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取得這麼好的成績，許世彥哪里還能坐得住？
跟王校長溝通完，立刻就沖出去，買了一大袋子糖果，在公司大樓見了人就發糖。
大家伙兒得知許海源拿了省一等獎，還要去首都參加全國比賽，也都替許世彥高興。
不少人都吆喝著，讓許世彥請客啥的。
「那啥，請客是必須的，但是要放一放，等著孩子比賽回來，一起。
我得先回家一趟，把好消息告訴家里人。
公司這邊有什麼事，打我家里電話就行。」
按說，那個大哥大早就出來了。
以許世彥兩口子這個實力，買倆用著絲毫沒壓力。
可許世彥嫌那玩意兒又沉又笨，信號不好，電池還不抗用，拿著沒多大意義，所以就沒買。
等著過幾年，手機出來了，好歹買個輕便點兒的拿著用用，不至于看上去那麼傻。
許世彥分完了糖果，跟其他人說了聲兒，就急忙往爹媽那邊跑。
結果剛一進屋門，就听見東屋里周桂蘭的動靜了。
「哎呀我的天老爺 ，老許家這可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不行，我得趕緊去買肉，今晚上咱包餃子啊。」
不用說啊，家里人肯定是知道許海源獲獎的消息了。
許世彥推門進東屋，就看見周桂蘭正穿鞋下地，要往外走呢。
炕上，許成厚和楚瑄淮倆人，也是滿面笑容。
那笑的，眼楮都眯成一條縫兒了，臉上皺紋都深了不老少。
再一看，炕沿上坐著許海源，旁邊還有許瑾萍和楊皓宇幾個。
那還用尋思？肯定是學校給許海源放假了，讓他回家報告好消息唄。
見到許世彥進門，許成厚等人一臉了然的神色。
「你這是接到消息了？縣里頭肯定給你打電話了吧？
來，看看咱家源源的獲獎證書，學校還給發了獎品呢。」
許成厚招了招手，讓兒子到跟前兒來。
「這個證書啊，得找人做個相框瓖里面，就掛在咱家牆上。
我大孫子省里比賽一等獎呢，老許家就從來沒有這樣的榮耀。
要不是咱離著老家太遠，我都打算回去祭祖了。」
許成厚眉開眼笑的看著證書，干枯粗糙的大手，輕輕撫模著證書上的燙金字。
許世彥一听就笑了，「爹，咱家這些獎狀還少啊？你看著滿牆都是了。」
這些年，許世彥兩口子評先進、獲獎，加上許海源和許瑾萍倆人各種得獎、三好學生啥的。
不光這邊東屋牆上都是獎狀，許世彥家東屋也全是。
「那能一樣麼？我家大孫子這回獲得省里的獎呢，可比以前那些金貴。」
許成厚搖頭，別看都是獎狀，但是分量不同，這個太難得了。
「就是，全省一等獎，而且還是物理化學雙科都一等獎，這樣的成績可太少了。
這要是源源去首都比賽，再拿個獎回來，那可就圓滿了。」
那頭，楚瑄淮也是一臉笑容的夸贊道。
「師父，這還不叫圓滿。
等源源讀高中了，要是還能得獎，那才算是圓滿呢。」
許世彥看了看大兒子，故意這麼說。
許海源立志學醫，為了長遠發展，肯定不能考中專，必須讀高中考大學。
以許海源的底子來說，估計上了高中也會被選拔參加競賽，要是高中能參加全國賽，好處可是太多了。
楚瑄淮一听也對，「那源源可得好好努力，爭取高中再拿個獎回來。」
對這個徒孫，楚瑄淮也是寄予厚望。
「師公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許海源笑著點頭，向大家保證。
周桂蘭去買肉剁餡兒，許瑾萍動手和面。
至于許成厚，則是拿起電話，挨個兒給四個兒子打電話。
這麼大的喜事，那必須得讓孩子的叔叔大爺們都知道啊。
許世先等人得知，許海源省賽獲獎，還要去首都參加全國賽，也是高興地不得了。
同時也都感慨，老許家這輩兒，算是真出息了。
許世彥要陪著兒子去首都比賽，公司這邊就得把工作都安排妥當。
最近倒沒啥大事，最要緊的就是年終報告和表彰大會，以及分紅發福利。
比賽十八號開始，最晚十七號就得到首都。
十五號出發，留出提前量，萬一路上遇見什麼事，也不至于耽誤了孩子比賽。
于是許世彥決定，一月十一號，公司開年終總結表彰大會，順道把過年的福利也給大家發下去。
今年公司盈利不錯，參場工人連定額產量加超額獎勵，每個人差不多可以領八千塊錢。
這里面包含了工資和年終獎勵，要知道這可是拿到手的淨剩，所有生產成本都是參場承擔。
在如今的行情下，已經很不錯了。
其他廠子工人，根據各廠效益不同，可以拿到六七百到上千元不等。
如今這時候，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是一兩百塊錢。
參業公司屬于國企，基礎工資有固定標準，不能超出太多。
但是各種補貼高，算下來一個月工人能拿到手三四百塊錢。
年終獎差不多就是兩三個月的工資，也算是很不錯了。
而且，不光有獎金，還有過年的福利呢。
米、面、油、魚、肉、水果，過年需要的東西，大半兒都不用另外買了，公司直接發，這多得勁啊？
目前公司多數都是雙職工家庭，這一下光是年終獎就能領小兩千。
再加上雙份兒的過年福利，那是啥日子？
真就像韓立民說的那樣，敞開了吃喝花用，還能剩下不少呢。
再有那些兩口子都上班，兒子閨女大了也招工上班的，那家里日子更不用提，美的直冒泡兒。
所以說，如今參業公司的年輕小伙子、大姑娘，那都老搶手了，不知道多少人惦記著給他們說親呢。
「那個，我說兩句題外話啊。
又到年底了，各家這個結婚的、相親說對象的都特別多。
為了咱們公司的長久發展呢，就希望那些還沒對象的小伙子、大姑娘們，目光不要太狹隘。
別光盯著咱公司內部，要向外發展。
盡量呢，多從外面找，給咱公司多添點兒生力軍，是吧？
等著結了婚之後，但凡是條件差不多的，咱可以招工嘛。
到時候兩口子都上班，這小日子得多美啊。」
年終匯報完事兒，許世彥站在台上，笑呵呵的跟大家聊天。
「你們盡管放心娶、放心嫁，生了孩子也不用愁。
來年咱公司要建個大型的托兒所，不怕你們生了孩子沒人照管。
你們安心工作，孩子從托兒所到高中，咱公司全都管了。」
這個很正常，國企大廠一般都有自己的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
以前是參場人口少，初中、高中自己辦不劃算，才跟東崗合辦的。
等以後公司人口越來越多，完全可以自己辦學校。
廠辦校可以減免很多稅，南方很多工廠都是這麼做的。
以至于再過幾年，東崗高中不少優秀教師，都被南方那些企業辦的學校給挖走了。
人家給的福利待遇好啊，工資高，又給分房啥的，不比在這破鎮上強多了？
許世彥的話，引得台下眾人一陣哄笑，這笑，是開心的笑，也是幸福的笑。
「總經理放心，我們回頭都囑咐家里孩子，該找對象的趕緊找，盡量從外面找。」有人還故意大聲吆喝道。
總結大會開完，許世彥也就沒啥心思了。
一月十五號早晨，化學老師陪著許世彥爺倆一起出門比賽。
從松江河坐火車到通化，再從通化坐車到首都，路上一切都挺順利，十六號中午到首都。
南振東和蘇安珍，以及提前就到首都的蘇安瑛，早早等候在出站口。
接到人，大家伙兒一起吃了頓午飯，下午才開車送許海源去首都大學。
化學老師手里有省里發下來的參賽須知，所以很順當的找到了聯賽組委會，辦理了相關手續。
按照要求，參賽學生要集體住在首都大學里，留一人全程陪同，其他人另外住。
許世彥跟老師商議過了，比賽啥的他不懂，就不在這兒陪著了，由化學老師陪著許海源就行。
就這樣，化學老師陪著許海源住下，許世彥夫妻則是住到了南振東那邊。
十七號，許世彥夫妻去了琉璃廠街的小院。
這邊南振東專門找人照看著，各處維護的都挺好，窗明幾淨的，看著挺舒心。
屋子里安著暖氣，每天晚上燒一回，也不至于陰冷陰冷的受不了。
夫妻倆決定還是住在小院，自己弄點兒吃的也省心。
下午倆人又去其他那幾處院子轉了轉。
還行，除了那個四進的院子維修進度慢，估計的明年完工，其他兩處都拾掇好了。
十八號，全國初中生化學聯賽開幕式。
十九號上午，第一場考試，也就是筆試部分。
全國賽跟省賽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全國賽是直接出成績的，上午答完卷子，下午組委會的裁判人員就開始閱卷。
二十號，學生休息，大家組織了聯誼會。
來自各地的學霸菁英們，在一起交流學習經驗。互相贈送小禮物，互留聯系方式等等。
二十一號，比賽第二場，實驗部分。
二十二號，組委會安排所有參賽的學生，去看升旗儀式，游覽故宮等地方。
要知道這些學生都是來自祖國各地，要不是參加比賽，很可能他們都沒機會來首都。
比賽都已經結束了，不管考的好壞全都過去，大家一身輕松，什麼負擔也沒有。
所以這些孩子們一個個兒都特別興奮，這一天玩的可高興了。
二十三號，聯賽閉幕式暨頒獎典禮，在某個禮堂舉行。
許世彥夫妻在得到允許後，也到現場觀禮。
閉幕式上，相關領導、教授、專家分別講話致辭。
對化學這門學科的發展前景，做了一些闡述，對參賽的學生，提出了倡議和期許等等。
之後還要宣布下一屆聯賽舉辦地點，有一個小型的交接儀式。
當然，閉幕式最重要的環節，還是宣布成績，頒獎。
在所有人都翹首以盼之下，總算到這個環節了。
本次參加聯賽的有兩百多人，經過委員會商議討論之後，按照聯賽章程，以一定的百分比，確定獲獎人數。
一等獎五十人，二等獎八十人。
選手總分達不到滿分百分之二十五的，沒有獲獎證書，只有參賽證書。
扣去這部分，其余的是三等獎。
台上開始宣布獲獎名單，得獎的同學上台領證書、合照。
「這咋還沒有咱源源的名字呢？這都二等獎的名單了。」
許世彥和蘇安瑛坐在下面，按耐住焦急的心情，仔仔細細听主持人念名單，就怕錯過自家大兒的名字。
可是這都念了好多，依舊沒有听見許海源的名字，蘇安瑛不由得心急起來。
不能吧？她家大兒難道沒獲獎麼？
「別急，再等等，這個獎都是倒著宣布的。
剛才三等獎，這是二等獎，說不定咱源源能得一等獎呢？」
許世彥也急，這會兒他都覺得心跳到嗓子眼兒了。
可是再著急也沒用，只能耐著性子等。這個真的是一種煎熬，太心焦了。
二等獎的名單公布完，沒有許海源的名字，夫妻倆這個著急啊，巴不得趕緊宣布一等獎名單。
可台上又是頒獎又是合照的，費了好半天的勁，這些人總算下去了。
接下來宣布一等獎名單，許世彥夫妻已經緊張的不行了。
蘇安瑛握住許世彥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許世彥的手被握的都疼了，他也不敢吭聲兒。
倆人就這麼心驚肉跳的听著台上念名字，念一個不是許海源，再念一個還不是。
許世彥在心里還數著數兒呢，一等獎五十名嘛，他就在底下倒數。
「三十六、三十五、三十四……」
許世彥都數到十了，還沒听見他家大兒的名字，夫妻倆都有點兒傻眼。
壞了，兒子不會是真的沒獲獎吧？
「十、九、八、七……」倒數到五，依舊沒有許海源名字，許世彥這心里也是涼了大半截兒。
緊張的不止是許世彥兩口子，前面陪在許海源身邊的化學老師，這會兒手心兒里全都是汗，後背也都是汗了。
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許海源的名字，只有兩個可能了。
一個是許海源成績不好，沒獲獎，另一個就是許海源成績超優秀，進了前五。
「下面，我們要宣布的是前三名的同學。
相信很多人都像我一樣，現在迫切的想知道，前三名的同學到底是誰。」
沒想到，還剩最後三人的時候，主持人竟然故意停了下，朝著下面眾人笑了笑。
底下這些人，估計想沖上去揍他的心都有了。
主持人開了個不怎麼幽默的玩笑，底下沒一個人附和他，也沒人鼓掌啥的。
主持人滿尷尬的笑笑，開始宣布前三名學生的分數、學校、姓名。
「本次化學聯賽的冠軍是來自吉省撫松、東崗初級中學的許海源同學。」
當這句話從台上傳下來時，許世彥和蘇安瑛倆人直接傻了。
「媳婦，剛才他說啥？冠軍是誰？是咱家源源麼？」
許世彥一直都知道自家大兒很優秀，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大兒子能在全國比賽上獲得第一名的好成績。
這是真的麼？不是他在做夢？
「不行，媳婦，你掐我倆下，我咋覺得跟做夢一樣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不能吧？大兒子再怎麼妖孽，學校老師的資歷有限啊。
就東崗初中那些老師，能教出來全國第一？開玩笑吧？
蘇安瑛也像是在夢里呢，于是狠狠掐了許世彥一下子，把許世彥疼的直咧嘴。
「不是做夢，是真的啊。
媳婦，咱兒子真得獎了，還是一等獎，你看，那不都上台了麼？」
許世彥指著正往台上走的許海源，說道。
一等獎的獲獎學生上台，由聯賽組委會請來的專家教授給獲獎學生頒獎，接下來還要拍照留念。
前三名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優勢來。
不少人都跟他們合影，還有一些記著，專門過來采訪什麼的。
許海源捧著獲獎證書下台，來到了許世彥和蘇安瑛面前，把證書遞給了父母。
「爸、媽，這是我的獲獎證書。
感謝爸媽給了我生命，感謝你們十四年來精心照料和培養。
兒子的成績，有爸媽一半的功勞。」
蘇安瑛這會兒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許世彥也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他們夫妻倆，一個沒讀完初中，一個根本就沒上過學，沒想到竟然能生出一個全國冠軍來，換成是誰能不激動？
「好孩子，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我和你媽一直覺得愧對你，都沒能好好照顧你。」
許世彥左手將哭的不成樣子的媳婦摟過來，另一手摟住了兒子。
「沒有，爸媽都做的很好了。
從小到大，你們給了我足夠的空間去發揮，不管我做什麼離譜的事，你們從來都不干涉我。
不管我要買多少書，你們都毫不猶豫的支持。
沒有你們的支持和理解，我怎麼可能獲獎？」
許海源的個子比許世彥還稍微高一些呢，可他卻心滿意足的靠在老爸懷里。
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的畫面，屬實很溫馨很感人。
這邊一家三口激動的抱在一起，那邊，不知道咋回事兒，一些穿著得體、多數戴著眼鏡的人，也都激動的圍住了好幾名學生。
接著，就听見那邊傳出了爭吵聲。
「那邊干啥呢？」許世彥三人情緒平復了一些，也留意到了旁邊的異常。
「那是首都一些重點高中的老師，在搶人呢。」
旁邊有人給許世彥解惑。
每年數理化的初中聯賽，都是各省重點高中搶人的好機會。
尤其是首都排名前幾的高中，都會趁著機會，搶奪優質生源。
這些學生錄取過去，那都是重點培養。
高一就把整個兒高中的課程學完，高二就重點培訓競賽知識點，高三參加全國聯賽。
甚至一些成績特別好的學生，會在高二就參加全國賽。
全國賽上如果表現優異，拿到獎項，就可以獲得清北復交等大學的保送名額。
剛才宣布獲獎名單的時候，這些人其實都听明白了，許海源不是首都人。
沒有首都戶口，在這邊上學只能借讀，非常麻煩，將來高考還得回本省。
所以，別看許海源是聯賽冠軍，但人家真就沒來爭取他。
畢竟優秀的孩子多的是，許海源眼下是冠軍，誰敢保證高中還能獲獎？
許世彥一听，覺得挺遺憾，這要是許海源能有首都戶口多好？他不就能在首都念書了麼？
首都的教學質量，可比撫松那頭好多了。
撫松一中算是全縣最好的學校了，跟首都這些重點高中一比，那真是提鞋都不配。
許海源要是能在首都重點高中念書，以他的聰明和努力，將來肯定不會差。
可惜啊，沒有首都戶口，在這邊沒法落學籍，就算是找人托關系，也只能借讀。
借讀的話，將來還要回本省高考。
其實這樣很劃算，畢竟這邊的教學質量高，孩子在這邊讀三年，回去高考的話，成績肯定也不會差。
這個也是常形，因為東北普遍教學質量差一些，高考成績也一般。
不少學生都是在山東借讀，最後半年回來考試。
如今這時候管的沒那麼嚴，這種事倒是常見，等著再過些年，就不讓了。
想到此處，許世彥就覺得有些心動了。
這事兒等著跟兒子商議一下，要是許海源也同意的話，不管想什麼辦法，也得把孩子送過來念書。
當然，此刻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許世彥扯著媳婦坐下來，許海源跟著領隊老師到前面落座。
頒獎儀式後短暫的混亂逐漸平息，後續還有一些簡單的儀式，之後閉幕式結束。
各省的參賽隊伍陸續離場，有的今天下午就要返程回家，也有的明天走。
尤其是那些偏遠地區，難得來一次首都，那還不得好好轉轉？
本次聯賽，吉省得成績還算不錯，除了許海源一等獎之外，還有一名二等獎一名三等獎。
沒辦法，東北的教學質量，比不了江浙滬等高考大省，能獲得這樣的成績，就很不錯了。
「許總，是這樣的，本次比賽，許同學取得了極其優異的成績。
剛剛我們已經往回打了電話，領導說，回程請許同學一家務必與我們一起，先回省城，給許同學慶功。」
省里的領隊老師，急忙來到許世彥身邊，跟許世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