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不服來戰

作者︰江山不落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听著張漢卿的輕松幽默,場中人都開懷一笑。林徽因也難得地羞紅了臉,再也沒心思應對了,不過對他的急智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在一開始的時候,對于胡適、錢玄同他們非要邀請一個軍閥來參加她主導的沙龍,她最初有本能的抵觸。雖然張漢卿寫過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但是鑒于他在政治和軍事上的成就更亮麗些,掩蓋了他其實是個很優秀的詩人這個事實。

而且父親此前已經叮囑過她。

她的父親林長民是日本留學生中公認的明星式人物,畢業于日本最負盛名的私立大學早稻田,回國後開辦了福州二中和福建政法專門學校(福建師範大學的前身之一),曾在熊希齡內閣任事,也曾任段祺瑞政|府司法總長。

這一交往,讓他相對親近皖系。

直皖之戰前夕,他于1920年春到歐洲考察,10月後即向當時的黎元洪總統建議恢復國會完成憲法,並當選為憲法起草委員會委員,且被推舉為生計章起草委員會委員長。

只是現今的北洋政|府,完全由直奉兩系說了算,而且勢力最為雄厚的奉系已經架設了一套自已的班子,和北洋政|府分庭抗禮。三權分立、人民黨|領導,東北和西北搞得風聲水起。

這讓他的一腔熱血空流。

他一直自信是「治世之能臣」,是民國時期的文化名人和政治名人。政治上邊緣化的事實和熊希齡、朱啟衿在關內反被重用的對比讓他更對奉系有一肚子意見。

所以張漢卿被他要求女兒「關照」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設計了無數個預案,但是真正見了面之後林徽因卻什麼都做不出來。張漢卿強大的氣場和優雅的談吐以及敏捷的反應,怎麼看都不像是假想中的粗鄙俗夫,而更像一個紳士。

現在,這個紳士開始撩她了。

她有這個感覺,女性的第六感都是很準的。

她想的沒錯,張漢卿就是準備撩她了。

縱觀百年歷史,林徽因是近代以來少有的全能型才女女。她是作家,也是建築學家,會寫詩,能作畫,散文、小說、劇本、翻譯樣樣精通,甚至還會舞台布景,英文讀寫水平更是好到讓外國友人驚嘆的地步。

關鍵是還很漂亮。

她的出現不像自已身邊出現的其她女性,是獨樹一幟完全沒有可比性的。張漢卿的女人雖多,但找不到這種類型的。

于鳳至、黃婉清其實算一類人,是那種把舊傳統女性之美德發揚光大的典範。驚鴻一瞥的梁青竹和看似放得開的谷瑞玉其實也能歸在這一類,只是她們接受過新式教育而已,腦袋里的東西很多還是舊有的。

于一凡活潑有余,有林徽因的影子,但是在成就上比不過後者。

盛家七小姐完全是另一種特色︰豪門培養出來的貴族千金。

因為稀罕,所以喜歡,咱們的少帥是個不嫌身邊美女多的人。能與後世評價為「民國四大美女」之一的林徽因一親芳澤,想想就很有挑戰性,也很有意思。

隨著身份的提升,追求女生所花費的精力和難度都在下降,好不容易遇到個不假辭色的,當然挑起他濃濃的戰意。

說穿了,就是賤!

林徽因天然是文化人圈子里一個燦爛奪目的中心,無論久仰她艷麗豐姿的崇拜者們,還是有幸進入她家沙龍的賓客們,通常得到的影像,就是總有一群精英才子們如壁腳燈般地凝眸仰望著她,用敬佩而溫情的目光烘托著她,愈發顯得她的顧盼生輝、光彩四射。

此時的她,名花尚未有主。嚴格地說,是因為她未婚。

那天天像蒼蠅一樣圍在她身邊的是徐志摩,她父親林長民的得意學生,為了她不惜拋妻棄子從歐洲一路追到北京來,用情可謂誠矣。惜乎他發力過猛,反而閃了腰。

因為徐志摩已經結婚,妻子張幼儀還有一個兒子

林徽因的父親林長民雖然賞識徐志摩的才華,但他絕不允許女兒成為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他心中的最佳女婿人選是世交梁啟超的長子梁思成,後者是謙廉君子、雙方家庭也風門相配。

由于父親的政治傾向,她對張漢卿作為奉系的官|二代身份並不感冒,雖然她對這位少帥的傳奇也很好奇,但是有機會,她還是要刺一下的。

只是似乎這位少帥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個玩笑,雖然表面上只是一次戲謔,有心人卻是瞧在眼里。

于一凡就氣鼓鼓地看著他賣弄,心里十分不爽。

別人不明白他的心理,她對這位小姑父的小心思看得還是很透的。印象里他從來不願意參加這種純文學的探討或者瞎扯蛋的——張漢卿自已在某個時候信口說的,但是他對林徽因舉辦的沙龍卻興趣大得很。

不管公事有多忙,他總有找到趕時間去參加,還總是把原因往高大上了說。什麼在文化上進行革命啦、用文學洗滌和武裝頭腦啦、建立知識分子的統一戰線啦…

她知道他就是沖著林徽因去的,瞧他眼楮寸步不離林徽因的樣子就知道了,難道還真的是什麼主雅客來勤啊!

更可氣的是那位林小姐,不相信她看不出來他的意思,還故意那麼矜持,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可小姑父其實就好這一口,上趕著的都不喜歡——自已不就是嗎?

論漂亮,她自信不輸林小姐;論才干,她的那些「空談」的本事其實對他的軍國大業並無幫助,也就賺了個「才女」的空殼。

要想讓他看中自已,還得從其它方面想辦法,做一個對他有用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刻的這個想法,讓于一凡的思維朝另一個方面轉化,從而也影響了她人生的追求。但是在當下,她有個當務之急,就是要將他的那點企圖心打掉。

她寧願接受谷瑞玉,也不願意他身邊有個這種帶刺的女人。不想他們有過多交集,她要扯開話題。她看著張漢卿,笑嘻嘻地說︰「小姑父,你說的那些太深奧,我不管什麼污水或者新清,只知道新、舊詩的簡單差異,就一句話而已。」

雖然喝過現代教育的墨水,卻也在小時候讀過私塾,對于中國古典文學也是有所涉獵——于鳳至能夠寫詞,她也不逞多讓。

哦,倒要請教?大家都豎起耳朵听,畢竟在坐的都是研究這方面的行家,至少是未來的行家。兼听則明的道理都是懂的,再說沖著于一凡的身份,客氣一下總要裝裝的,畢竟是閑聊麼。

于一凡在舞會之後重新成為焦點,因此得意洋洋︰「舊詩詞能唱,新詩不能唱!」

詩歌詩歌,詩是從老百姓的歌中演化過來的。《詩經》中的許多詩都成為歌曲經典;蘇軾的《水調歌頭》被萬人傳唱,而成就最大的是柳永,他的詞凡是市井處,皆有歌者。

而此時新詩剛作為一種新生事物出來,還沒開始演化,詩都做不好,還談什麼唱?在這個時代,從這個意義上講,她說的是對的。

可惜她踫到了張漢卿,這是個穿越過來的牛人吶!就在眾人覺得似不合情理但又無法置疑之際,張漢卿再顯神威︰「不對,新詩也可以唱!」

他看著胡適,徐徐說︰「以適之先生寫的詩為例,我就可以找一首來唱。」

胡適急忙謙遜地說︰「不敢不敢,我寫的詩連自己看了都覺得別扭得很,也很不成熟的很,少帥要拿我開涮麼?」

開涮這個詞,他跟張漢卿接觸一段時間了,每逢張漢卿說別人拿他開玩笑便用這個詞,久而久之,他也能月兌口而出了。

從1916第一首新詩《蝴蝶》誕生到1917年,胡適雖然一直都在試圖創新,但一直未能擺月兌舊體詩束縛,此後提出「解放詩體」、「話怎麼說,就怎麼說」,如《人力車夫》,但平直淺陋,他自已都覺得缺少詩味。

「車子!車子!」

車來如飛。

客看車夫,忽然心中酸悲。

客問車夫︰「今年幾歲?拉車拉了多時?」

車夫答客︰「今年十六,拉過三年車了,你老別多疑。」

客告車夫︰「你年紀太小,我不能坐你車,我坐你車,我心中慘淒。」

車夫告客︰「我半日沒有生意,又寒又饑,你老的好心腸,飽不了我的餓肚皮,我年紀小拉車,警察還不管,你老又是誰?」

客人點頭上車,說︰「拉到內務部西!」

這種詩,剛出來時覺得還湊合,畢竟是新事物麼,所以還敢登出來,後來放進《嘗試集》里——他自已都知道分量太輕,尤其當這位東北少帥在軍旅之余寫出一些劃時代的新詩之後,他就只敢嘗試了。

少帥的詩那可是每首都絕對的優秀!

現在他不知道說得是自已的哪一首詩,可不要班門弄斧才好。老實說,在對方絕對的實力面前,他覺得自已只有被碾壓的份。

「屆敢開涮!記得適之先生前段時間寫了一首《希望》,我讀了之後很喜歡,也在私底下把它譜成一首曲。」

哦,這首新詩還可以譜成曲?胡適好奇著。

那是1921年夏天的事了,自己到西山去,友人熊秉三夫婦送他的一盆蘭花草。自己歡歡喜喜地帶回家,讀書寫作之余精心照顧,但直到秋天也沒有開出花來,于是有感而發寫了這首《希望》。

這首詩雖用五言,但已和舊體詩相距很遠,而更像新詩了,是自己對新詩的幾年探索後比較成熟的作品。

少帥真是博聞強記啊,而他博采眾家之長、不斷追求新事物的好學精神更是值得學習的,這是胡適的心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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