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逐客令(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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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鄭國間人之說,乃是一個秦國商人義報。此商人從韓王近臣口中探听得來,還沒有得到直接憑據證實,然則,大體可信可靠。」

「而且文信候呂不韋也是知情此事,居心叵測,好在已經畏罪自裁!」

迎著秦王政看過去的目光,那位出言的贏秦族老再次上前一禮,旋即將自己所得的信息娓娓道出,身邊之人為之附和,似是此事不假。

而今的秦國正值旱災盛行,大王仍舊以一個間人修築河渠工事,耗費民力、物力、財力,實在是令老秦人傷心,每日耗費太多的資源,若是治理災情,他們也不至于前來咸陽城。

「如何得知文信候也知曉間人之事?」

听此因,秦王政已然雙眸緊緊眯起,放下手中之箸,身軀悠然的從座位上而起,這群族老知道的東西卻是不小,但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在隴西祖地,何以得知這般隱秘的消息?

秦國商人義報?

韓王近臣泄露?

……

「老臣有證據證明呂不韋知曉鄭國是間人之事,縱然知曉,呂不韋還是用之,可見其心。」

「今歲初,老臣之子輔助國正監查抄呂不韋府邸與文信學宮,曾親自查到呂不韋五年前得到的秦使密報,密報明確稟報說︰韓國實施疲秦奸計,已經派水工鄭國入秦。」

「如此密報,呂不韋不可能不看,當然也不可能不知道此事。由此可見,呂不韋是故意耗費秦國國力,數年來,秦國攻打趙國屢次不利,更甚者,嫪毐之事令贏秦一族顏面盡失!」

那位贏秦族老越說越是起勁,越說也是神情激昂,看著身前踱步而動的秦王政,觀其神情凝重,心中一動,左右看了一眼同伴,再次躬身一禮。

「我王,非如此,那秦使還是呂不韋的門客,為趙國人,今歲跟著呂不韋返回洛陽,在呂不韋死後,也是直接跟著自殺了。」

眼見秦王政有意,似是在思忖什麼,其余的贏秦族老連忙將所掌握的諸般信息說道而出,值此旱災嚴重之際,仍舊有大量的關東饑民入關,與老秦人爭奪資源。

更有許多關東列國的士子挑撥是非,令老秦人私斗不已,毛渠開發,更是爭論不休,如果那群人能夠離開秦國,以老秦人的數量,渡過災劫不難。

到時候,風調雨順了,再將那些人召回來便可。戰國之勢,如今秦國獨霸天下,那些人焉敢不回來?不然,等待兩國交戰,均坑殺之,和長平之戰的趙國人下場一樣。

「我王,我贏秦一族有族人在涇水河渠工事,曾語,數年來,涇水河渠之上,便是沒有一老秦人參與管制,全是呂不韋與在秦做官的外邦人士商定。」

「其余則是燕國的剛成君蔡澤與楚國的李斯決斷,更甚者,緣由李斯與鄭國相熟,為了隱瞞鄭國間人底細,呂不韋擢升那個門客李斯做了河渠丞。」

涇水河渠之事斷然不能夠在繼續下去了,旱災本就眼中無比,再加上修築河渠,秦國必定有損,當是時,隨著先前的那位贏秦族老之言,又是一人上前出聲。

「我王,韓國間人所修之涇水河渠斷然不能夠在繼續下去了,我有一族佷做河渠吏,曾對我言語,李斯與鄭國情誼篤厚,經常在一起徹夜密議,分明有不可告人之密。」

一時間,整個偏殿之中,一位位贏秦族老均紛紛開口,訴說各自當初覺察到的諸多疑點。被他們懷疑之人,無一不是關東六國人士。

贏秦族老人人憤激,一口聲怒罵山東人士。眼見天降旱災才想到秦國,尋常時候怎麼不來為秦國出力,分明是心懷不軌,故意擾亂秦國之政。

而且隨著他們的涌入,老秦人自己的利益將會受到極大的侵擾,他們作為隴西祖地的贏秦公室後裔,絕對有責任匡扶朝綱。

對于這些贏秦族老之言,秦王政一時間也沒有回應,自顧自的在其內走動,眉頭緊鎖,雙眸散發著厲色光芒,時不時的撇著那群贏秦族老。

「你等聚在這里議論這般久,究竟有何高見,寡人听之!」

紛嚷之音不絕,事情所說也是越來越雜,秦王政心中平添數分煩躁,道喝一聲,看向面前的贏秦族老。

「驅逐關東之人,還我清明秦國之政,秦國是老秦人之秦國,大災之際,那些人想要進入秦國決然不可能,還有那些在秦為官吏的人,也剛驅逐而走。」

「數年來,他們一直欺壓老秦人,今歲大旱,更是無視老秦人,听信同為關東之人的游學士子之言,以胡亂之法欺壓老秦人!」

猛听秦王政之語,諸多贏秦族老陡然一頓,而後面上一喜,相視一眼,異口同聲而道,秦國變法百年來,這群關東之人得到太多的好處了。

而他們身為贏秦公室的後裔,竟然被如此的欺壓,實在是不能夠忍受。

「你等想要寡人下逐客令?」

听多位贏秦族老而語,秦王政神情又是為之一動,從這群族老的口中可以知曉,他們知道的還真不少,而且,可以預見,如果今日自己不答應他們的要求。

他們所掌握的信息絕對會流傳出去的,不過,下達逐客令,盡皆將秦國內的關東饑民與關東官吏、關東士子驅逐,這……似乎不無不失為一個暫緩秦國危機之策。

根據大田令所言,今歲秦國所收之賦稅銳減,若是待明年,只怕更少,如若關東之人繼續涌入秦國,絕非好事,絕非良策。

「大王,玄清大師到!」

踱步在偏殿之中,腦海中思忖著諸多贏秦族老之語,他們所言雖為己身之利益,但于如今的秦國而言,卻是一個可行之策。

正欲回應那群贏秦族老之時,剛離開不久的少府令趙高歸來,腳步無聲,行至跟前,悄聲耳語,護國法師玄清子在已到殿外。

「玄清大師到了?」

「請大師入內!」

雖詫異趙高的動作如此之快,但聞護國法師玄清子而至,秦王政面上歡喜之意閃過,丹鳳之眸掠過一絲奇異之光,看著不遠處等待自己回應的贏秦族老,倒是不著急給予回應。

雙手負立在身後,對著少府令趙高令下。

******

「玄清見過大王!」

正在玄清宮內打坐靜修之時,便是感應到少府令趙高的前來,知其來意,便是隨其一同前往興樂宮,靈覺涌動之下,秦王政的病情已無大礙。

進入偏殿之中,內部之人倒是不少,觀他們的服飾打扮,應該都是贏秦族老,瞥了一眼,便是上前一步,對著那立于擺滿食物之條案之側的秦王政一禮。

「哈哈哈,大師無需如此,數年前,曾听大師所言,道醫一體,月前,寡人也從醫家念端先生的口中听到道醫一體之論。」

「如今,對于大師的手段,寡人是確信無疑,再無疑問。一夜休養,寡人仿佛回到剛親政之時,渾身充滿著精力。」

「趙高,吩咐尚食坊,再添數菜,待會,寡人要與大師一同用膳。另外,這個時候,扶蘇應該在鄭宮演練武道,你將他一並帶來,少保歸來,豈能無禮!」

見到周清,秦王政仿佛很是歡喜,觀周清一禮,連忙上前,雙手虛扶而起,而後一手抓住周清的手臂,細細打量著身前的護國法師,深深的為之頷首。

言語朗朗,中氣十足,無視偏殿內的諸多贏秦族老,隨之,話鋒一轉,將目光視線落在趙高的身上,單手指著一旁的食物條案,吩咐之。

「諾!」

趙高不疑,只覺大王以禮謝大師,況且,以大師的所作所為,也足以令大王如此之利。只是,還將扶蘇帶過來,倒是令趙高詫異之。

如果自己記得不差,自從旱災而起,大王已經兩個多月沒有見扶蘇之面了,而今,護國法師玄清子歸來,于情于理,倒也不無不可。

「這……,只要大王無憂便可,都是玄清份內之事。」

「觀大王這里還有要事,未敢叨擾!」

對于秦王政的突然熱情,周清心中有些發懵,感應著不遠處一位位贏秦族老看過來的目光,又看著趙高快速離去的身影,而後對著秦王政搖搖頭。

縱然一同用膳,用的著將扶蘇帶過來?雖然說自己為扶蘇之少保,但扶蘇到來,條案之上,其二人乃為父子,自己堪為外人……,忽然間,周清眼眸深處紫色玄光閃爍。

難不成秦王政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這……應該不太可能,諸夏之內,知曉自己身份的只有師尊北冥子,先前倒是還有一個文信候呂不韋,不過他已經死了,如此,咸陽之內,當無人知曉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無需理會他們,待你我用膳完畢,再來處理他們的俗事!」

抓著周清的手臂未曾松手,于周清之語不以為意,偏殿之內,隨意而語,這些贏秦族老身上一絲戰功也無,根據商君之法,也只配守在隴西祖地。

若非同為一個先祖,他們也不敢來到這里,至于他們所言之事,並不急于一時。

「我王,今有玄清大師到來,我等也不便在此長留,以免影響大王用膳,只需要大王下達逐客令,我等便可自行歸去,絕不敢擾大王之精力!」

對于護國法師玄清子,偏殿內的贏秦族老還是知道的,此人身份尊貴,而且數次拯救秦王于危難之中,他們雖為贏秦族人,但身上無論是官職,還是爵位都比不上對方。

又听秦王政無暇之音,諸位贏秦族老面上略有不好看,數息之後,其內一職位最高的族老近前,拱手一禮,他們所求很簡單,只要逐客令下,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嗯,逐客令!」

「大王欲下逐客令?」

這一次,還未等秦王政給予諸位贏秦族老回應,一旁的周清神色便是為之一動,心有所感,莫不是這件事都讓自己踫到了。

奇異之,將目光看向秦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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