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這對我很不公平

作者︰月華禮吻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深夜的比叡山人跡罕至,道路上車輛難尋,道路兩邊山林幽暗陰森。

剛出了山腰舊竹林院的路上,有幾輛高級商務轎車停駐,其中兩輛橫向停車,將本不寬闊的道路給堵住。

神谷聖子在保鏢的簇擁下站在車輛旁邊,表情面如止水,黑紅禮裙被山風拂起,更有種山中幽蓮的感覺。

唯一破壞這種美感氣氛的,大概就是在面前前擋著路的村田佑平了。

「攔停我的車,就是為了道歉?」只是剛下車,神谷聖子便徑直開了口。

她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慌亂。

就像是小孩子鬧脾氣,自己已經足夠忍耐,可小孩卻越發得寸進尺。

村田佑平推了下眼鏡,臉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揮揮手讓身後的保鏢走向旁邊,然後微微低頭誠懇道歉︰

「我承認我剛才有點過分,是我有些太著急了,這件事可以再商量的。」

而神谷聖子听後,狹長的眼楮里卻透出了失望,並且絲毫不加掩飾。

這種失望是單純對他個人。

村田家僅剩的男丁,竟然只有這麼點氣量,而且竟也這麼愚蠢了麼?

果然是沒經過風吹雨打的。

單從心性手段和做人而言,相比于他那個病死鬼兄長真是差的遠了。

神谷聖子深邃眼神內斂,並沒有過多的想法,只是稍微抬起下頜輕聲道︰「不用了,沒必要,他已經來了。」

「他已經來了?他是誰?」

村田佑平聞言有些懵了,不知道她這話的意思,可也往後面看過去。

倏然間他的眉毛便皺作一團。

在村田佑平的視線之中,道路上滿是山林間夜風泛出的白霧,而遠處有道熾烈的白色燈光則破開了霧氣。

一輛黑色的商務轎車迎面緩緩駛來,並沒有開的很快,反而漸漸放慢了速度,停在距離五十米遠的地方。

車輛停下後前燈並未關掉,熾烈的遠光燈讓村田佑平忍不住下意識的眯起眼楮,盡力看卻也看不清什麼。

只能依稀看見似乎從車上有人走了下來,這情況有些讓他驚疑不定。

就在村田佑平忍不住質問時,視線內的卻緩緩出現了道身影,剛好在遠光燈之前,所以能夠清晰的看到。

道路的山林旁泛著霧氣,有人從霧中走出,在背後車燈的映射下拉出身影,猶如像破開昏暗走出的神明。

不知道為什麼,村田佑平看見這道逐漸走近身影,除了莫名的熟悉感後,還總覺得有股異樣的魅力散發。

幽靜中夾雜著深邃、沉穩里伴隨著冥靈感、氣概內斂卻又不可忽視。

遠處的人影呼著熱息,在流動的霧氣中飄轉後消散,直到人影走到不足十米之處,他也看清了對方的臉。

源賴光穿過堵路的車輛。

在幾名保鏢的警惕目光之下,徑直走到了神谷聖子和村田佑平面前。

「晚上好,村田桑。」

「原來是源專務,我還以為您已經在庭院休息了,您來這里有何貴干?」

「天有點冷,我來接聖子回去。」

源賴光佇立在車輛之前,身影依舊被車燈打出光暈,停下腳步說出這句話之後,便眼帶笑意的看著對方。

像村田佑平這種人,作為豪門培養的繼承人之一,不會傻到隨便跟人正面沖突,就連撕破臉也是少有的。

就算豪門家的子弟,和普通人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大部分也都是庸才,但不至于連基本的思維都沒有。

就比如源賴光的突然出現,以及走到兩人面前,對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親昵的直呼其名,他就算內心從懵然轉到惱怒,也不可能會破口大罵。

甚至礙于源賴光的身份,以及近期听到的某些傳言,村田佑平還得賠上笑臉,根本不敢憑心情就得罪人。

雖然村田佑平太陽穴咚咚跳著。

心中本來壓下的懷疑被證明,心髒中流淌出怒火的感覺,可依舊沒有輕舉妄動,還勉強撐著臉上的笑容。

在村田佑平的注視下,源賴光只是轉過了身,看著因為抱起縴細雙臂眼神盯著他有些閃爍的神谷聖子道︰

「你說的忙就是這個?就把我自己扔在哪里,然後也不說跳舞的事了?」

「我本來是在談其他事的。」

「那現在怎麼在這?既然走了就要及時告訴我,不辭而別可是要接受懲罰的,這次的事情我先暫且記下了。」

「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看著眼神玩味的源賴光,神谷聖子並沒有從前的強勢,反而抿著嘴唇輕輕點頭,出人意外的很听他的話。

「這里太冷了,換個地方吧。」

源賴光瞥了眼周圍,在場有十幾名保鏢佇立,但也被他給全然無視。

說罷似乎想到了什麼,扯了下自己的領帶,然後便將西裝外套給月兌了下來,雙手繞過她的脖頸給她披上。

神谷聖子沒有反抗,只是微抬著下頜看他,眸中有輕微的光澤閃爍。

只是源賴光無視了所有人,攬著神谷聖子的肩膀正準備走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忽然叫停了他們倆。

「等等。」

村田佑平攔在了他們身前,臉色驚疑不定︰「源專務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源賴光浮現出驚訝的表情,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直到片刻後才笑著說道︰「難道這樣還不明顯嗎?我和聖子是交往關系,奔著結婚的那種。」

他這句話說的極為自然。

自然到就連神谷聖子都感覺自己肩膀邊傳來的溫度都開始炙熱起來。

可村田佑平臉色卻陰晴不定,特別是看向一言不發的神谷聖子,本能的就覺得有鬼,只是不能直接質問。

所以是為了擺月兌自己?

他又將視線挪到源賴光臉上。

「交往關系?」

村田佑平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自己剛才慍怒的心情,臉上又掛起了禮貌的微笑︰「您不是說商業合作嗎?」

「剛才我是故意那麼說的。」

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問,源賴光臉上浮現出歉意的表情,扭頭看向村田佑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畢竟聖子身份敏感,而我應該也算敏感,所以本來是不打算公開這段戀情的,但現在似乎是不得不公開。」

頓了下聲音,他又滿眼溫柔的看向身旁的神谷聖子自顧自的解釋道︰

「畢竟都有人追求了,我要是還不站出來的話,貌似也有些說不過去。」

說罷後他也沒管對方的反應。

只是將腦袋靠近,幾乎要搭在神谷聖子的肩上,鼻尖不斷傳來幽香。

「男朋友的身份。」源賴光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這可得加價了啊。」

「不準太過分。」神谷聖子感受著耳邊熟悉的熱意,半邊身子有些發麻。

「那多少也得出點血吧?」

源賴光眼帶笑意的問道。

「既然答應了就會做,但這件事沒您想的簡單,後續還有事情沒收尾。」

神谷聖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將臉往旁邊稍側,聲音也變得細弱下來。

源賴光臉色一正︰「為了聖子。」

「您說的好像在宣誓一樣。」

「婚禮宣誓嗎?」

「要是有那天的話我就信了。」

「說不準真會有。」

他們的聲音很小,只有兩人才能听到,村田佑平豎起耳朵也听不清。

就在源賴光和神谷聖子在耳鬢廝磨的輕言輕語時,旁邊的村田佑平臉都黑了,但也強忍著並沒有發作。

看著他們情侶般的調笑。

村田佑平不自覺握緊拳頭,甚至就連身旁的助理也走上前來,有些遲疑的看了眼他,但還是被揮手勸退。

在簡單的通氣之後。

源賴光這才重新抬起頭。

「村田桑,我們先走了。」

「嗯,好,請慢走。」

村田佑平面如沉水,但終究還是沒有發作,仍然還有著僅存的理智。

「上你的車,我們走吧。」

源賴光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然後便轉頭對這神谷聖子說了句,也沒見外的直接攬著她上了那輛勞斯萊斯。

而村田佑平則沉默的看著。

直到面前的勞斯萊斯重新發動起來後,他才黑著臉揮了揮手,讓本來攔著路的車挪開,全程沒有說過話。

他之前攔下神谷聖子。

也不是失心瘋的對她想要做什麼歹事,而是因為兩人本來就有些私下交情,所以做這種事也不會被懷疑。

畢竟他真的只是想挽回一下。

可對于源賴光,村田佑平就不能再繼續攔了,兩人只是初次見面,要是這麼無禮,那毫無疑問是撕破臉。

作為大家族的繼承人,村田佑平就算再傻再有私心,也不可能平白招惹一個目前背景不清又有實力的人。

看著神谷聖子的車漸行漸遠,源賴光的車卻還在原地,村田佑平皺了皺眉,但也沒太過于在意什麼。

整座比叡山都被小林家的人暫時阻斷了起來,就算這輛車放在這里一整夜,明天也會有專人負責開回去。

「先回去吧。」

村田佑平沉聲說了句,沒有任何遲疑的坐上了車,似乎在這里一秒都不想多待,不光是因為心里憋著火。

可能是這里太陰暗,或者是其他原因,他總感覺在這里有些不舒服。

特別是源賴光來了之後。

這種感覺就像是

自己好像存在著什麼危險。

他抬起頭看了看周圍。

發現除了山林間的霧氣外並沒有什麼東西,可就是感覺周圍陰氣森森的,無形中好像自己被什麼盯上了。

他皺了皺眉關上車窗。

隨後便吩咐司機啟動車子。

在三百米之外的山坡上,永山英趴在潮濕的草叢中,用手指微調著狙擊鏡,用紅心對準村田佑平的腦袋。

直到車子啟動離開了原地。

在狙擊鏡的視野中完全消失。

永山英才微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槍放了下來,活動了下發酸的手腕。

——————

車子平穩行駛在道路上,幾乎听不見噪音,有橡木的香水味道彌漫。

源賴光將目光從窗外收回。

然後接過遞來的西裝,身體稍微往前傾了些,任她幫忙給自己穿上。

「這樣算是完成交易了嗎?」

「我剛才已經說了,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簡單,後續還會有變故發生。」

「那所謂的變故是什麼?」

神谷聖子幫他重新系領帶的動作頓了下,緘默片刻︰「是我父親。」

源賴光聞言後若有所思,已經在她這里听了好幾次父親這個詞語,也有了些許猜測,沉吟了會兒後說道︰

「懂了,剛才那位村田桑,看樣子是在追求你吧?可你之前說了你的亡夫是他哥哥,他這樣做是不是有些」

「有些違背道德是嗎?」

「雖然在血緣上沒關系,但這種事說出去的話,總會讓人感覺不太好。」

「您直接說丟人就可以了。」

神谷聖子幫他撫齊領子,又順了下領帶,這才滿意的收回了手掌。

「即便我現在還不確定您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但看來似乎真不是從這種家庭長大的,所以對這些有些敏感。」

「這不是敏感,是對陋習的鄙視。」

源賴光語氣自然的說道。

神谷聖子抿了抿唇,扭過頭去看窗外倒退的風景,聲線平靜的說道︰

「不管鄙視也好,陋習也罷,總歸還都是頑固的存在,而且對于像我種人來說,更是不得不去面對的事實。」

「所以你那位已經病入膏肓的父親就是這些陋習的堅定擁護者,對嗎?」

「在我們這種家庭中,禮法與長輩大于一切,父親更是不允許有置疑。」

「那接下來莪需要怎麼做?」

源賴光直接問出了核心問題。

「您什麼都不用做,因為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很快父親就會見您。」

神谷聖子似乎覺得累了,將手臂撐在扶手上,然後架起自己的下頜。

「總不能是招婿養子吧?」

源賴光開玩笑般的問道。

「這句話您說笑了,就目前您擁有的東西來看,神谷家似乎還不配。」

「那他會怎麼樣?」

「大概率會讓您離開我。」神谷聖子輕聲道︰「他可是個不喜歡冒險的人。」

「話說,聖子小姐都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了,而且也遵從家里的意見曾經聯姻,現在難道連這種權利都沒有?」

這是讓源賴光感覺奇怪的地方。

按照神谷聖子的說法,她的父親是個絕對傳統保守又貪圖利益很現實的人,可這樣的人就沒半點親情嗎?

即便已經結過婚,充當過為家族發展的棋子了,竟然還想著二次利用這種事,多少是有點自私過頭了吧。

倒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這些人個個私心很重,什麼事都干的出來,而且這邊很久前就有近親結婚的先例。

所以那種違背道德,在那些真正的老古董眼里,恐怕還是血統純正。

而且神谷聖子這種性格,源賴光不認為她會任由擺布,即便以前年輕無力反抗,可現在絕不可能不反抗。

「現在依舊沒有。」她聲音頓了下,幽幽的說道︰「但大概半年後就會有。」

源賴光聞言目光微凝。

似乎明白了什麼。

然而還沒等他多想,神谷聖子平靜如水的聲音便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父親曾在外有過私生子,大概不止一兩位,母親在世只生下我和愛子兩人,雖然我擁有神谷家的大部分企業的管理權,但所屬權還並未繼承。」

「以你的能力還不放心麼?」

「並非是不放心,而是為了家族能夠更好的延續,這個理由正經嗎?」

「正經,非常正經。」

「本來我那位亡夫並非入贅,但村田家也答應了神谷家名子的正位,同時割讓了許多利益,但奈何他的身體實在不好,結婚半年便離開了人世」

神谷聖子頓了下聲音,扭頭看向目光奇怪的源賴光,笑著輕聲問道︰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感受到奇怪的視線,似乎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她笑著的解釋︰「可不是我做的手腳,他有先天性哮喘疾病。」

源賴光聞言點頭,也沒再多想什麼,但沉默片刻後便忽然問道︰剛才那位村田桑的家里主要是做什麼的。」

「村田瓷業。」

神谷聖子看了眼他。

「明白了。」

源賴光點了點頭,心思卻活絡了起來,可嘴上依舊詢問道︰「先回歸正題,我現在只說剛才,所以交易完成的條件,是要在被你父親勸退之後?」

「不,您要努力,讓他答應。」

神谷聖子給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源賴光聞言皺起了眉,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隨後才說道︰「理由。」

「人言語的約束力,會隨著時間消逝,任你生前再怎麼風光,也總有飄散成煙的那天,無論是誰都逃不過。」

神谷聖子意味深長的解釋了句。

「這個難度是不是有點大?」源賴光心里有了計劃,心里其實是想答應下來,但現在要表現出不願意的模樣。

「我只是提個建議,實際上就算沒有您,我也有比較大的把握,但終究不是九成九,所以才打算謹慎一些。」

「聖子小姐的確謹慎。」

雖然不知道她那位父親究竟多麼過分,能讓神谷聖子心心念念的盼著死,可這不耽誤他對其忍耐的佩服。

「不過這個難度,可不是本來我們所談的那份報酬,才能比擬的程度。」

「我可以加些籌碼。」

神谷聖子忽然說道。

「比如?」

源賴光挑了挑眉。

神谷聖子手指輕點唇瓣,狹長的漂亮眼楮微眯起來,用玩笑般的口吻看著他問道︰「我們真的結婚怎麼樣?」

「這對我才不公平吧?」

源賴光笑呵呵的問道。

「難道我還不能滿足您嗎?」

神谷聖子的眼楮很漂亮,特別是和人對視的時候,總感覺里面藏著世間的美麗,但同樣也在掩飾著危險。

這句話听起來很有深意。

可一包茶和一片茶園的區別。

他源某人還是清楚的。

「就算不被你父親承認,剛才已經說好的東西,應該還能夠兌現的吧?」

「我從來都不是個失約的人。」

「那好,過來親我,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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