小閑向海叔詢問道。
海叔將那一天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盧小閑听罷,沉思道︰「你是說,上官昭容也認為不可能是安樂公主干的?」
海叔點頭︰「她是這麼說的!」
「那個曖玉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把她關押在七星莊了!」海叔回答道。
盧小閑附耳對海叔輕聲說了幾句,然後叮嚀道︰「現在馬上去辦!」
……
海叔帶著吉溫來到屋里,吉溫見了盧小閑大喜過望︰「小閑,你終于回來了!」
盧小閑點點頭道︰「吉大哥,咱們長話短說,我需要你去幫我審一個人,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她說出實情!」
吉溫听了盧小閑的話笑了︰「讓我做別的,我不敢保證,若讓我審犯人取口供,我敢保證這大唐能超過我吉溫的人還真不多!」
盧小閑提醒道︰「我要的是實情,而不是大刑伺候之下的假口供。」
「我明白,放心吧小閑,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好,我們現在就走。」
……
盧小閑與海叔帶著吉溫策馬來到七星莊。
「人犯就在里面,你去吧!」盧小閑對吉溫道。
「小閑,你不去了?」吉溫問道。
盧小閑笑道︰「有你在,我去不去都一樣,還是在這里等你的消息吧!」
僅僅半個時辰,吉溫便來復命了。
「什麼?暖玉是太平公主安插在安樂公主身邊的?」盧小閑咬牙切齒道,「又是她!」
沉吟片刻,盧小閑盯著吉溫道︰「吉大哥,你先回去,此事事關重大,今天的事一定要保密,不然會惹大麻煩的!」
吉溫臉色凝重︰「我知道!」
……
盧小閑從七星莊進入長安城,還沒來得及回客棧,燕谷便攔住了盧小閑。
「什麼?」盧小閑大吃一驚,「上官婉兒昨晚自縊身亡了?」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盧小閑煩燥不安地自語道。
盧小閑雖然與上官婉兒沒有深交,但他知道上官婉兒一定不會輕易自殺,這里面一定有蹊蹺。
在盧小閑的未來計劃當中,上官婉兒是一個極其關鍵的棋子,可如今上官婉兒竟然死了,這將他的計劃徹底打亂了。
「姑爺!姑爺!」海叔的呼喚將盧小閑從焦躁不安中拉了回來。
看著海叔關切的眼神,盧小閑意識到,此刻自己萬萬不能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大幫人,他必須為他們考慮。
想到這里,盧小閑的心靜了下來,他對燕谷小心吩咐道︰「你馬上去找崔大哥,就說……」
……
當盧小閑見到崔湜的時候,他雙目紅腫,蓬頭垢面,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流倜儻。
「崔大哥,你告訴我,上官昭容是怎麼死的?」盧小閑直截了當問道。
崔湜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上官昭容不是自盡,而是被人害死的!」
崔湜還是沒有說話。
「若是我沒猜錯,肯定是太平公主干的!」
崔湜嘴唇哆嗦著,終于放聲大哭起來。
盧小閑知道崔湜心中的感受,也不勸他,只是默默地看著他,任他縱情痛哭。
終于,崔湜抬起頭來,他的目光中全是仇恨︰「我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