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廠顏(甜寵) 第五十一章 噩夢纏身

作者︰四月的顰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屋頂——

顧雲汐的視野一片開闊,呼吸間的空氣清新卻也寒涼,加之零零散散的雪花飄散,的確讓她切身體會一回「高處不勝寒」的深意。

側頭看向督主,他仰望蒼穹,接連綻放的焰火照耀了他的臉龐,赤橙黃綠相互交映,使他深邃的五官更顯無儔。

突然間心生感慨,她對他甜美的笑︰「督主,新春快樂。」

他一怔,垂目看向她,隨之微笑︰「丫頭,新春快樂。」

這刻,天地間仿佛萬物失色,目光款款,眼中的彼此才是自己的整個世界。

焰火不斷綻放出繁華靚麗的圖案,落雪菲菲,小風吹過。

拇指挑開木塞,督主舉起酒囊往嘴里灌了幾口。

她看了好奇,問︰「督主,您在喝什麼?」

「西夷產的葡萄酒,要不要嘗?這上面冷,喝了倒可暖身。」

接過酒囊,顧雲汐試著引了一小口。

味道甘甜微酸,隱約透著股子玫瑰香葡萄的芬芳。因是在熱水里溫過,酒液入口並不覺涼喉。

顧雲汐從沒嘗過這麼美味的果酒,仰頭不停猛灌。不大會兒,小臉酡紅,後背生出些熱汗來。

「砰——」又一簇煙花綻放,炸裂的悶響驚得顧雲汐身形一抖。

冷青堂敏感的察覺到,摟著她腰肢的大手緊了緊,定定看她,柔聲道︰「沒事……」

顧雲汐直直盯著督主一張俊臉,看它在彌天焰火照耀下忽明忽暗。

眼神漸進迷離,她吃吃的笑,忽而不知羞臊的說︰

「督主,我喜歡你!」

他淡淡的笑,毫無慌張,盡管心里記得清楚,她還從未有過這樣直白的表露。

到底是她的真心話,還是醉酒後信口胡言?他越發想要知道,于是從容反問︰「丫頭是說喜歡我?」

「是,我喜歡督主,真的喜歡!」

不知哪里來的沖動,顧雲汐愣愣挺身向著房檐前進幾步,手指天空中明亮的焰火,聲音迷醉︰

「您不信,我可以對這焰火起誓,我對您的心意……」

焰火……

心情倏的暗淡,內心種種不適,他甚至沒有听清她的後半段話。

他清楚︰那焰火本是一閃即逝之物,雖是絢爛美好,生命卻是短暫。丫頭,你為何要以這不祥之物起誓……

耳畔驟然驚呼︰「啊!」

轉眼再看,顧雲汐已經摔下房去。

冷青堂飛身接住她,將她穩穩送到地面。

小丫頭不懂葡萄酒後勁最大,禁了風吹,便醉態盡顯。

方才,顧雲汐宅歪著立在房上,覺得腳下突然踩空才會掉下去。

見她安然無恙,督主松口氣,仍然滿口怨責︰

「身子才好就不老實了?真摔疼了看你不哭呢!」

「嘿嘿……」顧雲汐看著眼前許多個腦袋的督主,不斷傻笑,嘴里絮絮叨叨︰「督主,我真的喜歡你嘛。跟著你我心里面踏實,就沒人敢欺負我……」

嬌軟憨甜的嗓音听得冷青堂心頭亂顫,情不自禁扔了酒囊橫抱起她,附在她耳邊輕問︰

「今夜,我抱你入睡可好?」

容不到顧雲汐回答,督主一腳蹬開房門,大步進屋直至床前。

小丫頭不勝酒力,昏昏沉沉的快要睡過去了,小臉洇著兩朵桃紅。替她月兌下一身番服,冷青堂著中衣在她旁邊臥倒。

第一次與這丫頭同睡,本想趁著過年,和她在床上相擁著說些什麼。如今卻好,她將西夷特供的葡萄酒喝去半囊子,醉得頭沾枕頭便先睡了。

冷青堂緊緊摟著她,感覺她的身子熱熱的、軟軟的,「咚咚」心跳聲清晰入耳。

也想平心靜氣去睡,奈何她呼吸均勻,吐納出的團團熱氣噴在他的脖頸上面,攪得他再難入睡。

冷青堂逐的睜眼,端詳顧雲汐可愛的睡相,終于忍不住心動,低頭輕吮她的唇瓣。

她的口中很甜,唇齒間縈存著葡萄酒的芬芳,引他不斷探入,加深他的吻。血流急劇,他卻不停不休,無比享受著唇齒輾轉反復的奇妙觸感。

「嗯……」顧雲汐在沉睡中一聲吟哦,淺蹙娥眉轉了個身,背對督主繼續睡。

冷青堂手扶額頭,難為情的笑過後就不再糾纏,躺下去安靜的闔了眼。

屋外,夜風呼嘯,雪花漸急——

一扇窗欞被風刮開,陣陣寒冷的旋風透過窗紗吹進屋中,將床榻四面的厚幔掠得汩汩飄蕩。

室溫越降越低,瞬間像是變為冰窖,氣氛森然詭異——

冷青堂似睡非睡,身子縮在被里依然感覺寒冷,極不情願的緩緩睜開眼楮。

是銅爐里的煤炭滅了吧?

翻身坐起來的那刻,他兀然看到床畔的幔帳上投著兩道黑影。

一高一矮——

剎那的驚悚,使冷青堂一對漆黑的瞳孔猛的縮成兩個小點。

「赫兒……」

熟悉的男聲略顯蒼老,顫巍巍的傳入了幔帳里面。

冷青堂全身戰栗不止,激動的張開嘴,一句話未及出口,卻因過度的悲戚吞吐在咽喉里。

舉手撩起幔帳,他與幔帳外的兩人終于臉對臉相遇。

一對男女,男的明黃長袍加身,胸前一團威猛的飛龍繡圖。女的佩戴九鳳金冠,穿的是五彩百花曳地宮裙。

龍、鳳錦衣,天生的貴氣——

冷青堂趕緊雙膝及地跪在兩人面前,眼中泛起眷眷的思念與深情。

「父皇,母妃!」

著龍袍的男子面容緊繃,態度嚴厲,放眼向床上沉睡的顧雲汐望去,沉聲斥責︰

「赫兒,你在做什麼!你忘記曾經對朕、對你母妃發下的誓言嗎?!」

冷青堂逐的將頭垂低,諾諾回答︰

「兒臣不敢,兒臣……」

男子身旁的女人直視冷青堂,目光綿軟而疼惜︰

「赫兒,父皇與母妃都能理解你的苦楚。然大事未成,你絕不能心存半點偏私,更不該對不相關的女子動男女之情。你該明白你多年的謀劃不容有失,半點紕漏都會害了你,也會害了心儀你的女子!」

冷青堂內心惶恐,誠懇解釋道︰

「是!兒臣謹記母妃教誨。只是,雲汐她、她並不是別人。她是鄭國公之女,兒臣將她留在身邊的初衷只為保護她,護住鄭國公的血脈。然時日久遠,我和她……已是兩情相悅……」

「糊涂——」

中年男子勃然大怒,長袖用力一拂,神情卻是無可奈何。

鳳冠霞帔的女人在這時涼薄的嘆氣︰

「赫兒,倘若你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作為你的娘親,我也會希望你的一生能夠平安順遂。可你偏偏降生在帝王家,母妃還望你以大事為重。你可曾記得七歲那年,你對父皇和母妃立下的誓言?」

語氣雖是柔軟,但字字句句落在冷青堂耳中,卻比任何責備的言辭更加犀利的刺痛了他的內心。

雙眼水波彌漫,冷青堂顫聲說道︰

「兒臣時刻將誓言銘記于心,不敢有背。皇兄華南澤弒君奪位,將父皇與母妃遺棄西夷受盡凌辱。兒臣華南赫以性命發誓,必顛覆大羿朝野社稷、從皇兄手中奪權,為父皇與母妃報仇雪恨。如違誓言,赫兒生不配姓華南,命犯天煞一世孤獨,無愛無妻,無子無後;死後亦為孤魂野鬼,不入往生不受輪回,不入阿鼻不受業道……」

冷青堂痛苦的閉了雙眼。

這就是二十年前他對自己的父母立過的毒誓!

驟然間戾氣撲面。

冷青堂再次睜眼,卻見他的父皇和母妃披頭散發、渾身披染血色,咄咄逼人。

此刻,他們二人已是形神淒切,好似奪命的厲鬼般瞪圓了眼楮。

冷青堂紋絲不動跪在地上,仿若被定身一般,渾身冷汗涔涔,被越來越重的窒息感肆意折磨著。

與那兩對直勾勾盯來的眼珠子對視,他無可遏制的干張大嘴,干澀的喉嚨像是被狠狠的掐住,再也發不出任何聲息。

對面,那四只眼珠已然看不到丁點眸色,全部翻出一片駭人的渾白。

周遭青煙繚繞,浮浮沉沉。

「赫兒……」

中年男子面無表情喚了一聲,幽長的聲音透著股子陰森淒厲。

陡然,他被眼白佔據的雙目中滾出一股股鮮血,肩膀僵硬的動了動,伸出枯枝狀的五指慢慢抓向冷青堂。

「你對朕發過毒誓,務要記得不可違背誓言!不可違背,不可違背,不可違背——」

不可違背!

冷青堂大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挺身而起。

外面天色蒙蒙,四周寂靜,身邊的顧雲汐睡相甜美,微紅的小臉上掛著清淺的微笑。

擦去一頭的汗水,他靠在床頭長長喘了口氣。

這一夜,他居然夢到了自己的父母,即大羿先皇宬熙帝華南宏翊與瓊皇妃藍氏。

眼簾低垂,將下眼瞼處濃濃的青黑盡數擋住,玉白的指月復在眉心反復按壓,冷青堂暗忖︰

莫不是最近自己活得太過愜意,引父母的在天之靈不滿,才會托夢給自己進行責難?

也許,確實如夢中父母所言,宿命難違!看不見的力量還在推著自己不斷向前,絕不準有失,也絕不能停步……

天光大亮,大年初一——

顧雲汐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督主床上,不免神色羞怯,緊裹了棉被。

冷青堂站在屋中穿外衣,見她亮晶晶的眼楮望向他,微笑︰「睡醒了?昨夜你可沒少喝酒。」

顧雲汐澀笑,撅嘴道︰「昨晚我喝醉了,睡覺沒不老實吧?」

她這樣問,只因發現督主的精神狀態並不飽滿,下眼窩著一團烏青,便擔心是自己睡相不佳害他一宿不得好睡。

冷青堂自知是受噩夢所困,不好對她多說,淡然答道︰「沒有。」

屋外,廠役急匆匆通報︰

「督主,宮里面來人了,皇上傳百官進宮早朝。」

「這時候?」

冷青堂皺眉,與顧雲汐對視。

按理說,每年大年三十、初一皇宮都是大門緊閉、皇上不宣早朝的日子,如今才剛初一,璟孝皇帝居然召百官入宮。

難不成,前朝出事了?

冷青堂月兌了常服,換上提督袍,顧雲汐動作麻利的起身,湊過來幫督主,試探問︰「您能不能也把我帶上?」

「去做什麼?外面雪大,怪冷的。」

「雲瑤姐入宮許久,我想她……」

冷青堂戴了玄帽,想了想道︰「這次不行,宮里面定是有急事,不便引你見她,下次吧!下次我來安排,讓你們姐妹兩個見一面。」

見她神色落寞,又于心不忍,握了她的手說︰「今兒是初一,民間要走親訪友。讓晴兒從府里找些禮物,陪你回貢院看看你那些姐妹。不管怎麼說顧媽媽養你一場,回去看看,禮數盡到就好。」

「知道了。」顧雲汐點頭。

PS︰對這段夢境描寫可理解為督主的矛盾心理在作怪。雲汐是他少年時期傾慕對象的女兒,他被她的清純時時吸引,使得情難自持。沉浸于幸福甜美時刻,他的秘密身份、無可推卸的使命感又使他內心糾結、倍受煎熬,因此才有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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