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人被他這一眼看得渾身發冷，聲音不由弱了下去，「我又沒說錯，你看她把我兒子打成這樣……」
「範老師。」
伴隨著保安大爺的聲音落下，一個中年男人著急忙慌地跑過來。
大熱天，他後背的汗打濕了襯衫。
範達喘著氣問道，「蘇楠楠，你家長來了沒？」
「來了。」蘇楠楠指了指身旁的戰霆川，臉不紅心不跳地介紹，「我哥。」
範達愣住，側目看向她口中的哥，表情挺復雜。
「什麼你哥，蘇楠楠，你裝什麼裝，誰不知道你父母早死了，只有一個女乃女乃和你相依為命。」寸頭少年嚷嚷著，眼里流露出幾分輕蔑。
「該不會是情哥哥吧？」
蘇楠楠眉眼淡漠，這些話听多了，她懶得放在心上。
她無所謂，有人卻很在意。
戰霆川邁開長腿，蘇楠楠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到寸頭少年面前，伸手扯掉少年校服上佩戴的銘牌。
粗暴的動作，凌厲的氣勢，嚇得寸頭少年青了臉，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還動手搶人東西。」中年婦人心疼兒子，一張嘴就開始撒潑。
「我兒子說得又沒錯，你和蘇楠楠長得一點都不像，誰信你們是親兄妹。」
戰霆川沒理會她，看著銘牌上的名字，聲音冷然，「孟翔是吧？」
寸頭少年渾身僵住。
「很好。」
話落，戰霆川手指微微用力，金屬片材質的銘牌在他手里瞬間碎成兩半。
周圍寂靜無聲。
眾人看傻了眼。
蘇楠楠看著戰霆川不費吹灰之力捏碎了銘牌，眸底閃過一抹驚訝。
戰霆川隨手一扔，掰斷的銘牌不偏不倚地掉進垃圾桶里。
這準頭，蘇楠楠都想給他鼓個掌了。
看著戰霆川的背影，範達挪了挪腳步，小聲詢問，「蘇楠楠，這真的是你哥，該不是你雇來的吧？」
蘇楠楠「嗯」了聲，「您要是不信，等處理完這事，您可以給我女乃女乃打個電話求證一下。」
再說了，她上哪雇個長這麼好看的？
听她這麼說，範達打消了疑慮，開口打破僵局，「孟翔家長，有什麼事等見了校長再說，在這鬧對大家影響都不好。」
孟家父母不情願地點頭，跟著範達往學校里面走。
蘇楠楠看向戰霆川，唇角微揚，「走吧，川哥。」
幾人來到校長辦公室。
一進門，孟翔的母親就開始賣慘，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她兒子是受害者，都是蘇楠楠一個人的錯。
校長一臉嚴肅地開腔，「孟翔媽媽，這件事範老師已經和我說過前因後果了，是孟翔欺負同學在先，作為一個學生應該認真上課，將來才能考個好大學，而不是隨意欺負同學。」
孟翔母親語塞，卻又不甘心這麼算了，「可是蘇楠楠她……」
「請您听我把話說完。」校長打斷她的話，繼續道，「蘇楠楠同學這次是見義勇為，雖然她下手是重了點，但孟翔當時扛著椅子要砸她頭，蘇楠楠還手算是正當防衛，所以學校不會對她進行處分。」
孟翔父親激動地道，「我不同意，我兒子被打成這樣，醫藥費、精神費怎麼算？很快就要高考了，他傷得這麼重，影響了他高考誰能負責？」
「就是，我兒子要是有個什麼後遺癥，誰負責？」孟翔母親附和道。
範達皺眉，沒想到孟翔父母這麼胡攪蠻纏。
「醫藥費、精神費我負責。」戰霆川突然開口，黑得深邃的眸子看向孟翔，一字一頓地道，「你，退學。」
窗外艷陽高照，辦公室里的溫度卻降到冰點。
孟翔呼吸一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掐住了脖子，對上那人深冷的眸子，他居然喪失了反駁的能力，甚至恨不得當場消失在那人面前。
「憑什麼你說退學就退學，你算哪根蔥。」孟翔父親氣得表情扭曲，唾沫星子亂飛，「你以為學校是你們家開的？」
校長看了戰霆川一眼，想起半小時前的那通電話，穩了穩心神。
他說，「孟翔爸爸，學校已經對這件事做出決定了，鑒于有很多同學反應孟翔在校期間經常霸凌欺負同學，還屢教不改，所以學校決定讓孟翔退學。」
這話一出，孟翔父母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似乎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
蘇楠楠看了眼範達，從他臉上看出幾分詫異，明顯他對退學這件事是不知情的。
孟翔父親回過神來，怒聲道，「不可能的，我大哥是學校董事，他不會同意你們這麼做的，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
校長沒阻攔，淡定地看著他打電話告狀。
讓一個學生退學，必須經過學校董事會的一致通過，他既然敢這麼說，那自然是得到所有董事同意的。
他沒解釋，像孟翔父母這種人，不讓他們徹底認清現實，他們是不會死心的。
「大哥，學校要讓小翔退學，這件事你……」電話一接通，孟翔父親就迫不及待要訴苦。
但不知道對方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只見孟翔父親表情僵住，整個人像是掉了魂一樣。
「……我、我知道了。」他嗓子干澀地回了一句，掛斷電話，他看向校長，有氣無力地道，「我們現在就給孟翔辦退學手續。」
孟翔母親本來還在期待著能找回面子，一听自家丈夫的話，怒目瞪著他，「你說什麼呢，你瘋了。」
孟翔看著自家父親，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別鬧了。」孟翔父親拉住自個婆娘的手，低聲警告道，「回去再說。」
孟翔母親咬牙，憤憤不平地剜了蘇楠楠一眼，扭臉不說話了。
蘇楠楠不以為意，轉頭看向範達，表情挺乖，「老……範老師，既然事情解決好了，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範達點了下頭，不忘叮囑一句，「記得明天來上學，別又遲到了。」
蘇楠楠「哦」了聲，也不知道听沒听進去。
校長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視線在戰霆川身上多停留了一會，神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