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如此追擊

作者︰江山不落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張宗昌為了這次仗可是下了血本的。

奉軍已經正規化,如果他的軍隊再沒有功績的話,被裁撤是一定的。關內直奉兩家暫時處于一種平衡的狀態,西北倒是大有可為,可那是少帥親自指揮,連續順風順水。以人民黨那些人的尿性,肯定不歡迎自己這群大老粗的。這次白俄匪亂,正是自己最後的一把牌,輸了一無所有,贏了前途無量。

他是個好賭的人,要不然正史上也不會有「牌九將軍」的匪號。當然,能在賭桌上常勝,他的算計還是有的︰他的部隊基本上胡子出身,匪性有,不怕死;對騎術都是精通,在騎兵作戰上不輸于白俄兵;只要殲滅了白俄軍,以這個功勞完全可以保命甚至還可能有機會獨領一軍,損失的人馬完全可以在以後補回來,而白俄軍則是打一個少一個。

所以他在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好好表現一把,結果來到蒙古發現人民軍已經先下一籌。如果等到援軍到齊,基本上也就沒他什麼事了,或者能表現的機會就少了,這和他的初衷大不一樣。所以他要在援軍未到之前擊敗白匪軍,給自己一個立身的本錢。

特別是白俄軍新敗,銳氣盡失,只要自己死命的撕開他們的第一撥阻擊,以他對白俄人的了解,其後一定是追著打的局面。

需要提一句的是,張宗昌手下也收羅了不少白俄軍官和士兵,以他和他們打成一片的結果是,他完全知道這些白俄軍人在想什麼︰投機、惜命。

說投機,是因為這些人原先都不滿紅色蘇維埃的統治而叛國,經過幾年的潦倒,被各方人物用金錢腐蝕拉攏,成為有女乃便是娘的雇佣軍性質的軍隊,已經完全對國家的忠誠失去了信念。沒有了信念,自然難講忠誠。打順風仗時勇猛無比,但吃敗仗時卻會一敗涂地。

所以他賭這一仗會贏,會因此得到少帥的肯定,所以他信心十足。

李杜已經盡了心了,他無法阻止張宗昌的輕敵和夢想。但作為同袍,他還是安排從買賣城搬出糧食和草料給友軍作好後勤工作。皇帝不差餓兵、囚犯還要飽餐一頓的傳統,怎麼著也要這支部隊吃飽喝足啊。

讓他大跌眼鏡的是很多官兵看到遞來的是饅頭咸菜及肉片後並不滿意,很多人用听不懂的話在嚷嚷,這讓他很吃驚。通過翻譯才知道,原來這些說俄語的官兵嚷著要酒!

馬上要上戰場了,難道要壯行嗎?要知道在人民軍條例里,不但戰斗期間禁止飲酒是傳統,就是平時,軍營里也是絕對禁酒的。

張宗昌嘿嘿一笑說︰「沒事,這些白俄兵喝了酒之後膽大包天,戰場上缺胳膊少腿都不吱聲、子彈打在身上只要能喘氣還會往前沖的。要是不給他們喝酒,那就不要打仗了,自己會先亂起來。」

買賣城顧名思義是交易的地方,毛皮、毛制品是俄方的重要商品,而茶葉及酒是中方最易月兌銷的東西,這些東西甚至比饅頭咸菜來得還容易些。不過大戰前夕飲酒,怎麼著也有點兒戲的意思。這是戰爭啊,會掉腦袋的!

李杜將信將疑,俄國老|毛子嗜酒他是知道的,但是打仗時也這種嗜法,他卻不願相信。不過看張宗昌信心滿滿的樣子,也就不多說了,命令守軍搬酒,不夠的就從商賈中間買,權當給這群酒鬼送行了,好歹也是好心來救援的軍隊,這個禮數不能丟了。

不想這群人見了酒之後連命都不要了。中國籍貫的還好些,俄國毛子都是仰起脖子捧起酒壇子往肚里灌,仿佛撿著寶一般。很多人都是一壇到底,然後把嘴一抹,露出滿足的神情來,也不知道是醉態還是久旱逢甘露的清爽。

這樣的軍隊能打仗?李杜他們像看活寶一樣目瞪口呆。得了,我們還是好好守住買賣城要緊,說不定明天就傳來這幫人全軍覆滅的消息,指望他們是不行的。

酒足飯飽之後,張宗昌召集一大群軍隊中的頭頭腦腦作戰前動員會,只寥寥數語,便激和這些人血脈賁張︰「兄弟們,等下我們就去追擊亞洲騎兵師。這一仗大家都要卯足勁給我沖,打得好,少帥高興,我們頓頓有酒喝;打敗了,該滾哪去滾哪去,反正老子是沒臉再見老帥、少帥的。」

他的話有隨軍的翻譯官分別用俄語、日語還有不知什麼語說了一遍,馬上就把這群人的血性激發出來。分別向手下人傳達後,遠近各處不時傳來「烏拉」、「骷髏誰」(沖啊、殺啊)等千奇百怪的聲音,像極了萬國會議的嘈雜。

在買賣城守軍百味摻雜的目光中,數千名雜牌軍翻蹬上馬。喝得少的還算利索,有那喝得量大的,不免搖頭晃腦,有幾個還摔下馬來,不過很快又罵罵咧咧再度起身。

靠這樣一群人和在西伯利亞高原上名聲顯赫的白匪軍作戰?天知道能夠回來幾個!李杜懷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情望著張宗昌甩鞭遠去,心中默默盤算著這支部隊全軍覆沒後對戰局的影響。

與此同時,離買賣城百里外的埃格河與色格楞河河口處,亞洲騎兵師的負責人溫甘倫男爵和他的助手列祖欣正在緊張地探听這支遠來的生力軍的背景。沒想到先敗于買賣城,再敗于蘇俄軍之手,勞師遠征最怕的還不是大敗後士氣的喪失與後勤補給的不足,而是對于目前時局的閉塞,尤其在這陌生的地域。

如果這支軍隊協防買賣城,與之前已經探听到的少帥從中國的西北調集兩個騎兵師的重兵入蒙這個訊息一結合便知道,他們要想從容返回,希望已經不大。

買賣城已經這麼難啃,作為蒙古重鎮的庫倫就更別說了。兩地之間便利的交通隨時能夠卡住自己這支軍隊的通行。即使殺出條血路,在歸時仍然要面臨來自東北的奉軍的威脅,代價太大。

「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一旦無法退回就向蒙西進發,和盤踞在馬鬃山的黑喇嘛會合,伺機進入新疆。那里中國軍隊力量薄弱,正好發展,也是威脅蘇俄的好通道。」這是溫甘倫在打氣,盡管遭遇兩連敗,作為主帥的他可不能泄氣。

「只怕這茫茫戈壁灘不好過啊,我們對這里路況不熟,萬一迷路,光靠就地補給也很難保證這幾千人的後勤啊。」擔任參謀角色的助手列祖欣這樣提出疑問,今天的戰事讓他對前途第一次有了沮喪的念頭。

「沒事。在進蒙之前,謝苗諾夫首領已經派人與蒙西的巴希奇、凱戈羅多夫、卡贊采夫等人聯系上了,他們會和我們一道對付新疆的黃猴子。我剛才已經派人去聯絡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哦」,列祖欣眼中有了神采。有帶路黨,他的底氣就足多了,無論中國人的兵力有多雄厚,在蒙西可是有力氣都使不上的,這里根本不適合大隊人馬作戰,正是騎兵揚威的疆場。

然而,他們沒有等到信使的到來,反而是遠方的哨兵急匆匆報告了一個重大的消息︰新加入的那支人民軍的騎兵部隊,正向著自己的駐地趕來,前鋒已經不足二十里。

溫甘倫出離憤怒了。哥薩克騎兵是具有幾百年優良歷史傳統的,在冷兵器時代,還沒有在正面作戰中被誰擊敗過。就是今天的戰斗,也因為己方用不擅長的攻城戰術去對抗城堅炮利的守軍才落得大敗。中國人不知天高地厚,還真以為自己這支聞名東北的亞洲騎兵師是軟柿子?他們放棄堅固的堡壘非要進行機動戰,那就讓我們一雪今天兩次落敗的恥辱,讓士氣重新振奮起來吧!

他大聲命令︰「全體都有,立即集合!」

其實不用他作此命令,久經戰陣的白俄兵早已听到震天的馬蹄聲,也早已排列好了戰陣。在前哨發現到報告的時間里,張宗昌的騎兵部隊又逼近了十里。

不是跟不上,而是張宗昌需要一個將息馬力。騎兵沖刺是很厲害,但也很費馬力。不像人類還有「一股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馬匹是絕對做不到長時間的沖鋒的,十里路的長距離沖刺,到後來馬匹會基本喪失銳氣,所以當年成吉思汗的蒙古兵都是至少人手三匹馬以節約馬力。

這樣也就給了白俄匪軍以整裝的時間,對此,張宗昌是不在意的,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偷襲。根據俄國人的尿性,如果以正面擊破對方的攻擊,基本上他們會喪失再度交戰的勇氣。那樣雖然會在開始遭受重大損失,但其後將會是痛打落水狗的局面,也就是剿匪、追匪,痛快淋灕。

幾十里路之後,醉酒的士兵已經被冷風吹醒,精神煥發。在靠近白匪軍營地十里的地方,張宗昌下令休息片刻,作戰斗的最後準備。

對面,溫甘倫的士兵已經集結待命,等著這一場你死我活的戰斗開幕。在草原上,騎兵部隊最危險的敵人便是另一支騎兵部隊,不清除對方,他沒法從容向西蒙進發。

這是個開闊的地面,方圓幾十里都是平地,一鑒無遺,所以也沒有任何陰謀詭計可以施展,大家靠的就是自己的勇猛、能力和運氣,公平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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