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又見麗人行

作者︰江山不落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金秋十月,正是海灘最後一縷溫情脈脈的時候,張漢卿來到秦皇島北戴河,他要在離開前從容展開他對于奉系經濟的布局。

他將在關內這一片的投資十分巨大,即使有孫烈臣任關外奉軍總司令和三個師的精兵,也難打消他的擔心。如果他的想法得以成行,那麼這里很快將是一塊肥肉,不但直系想吃,日本人、甚至英國人美國人也不見得就放任。要想水潑不進,就需要盡快把蛋糕做大做強,讓很多相關人等在這里都有巨大的利益,不容別人破壞。

這也是一種約束。

他計劃發起投資債券,讓身處天津的達官富豪們參與進來,既是給他們的閑錢變廢為寶,也是統戰的需要。利益永遠是友誼不破裂的紐帶。還有,可以趁此機會挾帶私貨,把黃金洗「白」。

考慮到人脈是短板,所以在京期間,他拜會了老朋友梁士詒、熊廷弼,他們都是民國政壇上呼風喚雨的人物,背後擁有可怕的關系網。由他們來出面,哪怕只「認購」微乎其微的一點點,足以把輿論造出去,讓覷覦這地方的人仔細掂量。

熊廷弼好說,張漢卿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振興中國經濟,他表示絕對支持,並表態將傾其家產投進去,以鼓舞人心。他和張漢卿是老朋友了,當年賑災,便被少帥的實干精神打動。

梁士詒是典型的投機家,背後是老交通系整個集團,即使在他丟官期間,北洋財政仍在他的把持之下,離開他就不能運轉。在此次皖系失利之後,他很想登台組閣,惜乎被最能平衡直奉兩大巨頭關系的靳雲鵬捷足先登。

張漢卿的來訪,正合他意。消息靈通人士都知道,張作霖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的這個長子出力甚巨,其本身在奉系內部也是極有影響力的一個人。打通了和他的關系,得到奉系支持便不在話下。所以當張漢卿提出需要其「站台」後,他滿口贊同。

奉系內部已經決定,由精通金融的劉尚清擔任天津的市長。關內融資事宜是決定張漢卿的計劃能否成功的關鍵,而且一旦成功,以天津為首的關內也將是奉系經濟發展的另一座火車頭,非重要人物出鎮不可。

而北戴河,將作為奉系新工業項目的研發中心起到試驗田的作用。這里連接津、奉,可以方便地憑藉天津的工業底蘊和金融優勢取得資金和人才的補給,又可以隨時得到奉系的能源支持,更重要的是,它離京津還有一段距離,能夠一定程度上避開大家的矚目。

之所以如此神秘,是因為張漢卿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坦克、飛機、機車等大項目都將在這里誕生。

這些浩大的工程,將會有無數子系統維系,非極有能力者不能勝任。而東北已經進行了更大規模的工業投入,人才本就緊張,所以張漢卿不準備從那里調人,因為人選已經有了。

朱啟鈐在老袁去世後低調了一段時間,專心去做他的中興煤礦和中興輪船公司的董事長去了。他不愧是民國史上最懂得經濟管理的人物之一,把兩家公司經營得紅紅火火。

段祺瑞上台後大赦,他來到秦皇島,擔任「北戴河海濱公益會」會長,真的去開發去了。不過他的政治才能沒被人忘記,被徐世昌任命為南北和議北方總代表,大有在政界復出之勢。

然而談判破裂,老朱也心灰意冷,決定退出政界,專心經營他的開發大計,把家也安在了秦皇島。如果就這樣,他的一生也就會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頂多,在公益事業上有他的一席之地。不過,以他的秉性,想說服他出山,需要費一番功夫的。

可是張漢卿仍找到了他。

時隔幾年,朱家的門房已經記不得這位曾經的府上常客了,因為人也換了幾撥。但是府上還流傳著這位少帥的傳說,他和三小姐曾經的莫逆關系,使朱家在秦皇島免于受到當地豪強黑道石嶺會的騷擾。

張漢卿本沒想興師動眾,就是普通的會會舊友而已。畢竟朱家在張家不起眼的時候給了他一些幫助,是有恩的,就是朱三小姐和他的一些舊聞,很多時候也只是附會。但是在民風樸實的島上,一個少帥出動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朱啟鈐懷著不可言說的心情親自出來迎接客人。

這位曾經的世佷,還是那麼溫文爾雅,不過在他的從容不迫中,隨時可以察覺他的力量和自信。看來,歲月既是一把殺豬刀,也是讓人成熟的催化劑。

他不再是當初那個年少氣盛又胡鬧的毛頭孩子了,五年時間,他做出許多常人終其一生也難項背的功勛來。他是奉系的少帥、人民軍的司令、剛剛榮任的甘肅督軍。其權勢炙手可熱,跺一跺腳,北方的政壇都要抖一抖的!

如果沒有記錯,他只有二十歲。

這是個什麼樣的妖魔才能做到的?假以時日,還有什麼新的官餃榮身,一點兒也不奇怪。

可是張漢卿仍然像當初那樣,笑嘻嘻地,帶著恭敬的神情向他問好︰「幾年不見,世伯神采依舊,可喜可賀啊。」

朱啟鈐心情便無由地舒暢起來,笑著握著他的手說︰「老嘍,只能看著你們年輕人風光。少帥公務繁忙,怎麼有空到老朽這里來做客?」

張漢卿笑笑說︰「來拜訪世伯是應該的,再忙也要來看看的。伯母和幾位姐姐妹妹都好吧?」

朱啟鈐沉吟了一下便說︰「都很好。你的三姐姐,年前已經訂了親,準備年後給她完婚呢。」他知道張漢卿和朱淞筠的過往,吃不準他們的交往程度,也有些許擔心他听到這個消息會有何反應。現在的張漢卿,已經需要讓人琢磨其心態了。

憑心而論,張漢卿和朱三小姐的交情也就發乎情止乎禮,當初的那一段交往只是少年人的情愫,根本經不住歲月的磨礪。不過,正因為這種純心靈的交流,才使得絕大多數的初戀變得美好。

在經歷了于鳳至、黃婉清兩位優秀的女性之後,他作為男人的心智已經成熟,也更能抑制自己在男女情事上的沖動。男人的成熟,不在于有多少女人,而要看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審視女人。

本來張漢卿還在思考如何面對朱淞筠,現在听到她已經名花有主的消息,沒來由的一陣放松,也略有些失落。沒得到的永遠是美好的,此為至理名言。

不過如今他的心境已經遠超同齡人,經歷越多,于感情的拿捏越自如。隨著官位的升高,身邊難免有形形色|色的女人,于是乎,他對于女人的免疫力也強了起來。縱然面對這種失落,也能在瞬間釋然——不可能世間所有的女人都圍著你轉,就是皇帝也做不到。

所以他很欣喜地說︰「原來三姐姐好事將近,這次我可得好好準備賀禮,不然非被她打死不可!」

一句笑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朱啟鈐也釋然了。原來,少帥和淞筠的種種傳聞終究只是傳聞而已,他既有些失落,也有些欣慰,這種矛盾的心情不可言表。說話之間,兩人相偕來到客廳。張漢卿說︰「來到此間,不先拜訪伯母和姐姐是一件極失禮的事。」

朱啟鈐哪能再坐大,早派人請于夫人和在家的幾個女兒出來。

幾年不見,大家都很親熱。除已經出嫁的兩位長女,其她的幾個女兒都在,個個花枝招展,好不養眼。朱淞筠一身白色帶花邊的旗袍,身邊是已經長大成人的四妹朱津筠,後面是已經長成美人胚子的朱五小姐湄筠,都是一時靚麗,亮瞎了他的眼。

張漢卿首先向于夫人問好,他的方式也是很特別的︰「剛開始我看伯母出來,心里正在奇怪︰朱家的幾位姐姐我都是認識的,從哪里又冒出來一個美麗的姐姐來?當時沒敢亂叫,還是伯母的聲音讓我確認的。敢情這幾年伯母不但聲音沒有變,連容貌也原樣不動,害得我差點喊錯人。」

于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孩子亂說些什麼,哪有人不變的,那不是老妖精了?我們娘倆私底下亂吹可以,可不要傳出去惹人笑話。」無論什麼年代,女人都是愛美的動物,對于容貌奉承的喜歡是永遠不過時的。

張漢卿以少帥之身和她拉家常,她豈有不順水推舟之理?雖然不明白張漢卿為什麼突然拜訪,但能夠拉近他與朱家的距離,總不是一件壞事。現在張漢卿念舊,更撩起她心底的一絲惆悵,因而對他的回應,一半是客套,一半也是真的。

都已經是「娘倆」了,大家聊天也就更隨意了。張漢卿挨個把姐姐妹妹問候完畢,便對朱淞筠說︰「姐姐的意中人,一定是又帥氣又能干的?」

此時的朱淞筠出落得更加大方,正當年華的她薄施粉黛即有一種傾國傾城的美,卻是與于鳳至、黃婉清不同的現代氣息。雖然父母在彼,她仍然微微一笑說︰「要說能干,只怕當世除弟弟外別無他人,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緣份吧。」她的嘴角上揚,風情萬種。

張漢卿此來,主要是為朱啟鈐,還沒想過要再續前緣。可是經她這麼一挑,心里明鏡似的便想與她親近親近。這妮子,手段不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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