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起,長安城內便流傳這樣一種說法︰在驪山西麓的金溝村,有人正在演奏一首叫《天兵戰曲》的曲子。
這個曲子非常大氣磅礡,听過之後熱血沸騰,恨不得抄起兵器上戰場殺敵去。由于大家傳的邪乎,也有不少人跑到金溝村來一探究竟。
可是到了村口,便被人攔下來了,不允許人進去。
其實這是楊義的命令,因為這首曲子實在太好听了。也是因為太能蠱惑人心了,所以他給這首《Victory》取名為《天兵戰曲》,為的是忽悠世人的。
可是,他不知道這個事情,為什麼會泄露出去了。
如果只是听到聲音就覺得好听,傳出去的話還可以理解。畢竟這麼大的聲音,肯定能傳得很遠。
但是,演奏曲目的名字都知道,那就是金溝村內部的人傳出去的。
這事他得查,一查到底!
《易經》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己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楊義可不想因手下的泄密,把自己和整個金溝村一萬多人都搭進去了。
這事得讓大總管楊雲去查,有多少人去過京城,或者是別人來這里,都跟誰聊過天?有誰聊過這個曲子的名字?
他可不想因為這個曲子,沒有面世之前就被李世民知道了。如果他不計較還好,萬一計較了,自己就要死無全尸了!
這時候可沒有什麼人權可言,讓你三更死,就絕不會拖到四更!
但是現在似乎瞞不了了,只能限制別人進入這個地方了。楊義又將所有演奏的人全搬到第二道壩的地方,那里比較清靜,畢竟距離官道有十幾里,聲音也傳不了那麼遠。
就在這時,李靖和程咬金突然到訪了。他們的到來絕非偶然,肯定是听到了什麼風聲,前來模底的!
「哈哈……小子,俺又來看你了,今天你可不要藏著掖著,非得讓俺們開開眼不可!」程咬金遠遠的看到了楊義,便大聲嚷嚷起來。
楊義滿臉黑線……
果然,那句「你可不要別藏著掖著,非得讓俺們開開眼不可」的話,就是沖著曲子來的。
待到他們走到近前,楊義身邊那些兵痞立馬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屬下拜見大將軍!」
「不必多禮了,都起來吧,好好保護這小子。必要時,可以抽他!」程咬金指著楊義,對這群兵痞調起侃來。
兵痞頭立馬現出一張苦瓜臉︰「屬下不敢!」
「有啥不敢的,俺的兵就要做到無法無天的漢子,就要敢做敢當!」
「是!」
「這就對了嘛!呵呵。」
可這兵痞沒有領會程咬金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程咬金,又看了一眼楊義︰「對別人可以,對他真不敢!」
程咬金臉一黑,就要破口大罵。可是,看了笑話的李靖,怎麼可能讓他有罵出聲的機會。
他走上前來,一拍掌拍在程咬金的肩膀上︰「我說你都一大把年紀了,怎的還和這些孩子一般見識,你害不害臊啊?」
程咬金听了李靖的話,更是怒不可遏︰「你……」
「你干什麼來了?」可程咬金剛罵出聲,就被李靖在其耳邊小聲的一句話,給憋了回去。
「哈哈!」程咬金尷尬的笑了一聲,揮了揮手讓部下離遠點,抱著楊義的肩膀︰「小子,听說你這條荒溝里修了路,還開發得不錯,可否帶俺和李藥師逛逛?」
「天寒地凍,有什麼好逛的?還不如回去炒上兩個菜,喝上幾斤瓊漿玉液!」楊義白了程咬金一眼,將「幾斤瓊漿玉液」咬得特別重!
「咕嚕!」李靖和程咬金不約而同的吞了口唾沫。
李靖眼睜睜的看著楊義,突然一把抓了過來,將楊義的手臂抓在手里︰「小子,你說瓊漿玉液是你釀的?」
「痛,痛,痛,李叔父你快撒手!」楊義的手臂被李靖抓住了,痛得他呲牙咧嘴。
李靖趕緊松開手,連忙道歉︰「對不住,是李叔父太激動了!」
見楊義沒理自己,李靖又問楊義︰「快告訴我,瓊漿玉液是不是出自你手?」
楊義正想開口,便看到程咬金一個勁的猛給自己打眼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是!」楊義咬牙回答,他干脆隨了程咬金的意。
「真不是?那剛才的幾斤之言是何意?別忘了咱們的契約,我可是有知情權的!」李靖突然湊到楊義耳邊低聲說話。
「這個……」楊義有些猶豫,當看向程咬金時,語氣就變得堅定了︰「沒有,就是沒有,剛才之言是想誆騙……」
楊義說到這時,似乎覺得有哪里不對。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看到李靖程咬金那一副奸計得逞的嘴臉。
「哈哈……」只見那倆貨翻身上馬,撫須哈哈大笑起來。
程咬金用馬鞭指著楊義︰「听說,你有這麼一首曲子,非常好听,听了能使人落淚。俺雖然對這些曲子不感興趣,但是這是什麼樣的曲子,才能配稱得上「天兵」二字!」
「小子,今日和程…憨貨前來,可是某人的命令,別說瓊漿玉液,哪怕是仙丹,咱們也得先去听了曲子再說!駕!」李靖說完話,便馬上催馬向著大金溝而去,馬蹄擊起了一陣陣雪花四散飛濺!
程咬金看到李靖往里跑了,他也不甘落後,也向著里面打馬而去,後面呼嘯而過的還有上百騎兵。
楊義眉頭一皺︰尼瑪,你兩個老貨跟我打了半天哈哈,原來是套路我的。咱們走著瞧,沒有指揮,你們連屁響都听不到!
想到這,楊義便拉過來一個圍觀的漢子,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明白了嗎?」
那漢子一個勁的點頭︰「小的明白,小郎君你就請好吧!嘿嘿!」
楊義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後一揮手︰「咱們上山打獵去!」
楊義也不用調查是誰將這事泄露出去的了,李世民都知道了,那就極有可能是他派人來調查過的。如果不是,程咬金、李靖又怎會知道,演奏人員藏在大金溝里?
二道壩北邊的一處山坳里,戲曲組的所有人員此時正在吃火鍋。這是楊義讓工坊組新做出來的,只是這時沒有花椒、辣椒這種火鍋神料,最多有少許的茱萸粉。
即使這樣,也辣得吃的人直吐舌頭,將煮熟了的豆芽沾上點茱萸粉,放嘴里細嚼慢咽,直呼過癮!
年輕男女則是各端個碗,各自坐一塊兒談情說愛去了。這也是楊義的要求,在金溝村這里,只要有看對眼的,那就放手去追,追到算本事,追不到不準用強,否則就活埋!
這時候可沒有人權可講,誰壞了規矩,那就用他們最害怕的方式去懲罰他們,能起到威懾作用!
就在他們吃最歡時,一陣地動山搖般的聲響從二道壩方向傳來。年輕小娘害怕的撲進了心上人懷里瑟瑟發抖,年輕男子則是壯著膽子,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看著聲響的方向。
王家兄弟也從窩棚里跑了出來,緊張的看著。
還是王東見多識廣,他最先反應過來,大聲安慰著眾人︰「大家不要害怕,如今是太平盛世,又在天子腳下,不會有什麼匪徒……」
「哈哈……」王東話沒說完,最先騎當先到達,大笑出聲︰「對不住各位了,某乃大唐人,不是什麼匪徒!」
當先到的自然是李靖,他們听到坊間傳聞時,便向李世民報告。可看李世民的臉色,好像早就知道了這事一般。
他們不敢多說了,當要告退時,李世民卻讓他來這里听一遍,看看是否真對得起天兵戰曲之名!就在又要告退時,正好程咬金也來報告這事,李世民便干脆派他倆一起來。
巨大的聲響漸近,這時眾人才看清,這時一隊飛馳中的百人騎兵,怪不得聲勢這般浩大。
王東顫顫巍巍的走到李靖面,拱手行禮︰「請問軍爺,帶大隊人馬而來,有何見教?」
這時,程咬金等人也到了,勒停馬後,還掀起了一陣風,吹得王東頭臉都是雪沫。
李靖對程咬金的無禮皺了皺眉,沒說什麼。看向王東一抱拳︰「某今天前來,乃是楊小郎君之邀,一同听曲子的,不知可方便?」
王東听了李靖之言有些疑惑,但看到程咬金走來時,他就釋然了。
「王班主,快快演奏《天兵戰曲》,俺還要還朝復命呢!」程咬金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命令著王東。
王東臉色一慘︰「宿國公請了,小人有禮。回國公的話,這《天兵戰曲》非小郎君在場不可演奏!」
「你說什麼?那臭小子不來,你們就算得罪俺們二位國公也不演奏?」程咬金听了王東的話,劍眉倒豎,語氣也不善起來。
王東看看李靖,又看看程咬金,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
可程咬金卻以為王東是等李靖表明身份,而李靖又半天不開口。
他一著急,指著李靖大喊︰「他便是衛國公李靖,雖然比俺差了一些……」
可程咬金的牛還沒吹完,他就被當場打臉了。
只見王東愣了一下,猛的一轉身大喊︰「恩公來了,是衛國公大將軍李靖李恩公!」
李靖還一頭霧水呢,便見呼拉拉的數百號人跑到他面前,雙膝脆地,竟磕起頭來。看著這些帶著激動的人,脆在雪地里磕頭,他忙王東扶起。
「大家都起來吧,地上冰冷得緊,別凍出病來了。」
「能見到恩公一面已是不易,又如何懼怕這點雪!」王東回答。
李靖表情有些尷尬︰「某想不起了,某是在何處救過你們?」
「恩公貴人多忘事,我等理解!事情發生在六月,櫟陽縣伯母親過大壽,請我們去助興,本來我們是欣喜的。可那櫟陽縣伯欺人太甚,要我等以奴僕自稱去唱……」
「別說了,某明白了!」李靖看了程咬金一眼,忙打斷王東的敘述。
「都起來吧,別跪了!」程咬金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剛剛還說他的部下呢,現在就開始沒臉沒皮了。
眾人又呼呼拉拉的站了起來。
「既然你們的恩公都來了,那今天就是喜慶的日子,將《天兵戰曲》奏起來吧,俺也跟著沾沾光!哈哈哈。」程咬金又開始蠱惑眾人了。
王東都快哭了,連忙解釋︰「恩公見諒,非是我等忘恩負義。是小郎君編此曲時,並沒有曲譜,而是隨心而作。
由于當時演奏異常混亂,所以小郎君便自創了一種指揮方法,才漸漸的有了此曲子,如果沒有小郎君指揮,我等確實是演奏不出來的!如果宿國公不信,可以問我的弟子和其他人,我和我兄弟回避!」
王東說完,向王西招了招手便要走。
李靖趕緊攔下︰「王班主不必如此,某信你便是!」
程咬金一听,原來是那小子搞的把戲,忙對身邊一個軍官耳語幾句。
那軍官听完,便說了聲︰「明白!」
隨後,只見十來個騎兵風馳電掣的走了。可是,沒多久又回來了。
程咬金將他拉到一邊︰「可找到那小子了?」
那軍官一臉苦澀︰「人沒找到,但是有他的去向!」
「他現在何處?」
「居其僕人說,他家老祖宗過百歲大壽,他已經回弘農華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