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驚怒

袁熙來到郯城城北,而北面張郃、郭嘉正帶著那九千多兵士,從瑯琊開陽,來到郯城。

城門敞開,袁熙親自迎接兩人的到來。

張郃下馬抱拳行禮,郭嘉雖然風塵僕僕但還是面帶微笑,贊道,「公子做的好吶,如此堅城也能輕而易舉拿下。」

袁熙拉住兩人,笑罵道︰「還不是大伙齊心協力的結果嘛,不過孫策正屯軍城外,形勢還不容樂觀啊。」

郭嘉眼中帶笑,懶散說道,「破虜將軍?局勢不妙啊,曹操看來有得頭痛咯。」

「報!少將軍,有下邳來的使者。」

「公子,快去請來啊,咱們得盡盡地主之誼嘛!對不對。」郭嘉看著袁熙壞笑道。

曹宏帶著隨從,先是到了一趟郯城外的張元大營,然後來到郯城求見袁熙。

曹宏別的本事不大,但論到察言觀色、溜須拍馬倒是有一套,不然也不會被陶謙認為心月復。為了這次議和,曹宏也苦思了陣子,想趁機立功和給自家增加的籌碼。

郯城南門,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將領騎在戰馬上,神色傲慢,傲然說道,「你就是陶謙派來的使者?跟我來吧,莫讓我家少將軍久等了。」

曹宏憤恨對方的無理,但在人家地盤里,無謂地逞能,只會引來殺身之禍。他強忍住憤怒,跟滿臉絡腮胡的周倉進了城。

此時城中百姓都懼怕地閉門不出,街道上只有一隊隊的青州軍騎兵整齊地穿街過巷,給予城中百姓和曹宏等人極大的威懾。

周倉哈哈一笑,問一旁的曹宏說道,「嗯,大人,我軍兵士怎麼樣,可健壯驍勇?」

孫家軍、徐州軍新近吃了敗仗,丟掉郯城。而青州兵的表現更是驍勇善戰,使得徐州高層對他們懷有忌憚。曹宏心里發悚,強笑道︰「貴軍真是驍勇之師,在下佩服吶。」

周倉得意非常,領著曹宏來到府衙。

「站住!將兵刃解下方能進見少將軍!」守在大堂門前的虎衛喝道。

曹宏他們只是來議和,身份地位跟袁熙是平等的,要他們繳械其實是極大的侮辱。饒是曹宏憤恨的神色,也表現到臉上,幾個隨從更是拔出了佩刀。

守在門外的許褚哼了一聲,旁邊又閃出一大隊兵甲整齊的虎衛,他們也抽出兵器對準曹宏等人,一點也不慣著。

許褚大聲呼喝,說道,「爾等攜帶兵器,想行刺我軍公子嗎!」說完他上前幾步,將前堂門外一塊大石墩舉起,接著奮力砸向另外一邊的大石墩。

「哄」的一聲,被砸的石墩斷裂兩半。

「你們有這石頭硬嗎?」許褚怒視者曹宏等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欠。

曹宏臉上一陣發白,神色數變,他賠笑道︰「壯士嚴重了,我等除下兵器就是,不值得傷了兩家和氣。」說完他解下佩劍,還讓憤恨驚懼不已的隨從解下兵器。

許褚冷哼一聲,將曹宏帶到大堂。

曹宏打量著,大堂里青州軍的一眾文武,隨即行禮說道,「在下曹宏,陶徐州派來議和的使者,讓少將軍久等了。」

「曹先生請坐吧,陶使君可讓你帶來什麼話?」袁熙看著滑頭的曹宏問道。

曹宏呵呵一笑,說道,「陶使君說,跟袁車騎有多番誤會,導致兩家兵戎相見,如今他誠心化解兩家恩怨,還望少將軍能促成此事。」

郭嘉眯眼笑道,「我家公子也不想跟陶使君交戰,只是礙于曹袁兩家的盟約,我家公子有心促成兩家和好,只是你們徐州軍殺了我們不少兵士,就此退兵恐怕將士多有怨言吶。」

「我誠心來議和,少將軍有何要求盡管說來,我徐州當盡力彌補,以結袁家之歡心。」曹宏知道對方會趁機敲詐,所以他也不拐彎抹角,而是直奔主題。

袁熙擺擺手,淡淡說道,「也沒有什麼要求,只是出征久已,軍中糧秣不足,恐怕不足以支撐我軍回到青州吶,曹大人你看這……」

「少將軍,待要,多少糧秣?」

郭嘉笑了笑,配合說道,「也不多,一百萬石粱米,一百萬錢,這就足夠了。」

曹宏驚怒地跳起來,說道,「這麼多錢糧,足以供養六萬多兵卒,一兩年開銷,我徐州哪有這麼多,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袁熙臉色變冷,厲聲道,「我多少青州好男兒喪命在徐州,著安撫的費用就不止這些了。曹操軍正屯軍彭城,如果我軍配合夾擊,莫說這麼一點糧秣,就是整個徐州我們也拿的下來。曹大人好自為之吧。」

曹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里快速地盤算利弊得失。

這時傳令官跑進了大堂,稟報道,「報!兗州軍派來使者,說要求見少將軍!」

听到袁熙巨額的開價,曹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里盤算利弊得失。

「報!兗州軍派來使者求見少將軍!」,這時傳令官跑進了大堂。

袁熙郭嘉對視一眼,心道這曹操的人來的太及時了,這神助攻打的漂亮。

郭嘉來到曹宏身邊,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曹先生,請您到隔壁的屏幕後,稍等會,說不定待會您就會改變主意了呢。」

曹宏想不到袁熙會讓他旁听,只得起身來到旁邊的帷幕後面,看看袁曹兩家有何勾當。

一會後,戲忠攜帶著曹操大公子,曹昂來到大堂。

「在下潁川戲志才,攜我家大公子曹昂,見過袁二公子。」戲忠行禮道。

「某奉曹公之命特來拜會,公子莫非連盞茶也不肯相邀?」面帶淺笑,戲忠像是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袁熙拱手一禮,撤步一旁說道︰「戲先生言重了,是熙的不是,請!」

戲忠帶著曹昂,與袁熙並肩走向議事廳。

進了大廳,戲忠環顧四周,很是詫異的問道︰「公子麾下非袁冀州可比啊,不知……」

「戲先生何必明知故問?」微微一笑,袁熙說道︰「某所為之事,怕是沒有一樣躲過君之耳目。」

與袁熙相互凝視,戲忠哈哈笑了兩聲說道︰「甚好!甚好!公子如此,你我說話也是省了許多周折。」

袁熙嘴角帶著淡淡的淺笑,心底卻是壓力重重。

他周旋于袁家兄弟之間,接觸的幕僚也是各懷心思。

智慮通達之人不少,然而陷于爭斗,幕僚之間相互攻訐,以至許多人雖有才能卻無力彰顯。

戲忠身在曹操麾下。

以曹操用人之能,幕僚之間或許存在彼此不服,卻不會公開爭斗。

更何況曹操長子曹昂尚未戰死,膝下嫡子唯有曹丕略大點。

三子曹植、四子曹沖,如今尚為孩童,完全不懂何為爭權奪勢。

曹家要比袁家純淨了許多。

戲忠身在曹家,盡展才干、抱負。

然後袁熙來到曹昂面前,熱情說道,「子脩兄,怎麼會是你,咱們自打洛陽,聯軍解散之後就沒有見過了吧?世事無常吶!」

曹昂也是頗多感觸,但經過這兩年來諸多事,他跟袁熙之間的關系,再也不復當年,裂痕隔閡不自然生起。

想到曹操臨行前的吩咐,曹昂擠出個笑意,略顯尷尬說道,「顯奕,你可好,成了獨領一方的豪杰大吏,而我還是父親帳下一個小將。這回非你做東請酒了。」

袁熙立即讓人備下筵席,看著老朋友曹昂說道,「軍中雖然清苦,但一頓酒飯,我還是請得起子脩你的。」

戲忠幫襯道︰「二公子跟我家大公子,乃發小之交,曹袁兩家又親密無間,這就勿需客氣了。」

酒席間,戲忠讓曹昂連連給袁熙勸酒,袁熙淺嘗即止,倒是曹昂仗著酒量好,加上心情煩悶,喝了不少,道也直性子的人。

「二公子,首先恭喜貴軍拿下郯城。得知公子停在此,曹公特意遣某前來……現在我家曹將軍就屯軍博陽,盼望二公子出兵夾擊博陽的孫堅軍。」戲忠直言不諱說道。

「是戲先生強求前來吧?」待戲忠說完,袁熙就說道︰「某乃袁家二子,曹公愛才,且忌憚袁家,怎肯輕易讓戲先生前來?」

從初見起,戲忠每句話都壓著袁熙。突然被袁熙說穿根由,戲忠也是愣了一下。

接著袁熙遲疑了一會,接著剛才戲忠說的話說道,「先生所說正當如此,但我軍強攻下郯城等地,兵卒傷亡慘重,糧秣輜重又缺乏,自保尚且困難,恐怕再無兵力前去博陽會師了。」

戲忠知道,不拋出點利是不行的,他向曹昂打了個眼神,後者會意道︰「顯奕,父親說你我兩家世代交好,理當不計險阻地互助,前此你缺糧而向父親借的軍糧,父親說念青州疲困,就不需你還了。」

郭嘉眯眼盯著兩人,這是先發制人的招數,對方裝出這麼大度,如果己方再討價還價,這就顯得理虧了。

戲忠再拋出了個誘餌,說道,「某來此,乃有良策獻于公子……二公子,只要擊敗孫堅軍,徐州指日可下,屆時我兗州接管彭城、下邳、廣陵三郡,而二公子接管瑯琊、東海兩個富庶之地。袁曹兩家就雙贏之局了。」

袁熙心中一動,如果真能佔據了徐州北部,待修養三兩年後,聯結青州,他就真的有了征戰中原的資本了。

但弊端也不小,首先這次得罪了徐州大小士族,再則徐州百戰之地,在這里就難免被長期地拖入戰爭泥潭。最重要一點就是白白便宜了曹操這個大敵。

「先生所獻之策,某只听一半,至于另一半……」袁熙並未急于發問,反倒不緊不慢的說道︰「某自有決斷!」

「袁公禮賢下士,公子因何卻是如此!」失望的搖了搖頭,戲忠說道︰「某之良策,公子竟是婉拒……」

「先生乃曹公幕僚,所獻之策必是于曹公更加有利!」面帶淺笑,袁熙說道︰「何況禮賢下士乃上位者為之,若論身價,先生于曹公身側與某在袁家相較,某不如君!何來禮賢一說?」

「事關重大,兩位請先下去歇息,待我與部屬商議後再給答復,如何?」袁熙說道,不管曹操這邊怎麼樣,要拿到陶謙那里的好處先。

待戲忠、曹昂兩人退下去後,郭嘉就將曹宏請了出來。

曹宏臉色慘白,拱手道︰「少將軍,萬不可听信曹操謀士所言啊!曹操何人?其野心極大,吞了我徐州再圖謀豫州,接下來就是少將軍你了啊,他表面給你好處,但實則他自己得利最多,少將軍當三思啊。」

袁熙不置可否,拿起了酒爵,慢慢思量。

曹宏再走近一步,勸說道,「少將軍!徐州雖然不濟,但也還有帶甲勇士不下十萬,加上猛虎孫堅,打起來勝負未可知也。何不早早退去,為何給曹操賣命,徒自消耗自己的兵士呢?青州和徐州一衣帶水,合則兩利,斗則俱傷啊。請少將軍務必三思啊。」

「瑯琊、東海兩郡吶!」袁熙看著焦急地曹宏,幽幽說道。

曹宏一咬牙,決心說道,「少將軍所說錢糧一事,在下替陶使君答應下來了。」

「如此我等,就先謝過先生,跟陶使君的厚意了。」郭嘉笑道。

曹宏突然想到什麼,于是補充道︰「貴軍俘獲的我徐州軍民,還請如數歸還。」

「交戰中俘獲的那些俘虜,隨時可以歸還貴方,但先生你所說的民,恐怕非我等力所能及了。他們都是逃避戰禍,而到了我青州的。」郭嘉狡辯說道。

曹宏知道多說無益,自己換回了那些被俘虜的兵卒,也不至于不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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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將一眾人都屏退下去,只剩下郭嘉。他想起了糜貞、韋氏的事情。于是說給了郭嘉听,希望他能給出一些意見。

「公子不可錯失如此良機!」郭嘉驚喜道。

「我也知道糜小姐她們,可以做一番文章,但始終不知如何下手,奉孝你且說說看如何處理。怎麼發揮最大價值。」袁熙看著郭嘉問道。

「公子應當娶了糜小姐,如此我等在徐州也算埋了個棋子,雖然暫時用不上,但難保日後不是一招妙棋。」郭嘉接著壞笑道︰「主公立即將生米煮成熟飯,跟糜小姐成了好事吧。」

「奉孝你還真當這是,惡少強搶民女的戲碼了,我還不至于到那種程度,你且想想別的辦法,有沒有更好的。」袁熙笑罵道。

郭嘉思索一陣,于是說道,「公子是贊同跟糜家聯姻了?那可先放韋氏跟曹宏回去,以表誠意。同時讓曹宏去跟陶謙、糜竺說及此事,說此舉是為了兩家和好,讓他們將親事定下來,並公布開即可。」

糜家、徐州、巨富,袁熙想到這三個詞組,以及老師張教導自己因其地用其人,于是內心有了決斷。

「報!少將軍,抓住一個可疑人物,說是有要是相告!」傳令官跑進說道。

看袁熙疑惑,那傳令官解釋道︰「有個中年漢子來到城門下,說是從兗州來的,有天大的急事稟告少將軍。他說是‘賭坊’的下人。」

袁熙驚訝,「賭坊」是他跟在兗州刺探情報的祝奧的接頭暗號。

一會,那個探子被帶上來。

「公子,在下是祝掌櫃的伙計。」說完,那個探子除下上衣,撕下一塊寫滿符號的布帛。

袁熙認出那是雙方聯絡的代碼符號,于是讓郭嘉取來對譯本子,將消息翻譯出來。

郭嘉翻看了會,臉色布滿震驚,看向袁熙顫聲說道,「公。子,鄴城失守了!」

袁熙接過對譯的本子,將整個消息看了遍。他本以為袁紹在河北一家獨霸,平定並州幽州不過時間問題,但他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麼多波瀾。那種歷史優越感蕩然無存,這中間一步棋走錯就可能滿盤皆輸。

「看來曹操那邊居心不良吶,如果不是我等早就定了策略方向,而是貪圖那徐州兩郡,那當真徹底跟後方斷了聯絡,也將陷入進退兩難之地。」郭嘉幽幽說道。

袁熙驚怒之余,還有對曹昂深深的失望,雖然兩人始終會有對立的一天,但曹昂這次的行為,無異立即斷絕了兩人的交情,也為後來袁熙欺凌曹家家眷,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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