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四公主的叛逆

作者︰四月的顰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錢皇後拖著疲憊的身子,一回到坤寧宮就懨懨的倚上羅榻,手撐半個頭顱,眯細眸子不想再動彈半分。

素瀲剛剛端來熱茶,見主子臉色不好,細聲問道︰

「娘娘可是頭疼癥又犯了?奴婢去請太醫過來吧。」

錢皇後攏眉搖頭︰

「景陽宮那頭折騰整夜,太醫一個個嚇得半死,如今能少一事是一事,橫豎是老毛病,將就著也就過去了。」

「那奴婢為您按按頭。」

素瀲繞到羅榻一側,縴手靈巧,為主子卸下珠寶頭面,青絲垂落,十指如蘭在主子頭上不停輕柔按壓,助不暢的經絡血脈恢復疏通。

錢皇後受用的合眼養身,緊繃的神色慢慢松緩卻又不能做到完全心平氣和,不大會兒便接著唉聲嘆氣起來︰

「素瀲啊,你說裕妃落胎,真是許元嬌下的黑手?」

素瀲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眉心動動,語氣哀怨道︰

「就算奴婢不說,娘娘您心中也有定數吧?」

錢皇後鼻息加重哼了哼,幽幽睜開眼目,拳頭砸向大腿,憤慨道︰

「那賤人真是心腸歹毒!明明是她人心不足,有了西廠還明里暗里的想要勾搭東廠那位,如今反過來倒打一耙,冤枉儲秀宮覬覦皇儲拉攏權宦。哎,元嬌啊元嬌,真是可惜了……」

素瀲表情凝重,邊為主子按頭,邊道︰

「那女人還不是一貫的心狠手辣,眼下整出這件事來不知又要禍害了多少人!娘娘,方才皇上獨留下冷督主,八成便是听信了芳墨那賤婢的挑唆對東廠起了疑,對冷督主有所訓誡吧?」

錢皇後長吁一口,面色無奈。

素瀲皺眉又道︰

「如今奴婢倒是有些擔心七皇子。照理說許妃被人扳倒,七皇子就該交由其他位份高的宮妃撫養,皇上怎就將他送往端本殿去了?」

錢皇後懨懨闔眼,似是對掌事的蠢笨感到不滿,沉聲開口︰

「你也不想想,金殿上已然說了許妃為爭奪皇儲才要靠攏權宦陷害裕妃,許妃之子便被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去,如此還叫哪個不開眼的嬪妃敢站出來接手七皇子?

哎,這便是萬狐狸耍詭計之高明處。看吧,七皇子在端本殿呆不長,萬狐狸膝下無子,日後還會有大動作想辦法得到七皇子。」

素瀲驚眸顫顫,急聲道︰

「那可如何是好?娘娘,您何不及早下手將七皇子奪過來。」

錢皇後容色消沉︰

「你以為本宮沒有想過?然本宮早年待大皇子不周,致他病愈後落下痴傻遺癥,只怕皇上不會放心將七皇子交給本宮。

且咱們的對手又是萬狐狸,倘若本宮在她得意之時搶了她看好的東西,她暗地對七皇子出手橫生差池的話,于皇上那兒本宮更說不清楚了,索性不要惹事吧。」

素瀲急忙頷首︰

「娘娘說得在理,是奴婢愚鈍了。」

錢皇後這時示意掌事停了手上的動作,在羅榻上坐直,神色淒愁︰

「本想著裕妃順利生下這一胎,位份得以鞏固,東宮便好多份助力。可惜啊,等萬狐狸得了七皇子,咱們這頭又顯得弱勢一些了。」

素瀲想了想,輕然笑笑︰

「後宮年輕的主子還有幾個,論母家地位高的,奴婢覺得孫婕妤尚可。」

錢皇後听著眸色粲然一亮,轉目看向素瀲,慧黠一笑。

殿外驟然極吵,主僕二人不約而同撒目看去,就見四公主華南季艷帶領宮婢瑾兒、瑤兒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母後、母後!」

見她一副急躁的樣貌,手提粉紅牡丹菱紗錦的裙擺快步進殿時頭上釵佩亂搖曳動,發出泠泠清脆的響動,錢皇後不覺眉頭深鎖,不悅的努嘴,責怨起來︰

「沒規矩,何故大呼小叫的?哪還像個皇室嫡出的公主。」

「哦,兒臣給母後請安。」

華南季艷不耐的止步,大咧咧蹲身作福,那拜禮的幅度簡直大到夸張。

錢皇後幽怨,苦笑著搖頭︰

「行了,快起身吧。」

「母後,裕娘娘的孩子真沒了?」

挺直腰桿的下一刻,華南季艷便驚訝瞪圓杏核眼,揚聲問起來。

「本宮徹夜未眠,才是回宮緩了口氣,還能有假不成?」

「哦……」

華南季艷粉女敕的瓜子臉上立時升起無盡的惋惜,隨後挑眉直視羅榻上的女人︰

「母後,您為何要將陸侍衛調去儲秀宮當值。今兒個一早沒看到他,兒臣去找周副隊問,才知是您的意思。」

錢皇後睨眸看向素瀲,素瀲陪笑著上前一步,雙手攏在身前,和聲道︰

「公主有所不知,昨夜後宮正亂,陸戔身為內廷侍衛瀆職懈怠,竟有心思在班房內設賭。是奴婢見儲秀宮的被處終身禁足,橫豎是份閑差,便吩咐周副打發他去那處當值了。」

「放屁!」

華南季艷憤憤喝罵,眼目冷然瞪大,面紅耳赤的辯駁起來︰

「才不是那樣!本主最是知他,他素日只愛弄武從不奢賭。定是母後見到他與兒臣在一起便心生不爽,在暗地里將他處置了!」

「你胡說什麼」

錢皇後從未在女兒面前如此的心虛過,加之昨兒個一整夜都在景陽宮與勤明殿周旋,身心俱疲之時被女兒當眾忤逆,一時心頭怒火大盛,沉面起身,眼眶洇了怒氣而微紅,清醇的嗓音透著無盡威壓與沉凜︰

「你知不知自己是在與誰講話?!」

「當然是您,是您趕走陸戔,兒臣自要來問您!」

「你、你放肆!咳咳……」

錢皇後的臉上瞬間氤氳著惱怒的情緒,手指女兒五官些微扭曲︰

「你、你想活活氣死本宮不成?!」

「娘娘息怒,公主啊,您確實做得過火了!僅為個侍衛,您怎能對自己的母後如此……哎呀,娘娘莫再生氣,快坐下,從昨夜到此時您還沒合過眼呢……哎呀……」

素瀲急急攙扶皇後坐下,一番捶胸撫背,宮女太監端茶的托痰盂的,一陣忙亂奔波。

華南季艷的嬌縱沒有半分減弱,反而翹起下巴,手叉腰蠻橫道︰

「兒臣不管,兒臣就要陸戔,兒臣現下就找他回來!」

「給我攔住她」

見女兒決絕轉身,錢皇後長袖猛揮發布命令。

內侍們上前,將刁蠻的四公主堵在門口。

「將她鎖進公主閣,沒有本宮之命,誰都不準放她出來。」

「母後!」

華南季艷掙扎無路,氣急敗壞直跺腳。

「皇後娘娘息怒!」

兩名宮婢不敢上前幫襯公主,嚶嚶跪地求情。

「你們也滾下去,都給本宮滾下去!」

「母後,您如此對兒臣,兒臣要去告訴父皇……」

華南季艷叫囂不甘的被內侍拉出殿外,兩宮婢隨之而去。

錢皇後偎榻怨聲載道,只嘆流年,後宮不寧

……

景陽宮。

趙安與眾人從掖廷回到宮里,簡單上過創傷藥,強忍身上遭受鞭笞的傷痛換上嶄新宮服,隨即來到主子的殿里。

看到平躺在床上的女人膚色慘白泛青,一雙嫵媚的水眸深陷于眼眶,眸色晦暗的呆望著窗幔,那刻的趙安再難克制情緒,熱淚滾滾而下,順男子消瘦的臉闊曲線流向光滑的下顎,一滴滴的打濕了靴面。

顧雲瑤正在等他回來,听到腳步聲時,頭顱微轉,空茫的眸澀然而動,渙散的目光努力集中,鎖定男子。

「主子!」

趙安聲淚俱下奔到床前,曲膝跪下去。

顧雲瑤也在落淚,蒼白的葇荑自錦被中慢慢悠悠的探出,顫巍巍夠向趙安,噎聲︰

「到底是本宮連累了你,你莫怪我……」

「不怪、不怪!」

趙安握住她的手,感到它寒冷如冰,便加重握力將它貼進自己的胸前暖著,斷斷續續道︰

「主子,這、這是怎麼回事。您到永寧宮與皇貴妃說過什麼?她到底對您做過什麼?為何是琉霞,做下這事的為何會是琉霞啊!」

「是琉霞嗎……她承認了,是她毒害了本宮的皇兒?」

顧雲瑤淡淡重復著,涼白如紙的菱唇慘然扯動,勾出涼薄一笑,獨不見消瘦的容顏生出絲毫的驚詫。

趙安將顧雲瑤異常的鎮定納入眼中,頓時心中疑問更深了一重。

「主子,您就告訴我吧,到底您在永寧宮里發生過何事?」

嘴角澹笑凝結,顧雲瑤緩而無力的說道︰

「孩子沒了,凶犯已然伏法,你何苦還來追問以往?」

趙安心中一黯,猶疑著吞吞吐吐︰

「她、她確是伏法了,可她還供出了幕後主謀,奴才實在想不通啊!」

顧雲瑤神情驚變,追問起來︰

「她供出了誰,誰又是主謀?」

趙安容色淒涼,語頓須臾聲線顫抖︰

「……是…許主子。」

「什麼?!」

顧雲瑤驚得五官愕然怔住,揮臂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起身,口中喋喋不休︰

「怎麼會、怎麼會……不會是她、根本不是她啊……」

趙安淚流滿面,將女子死死的按在床上︰

「主子,您此時務要靜養,可不敢下床啊主子……」

顧雲瑤死死抓著趙安的小臂,兩眼撐大像有一口惡氣憋在了胸腔里,聲音壓抑而渾悶︰

「趙安、趙安!快告訴本宮,許姐姐現下何處?」

趙安扭轉頭顱,尖細的嗓音泛著哭腔,刺耳的難听︰

「被褫奪妃位終身幽禁于儲秀宮,小皇子也被送去端本殿由嬤嬤們撫養了。」

「……」

倏然,顧雲瑤瞳眸上翻,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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