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妖後奸臣

1837年,統治了奧地利帝國數十年的弗朗茨一世皇帝,終于蒙上帝恩召離開人間。

由于他罹患精神病的太子費迪南、智力平庸的二皇子卡爾也都在他死之前先後去世,因此,在皇帝死後,他的孫子,年幼的弗朗茨-約瑟夫一世登基為帝。

然而,繼位之時弗朗茨-約瑟夫皇帝年僅7歲,無力治理國政,所以,不得不由他的母親蘇菲皇太後攝政,代他處理國事。

于是從皇帝即位到成年親政之前,哈布斯堡帝國將被一個女人所統治,史稱攝政時代(1837-1855)。

從歷史的角度來說,18年的時間簡直如同白駒過隙,幾乎稍不注意就會悄然過去,然而對那些親歷了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一切又都是那樣的鮮活而又刻骨銘心。

在奧地利漫長的歷史上,從沒有一個時代像這個時代那樣富有爭議——有人認為它優雅華美,有人認為它浪蕩污穢;有人認為它朝氣蓬勃,也有同樣多的人認為這是混亂無序;有人歡呼它文化繁榮、武功強盛,但有人認為它道德敗壞,頹廢墮落;有人感慨它靠強權和巧謀來維持了帝國的延續,也有人咒罵它邪惡透頂,為世間帶來了太多的反動。

但不管怎麼樣,所有人都承認,這位攝政皇太後是一個性格強烈的人,她就如同這個時代一樣,同時集聚了這些贊美與爭議于一身,她的一言一行,她的一件件豐功偉績,還有她那著名的風流韻事,都被人所矚目,也被後人津津樂道。

在後世與奧地利歷史有關的與電視劇當中,僅僅十八年的攝政時代卻不成比例地佔據了大量篇幅,也許正是因為人們對這個時代、對主導了這個時代的男女充滿了好奇,希望以此來了解和紀念這位和這個有趣的時代吧。

那是同時充斥著光鮮與污穢的攝政時代,那是被人鄙視又被人緬懷的攝政時代。

然而這一切都與皇太後陛下無關,她也許注定在史書上熠熠生輝,但她只是在開開心心地度過自己的每一天而已——

1838年5月1日的今天,也正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

在早晨溫暖的陽光下,御床上睡了一宿皇太後陛下睜開了眼楮,迎來了自己新的一天。

透過那絲綢編織的重重帷幔,可以看到皇太後陛下的睡相稱不上多麼高貴——白色絲綢的貼身內衣被拉到了肩膀一下,袒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膚,而那高聳的峰巒上,甚至還帶有細密的紅痕,不經意間顯露出了昨晚被人蹂躪的證據。

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她並非一人獨睡——她的雙手,此時正擁抱著旁邊一個瘦長健美的男性身軀。

兩個人身上身下那凌亂的天鵝絨被子和床單,以及他們身軀上那斑斑點點的白黃色痕跡,仿佛在靜靜地訴說著昨天晚上兩個人的荒唐。

隨著意識的逐漸恢復,皇太後陛下模糊的視線也慢慢地變得清晰了起來,她睜著惺忪的睡眼,然後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青年人,仿佛怎麼也看不夠一樣。

這位金發青年,自然就是皇太後陛下人盡皆知的情人,27歲的萊希施泰特公爵——弗朗茨-波拿巴。

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金發的青年人也緩緩地睜開了眼楮,然後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懷中的夫人。

看著情郎的眼楮,夫人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我的心肝~你醒啦?」

還沒有等他回話,蘇菲就微微前傾,然後吻了上去。

青年人愉快地接受了這個熱情的早安吻,在兩個人唇舌交接的時候,不禁抱得更加緊了。

兩個人肌膚相親,充滿了柔情蜜意,雖然他們已經持續了多年,但是彼此相處的時候,卻仿佛還是跟剛剛墜入愛河時一樣熾熱。

也許這是因為他們互相之間的愛並不僅僅來自于身體的吸引,更多是來自于精神上的契合的緣故吧。

「陛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厚厚的床幔當中穿透了進來,才驚醒了依舊沉浸在兩人世界當中的男女。

兩個人停止了擁吻,然後蘇菲微微皺起了眉頭,不悅地听著這仿佛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上飄過來的聲音。

「怎麼了?薇拉?」

是的,她已經听出來了,這是她身邊心月復女官的聲音。

「預定的時間就要到了……您看……是不是該起床梳洗打扮了?畢竟今天的慶典非常重要……」

女官的聲音壓得非常低,透著一股緊張,生怕皇太後陛下一個遷怒就讓自己萬劫不復。

蘇菲也確實非常不高興,但是她也想起來了,今天確實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是的,今天她要舉辦勝利慶典,慶祝帝國在北意大利的大捷。

在老皇帝去世之後,因為繼承人實在年幼,而且皇太後和公爵的私情,也早已經是歐洲各國宮廷甚至街頭巷尾人盡皆知的穢聞,于是帝國的敵人們開始蠢蠢欲動。

一直都在覬覦倫巴底和整個意大利統治權的撒丁王國,趁機宣布對奧地利發動了戰爭,試圖一舉奪取米蘭這座富庶而又光輝的城市。

因為皇位繼承所帶來的混亂,奧軍一度戰事不利,維也納也陷入到了慌亂當中,皇室和政府內部反對皇太後陛下的人也拼命鼓噪聲勢,要求剝奪皇太後的攝政權,改由其他皇親攝政,形勢極為不妙。

然而內憂外患並沒有嚇倒攝政皇太後,在公爵的幫助下,她迅速地改組了帝國政府,驅趕走了反對派,穩定了帝國內部的局面;然後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公爵親臨米蘭,重整軍隊,最終打垮了撒丁王國。

在撒丁王國猝然失敗屈膝求和之後,歐洲列強也在幕後交易當中承認了奧地利帝國的新領導體制,皇太後陛下的統治也隨之鞏固了下來——從此以後她盡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統治這個古老的帝國;也盡可以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和心愛的人相處了,再也沒有人能夠打攪她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而今天,正是勝利慶典舉辦的日子,皇太後和公爵希望用一次熱鬧而又光輝的慶典,紀念他們的勝利,並進一步向世人宣告新時代的來臨。

正是因為知道這個日子的意義,所以盡管百般不願,但是蘇菲皇太後還是不得不嘆了口氣,掙扎著起身,隨手整理了一上的衣物,然後走下了床。

而公爵也從床上下來了。

女官只是低著頭,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反正她對這一幕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在心月復女官的服侍下,蘇菲很快換好了衣服,然後梳洗打扮,而公爵也陪伴在她身邊。

因為今天是大型慶典,所以蘇菲穿上了華麗的宮裙,不光臉和頭發裝飾得煥然一新,身上還披上了綬帶,佩戴上了象征著奧地利女性最高榮譽的星十字勛章。

而公爵也同樣穿著一身軍禮服,胸前還佩戴上了因為戰爭勝利而被情人授予的瑪利亞-特蕾莎十字勛章。

兩個人打扮好了之後,男的英姿勃發,女的也端莊美麗,勛章在他們胸前熠熠生輝,站在一起的時候甚至就跟夫妻一樣——當然就實質而言,其實也差不多了。

打扮好了以後,蘇菲一直打量著自己的愛人,眼楮里流露出無比依戀的目光,表情卻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的心肝……這些無聊的慶典真是讓人厭煩透頂!」蘇菲不耐煩地嘆了口氣,「真不明白老皇帝怎麼那麼喜歡搞排場,難道他覺得每個人都戴著假笑穿著華服說一些沒人在意的場面話很好玩嗎?哼,對我來說那只是讓我白白浪費幾個小時的生命,並且減少我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光,一想到這里我就忍不住想要把他們都遠遠趕走。」

「好啦,別說這種話了。」公爵聳了聳肩,「他們可是為你得到了勝利,讓你我可以像今天這樣膩在一起,哪怕不為了國家,我們也得好好感謝。」

「我又不是沒回報他們金錢和勛章!」蘇菲皇太後撇了嘴嘴,「唉,算了,就當是打發時間吧。對了,過幾天你陪我一起出去打獵吧?我們去鄉間好好玩幾天。」

蘇菲又看著公爵,然後微微笑了起來,「這一年來我可是身心俱疲,急需休息一下!」

雖然如今皇太後陛下的年紀已經三十一歲了,但是因為不惜成本的保養,更因為時時刻刻有著愛的滋潤,所以看上去如同,在她撒嬌賣俏的時候,甚至還會有點少女般的風韻。

公爵心里微微一動。

是啊,經過一陣驚濤駭浪以後,也是該好好休息(並且放縱)一會兒了……

「這可是我的榮幸啊,陛下。」他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蘇菲一臉的歡喜。

兩個人對視著,好像都在暢想著接下來郊游的日子。

接著,蘇菲仿佛又想到了什麼,「對了,你買下的劇院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可以開映?我倒是想要和你一起去看看呢。」

「我想我的出現並不會讓任何人感到愉快,他們每個人都咒罵我,敗壞您和皇室的名譽,竊取帝國的權力。」公爵平靜地回答,「每天維也納警察局都能在各條大街小巷上找到詛咒我的匿名文章,我可不想我的劇院開業第一天就被人喝倒彩。」

「不,我的心肝~」蘇菲皇太後抬起手來,捉弄地捏了捏公爵白皙的臉,「他們只是嫉妒你,因為你有全世界最美麗的皇太後陛下相伴。」

接著,她又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再說了,就算他們喊又怎麼樣呢?你就在我的身邊,我也在你的身邊,這樣不就夠了嗎?世上很多人就是那麼無聊,非要對他人的生活指指點點,其實他們又哪有尺寸之功?你為奧地利所做的一切比他們加起來都大了千百倍,你盡可以無視他們的嘰嘰喳喳,把他們踩在腳下就好啦!」

蘇菲安慰的話,公爵只是微微一笑。

他本來也沒在乎過。

他在這個世上,只在乎自己愛的人。

從他為了她而決定長留奧地利的那一刻起,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用自己的一切才智,努力守護兩個人未來的幸福。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外祖父故意設想好的局面,但是他發現先皇確實也沒有在兩個人之間設下太多障礙,反而像是默許了他們的荒唐。

從他來到美泉宮開始,很多很多年過去了,他在奧地利已經呆得太久了,久到了人們幾乎已經忘記了他原本的姓氏,甚至他自己也都快記不得了。

他更加在意的是,他和蘇菲在一起,並且將一直都在一起。

現在雖然他因為年紀太輕,還沒有太高的官餃,但是人人都知道,‘浪蕩夫人’對他幾乎言听計從,他在事實上也參與統治了這個國家。

這既是榮譽但也是義務,所以哪怕為了他和蘇菲的未來生活,他也必須為了這個老邁帝國的延續而殫精竭慮。

不知不覺當中,兩個人又擁吻到了一起。

在金碧輝煌的宮室當中,兩顆熾熱的心靠在了一起,讓這冰冷的宮廷似乎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良久之後,唇才重新分開,接著,臉上紅撲撲的蘇菲,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

「對了,艾格隆,我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禮物?」公爵好奇地問。

「艾格隆,我這輩子最虧欠你的就是自私地將你留在我身邊,讓你這個偉大的姓氏無法傳遞下去,縱使我們有孩子但這些孩子也無法使用你的名號……你為我犧牲太多了,每次一想到這里我就愧疚和痛苦。」一說到這里,蘇菲突然掩面,似乎非常慚愧的樣子,「現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能再懷孕了,所以……」

「所以什麼呢?」公爵又問。

「我已經和撒丁的薩伏伊王族暗中談好了,我可以寬容他們的冒犯,不追求割讓領土,但是他們也要做相應的補償——」蘇菲眨了眨眼楮,「你可以把這個家族傳遞下去了。」

公爵愣了一下。

「我並不追求這個。」

「可我追求。」蘇菲拉著他,一起坐到了沙發上,然後緊緊地抱住了愛人。「盡管一想到這個我就心痛如絞,可我願意做出點犧牲,來償還你的犧牲。」

「……」公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好了,好了!這樣大好的日子我們就別做出這副表情了。」蘇菲突然又笑了起來,「要不,我……們……再……開……心……一……下?」

她的聲音放得很低,帶著讓人無法解月兌的魅惑力。

仿佛是為了害羞,又仿佛是故意挑逗,她的右手拿起了旁邊茶幾上瓖滿了珍珠的象牙折扇,用它展開捂住了自己下半邊臉,然後又用滿懷笑意的眼神看著公爵。

然後,她左手一點點地把自己裙擺往上褪,而她被絲綢襪子包裹著的修長雙腿,也就這樣展露在了青年人的眼楮里。

「我們等下還要……」

「活在現在就好了,誰管什麼等下?」蘇菲打斷了他的話。

然後,她又竊笑著問,「那麼,還要我再命令你什麼呢?我的心肝~」

眼波流轉之間,就如同說出了千言萬語。

公爵的心髒猛地一跳。

即使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但每次被她如此誘惑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難以抵抗。

離慶典的時間還有一點,先放松一下似乎也未嘗不可……?

還沒有等他想好,他的身體就已經擅自行動,直接壓到了這雙腿上。

「唔嗯……」皇太後陛下發出了一聲柔媚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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