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是以一個人的命。
他不認識那個女的，他只是在撞上之後逃離時，膽戰心驚地從車窗上往下看了一眼。
玻璃破碎。
她額頭上流了很多的鮮血，隨著他的離去，一點一點地蔓延下來，一點一點地布滿了整張精致的臉龐。
這成為了他這半年來的噩夢，他每一睡覺，就會夢到那天的場景，可是每當看到閨女日漸變得明亮的雙眸，他又自私地覺得——這值得。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也不想的……」李在明喃喃著。
「這些話，留到警察局里講吧。」
孟朝歌扯唇冷笑一聲。
「你因為什麼原因來謀害我，我不關心，因為結果只有一個，你蓄謀撞我，構成謀殺未遂的罪名。」
而李在明也馬上反應了過來，哪里有鬼，只不過是他心里有鬼。
對于孟朝歌的選擇，他也只是心灰意冷地垂著頭，等著遲來的審判。
緊接著，沒等到警察的聲音，孟朝歌拿著手機，在摁下摁鍵的時候，她突然遲疑了一下。
轉而打開了錄音。
「你，叫什麼名字？」
「李、李在明。」
「誰讓你撞我的？」
「沒、沒有誰，這都是、是……」李在明一抖︰「是……意，意外。」
下一秒，他痛苦地「呃」了一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看著逼近的孟朝歌。
那只本來揪著他衣領的手直接來到了他的頭上，五指張開，就這麼抓著他的頭皮。
用力之大，讓李在明產生一種，這個女人真的可以把他的腦袋捏碎。
讓他不受控制地感到恐懼。
「你以為，我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嗎？」孟朝歌逼近他，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冰冷至極。
就算背後指使的人是孟霽雲，但直接導致「孟朝歌」死亡的人卻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不會同情，更不會代替原身選擇原諒。
「你不要妄圖欺騙我。」頓了頓，她微微眯眼，緩聲問道，「——你的女兒，在米國，治療得怎麼樣了？」
她卑劣地利用了這個人的軟肋。
果不其然，李在明的臉色頓時一變，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著急地想要上前抓住孟朝歌，「不！不！這和我閨女無關……我說！我都說！你不要傷害我閨女！」
孟朝歌松開手，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伸過來的手，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為了自己女兒已經開始跪地懇求自己。
她想，是一個好父親。
但並不耽誤他已經成為一個殺人犯的事實。
「誰讓你撞的我？」
李在明垂著頭，心如死灰，「那人沒有親自來見過我，是他的手下，那個手下叫他……孟二少。」
說出來後，他又迅速地抬起頭來，眼里紅血絲密布，「你不要說是我說的！不然——我的老婆和閨女都在米國……不能說是我說的！」
這和那個錄音里所要告知她的信息一模一樣，這一次李在明沒有再說謊。
但是——
顯然這男人身上還藏著什麼。
見孟朝歌沒有說話，既沒有答應他的要求，也沒有說不答應，李在明的心七上八下，然後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覷著孟朝歌的臉色。
見孟朝歌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他立時全盤托出︰「我這——我這兒有……有錄音。」
這份錄音是他為了自保錄下來的，只要他把人撞了，那個所謂的孟二少沒有遵守約定的話，他就會把這份錄音帶去警局，自首的同時也得拉下那個人。
得知了李在明近乎天真的想法，孟朝歌沒說什麼，拿走了對方遞過來的U盤。
然後低眼凝視著李在明憔悴的面容，「你放心，我對于你的閨女和妻子不感興趣，也不會遷怒于他們。」
李在明聞言陡然松了一口氣。
忽而，孟朝歌來了一個轉折，「但是——」
李在明又把心提了起來。
「自己犯下的錯誤，自己必須承擔，我不會諒解，也不會替你照顧你的妻女，至于你入獄之後你閨女怎麼樣，也不會管。」
李在明怔愣了好一會兒，隨後頹廢地低下頭。
「我知道。」
在他踩下那一腳油門開始，他就已經不能夠光明正大地面對毫不知情的妻女了。
拿到了U盤，抓到了人，擊破了對方的心防，孟朝歌不欲再和李在明周旋下去，揚聲把外面的人叫了進來。
「進來吧！」
好一會兒才有人進來，進來的保鏢臉漲得通紅，目不斜視，後面發現女廁里面只有李在明和孟朝歌兩個人之後才松了口氣。
這些保鏢齊齊地站在了孟朝歌面前，異口同聲地喊︰
「孟小姐。」
孟朝歌認出來了。
這都是當初跟著白落到孟家帶她離開的那些人。
孟朝歌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示意讓人把李在明帶走，李在明安靜順從地任由人抓住自己的手腕，強押了出去。
孟朝歌沒有立刻跟著出去，而是先洗了一把臉。
然後等她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堆圍觀群眾舉著相機、手機，保安攔著他們，卻擋不住他們的熱情。
他們一見到孟朝歌，就立即興奮地喊道︰「孟神孟神！」
「孟朝歌！喜歡你！！」
「老婆——」
「孟朝歌！孟朝歌！」
「孟神！！」
孟朝歌想要扶一扶墨鏡，卻發現上面空空，這才突然意識到，她在追李在明的時候嫌麻煩，隨手把它給取了下來，塞給了恰巧在旁邊的路人。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個動作，在里面有個人舉起手來，他捏著孟朝歌的墨鏡。
「孟神！！你的墨鏡在我這兒——」
孟朝歌︰「……送你了。」
那人激動︰「啊啊啊啊！」
還有人叫︰「孟神你給我算算命吧——我這兩天不舒服，正在糾結要不要去醫院！」
孟朝歌看了一眼那個喊得臉紅耳赤的壯碩男人，模了模下巴，「你的病，早發現早治療。」
那人大叫︰「好的！！」
「孟神孟神！！我最近發現我老公——誒呀別擠我！我老公這一周都夜不歸宿，我想算算我的婚姻！」
「早離早擺月兌。」
「孟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