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跑過去拿來碗筷。
一一擺好在桌面上時，就听孟朝歌不輕不重的，慢條斯理地說道︰「下次如果我不在的話，還麻煩照樣把我的那份餐具拿出來。」
佣人被這麼一提醒，猛地抬起頭來，抬起的第一時間就下意識地看向了錢如英。
在還未開飯之前，就是錢如英讓她不要再多拿一份餐具的，此時被孟朝歌這麼一說，她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才能雙方不得罪……
畢竟她也只是個小佣人。
孟朝歌似笑非笑道︰「畢竟誰知道當天的我會不會突然就提前結束工作回來呢？」
餐桌上無一人發聲，只有孟琳瑯夾菜時候發出的清脆聲音，像是在刻意地表明自己的不滿。
佣人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然後低低地應了聲「好的」便快步離開了現場。
但當佣人走離的時候，孟秋蘭卻倏地抬眼，聲音柔和，「朝歌，你以後還是多多諒解這些用佣人吧。畢竟他們也忙了許久，畢竟，誰也不比誰金貴，你說是吧，朝歌？」
她勾著惡意十足的笑容。
孟朝歌也不怒。
她雖說無論是以前以聖女的身份享盡所有身邊人的仰慕，還是現在勉強身為孟家的一份子，都是被人服侍的，但也不代表她會因此而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甚至在百年前，她被以「聖女」為名的枷鎖鎖住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生為一個平民百姓。
但她此時此刻，還真想「金貴」一把。
「唔，我覺得你說的有理，」孟朝歌狀似贊同地點了點頭，而後笑看著孟秋蘭，「但我終歸平日里把自己當得太金貴了，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好，要不你給我示範一下？」
孟秋蘭誰知孟朝歌竟還想反將一軍，不禁蹙眉，「這有什麼好示範的？」
孟朝歌模了模下巴，「要不你把你現在手里的餐具放回去，然後再拿回來，給我演示一下整個過程。」
「這樣雖然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也好歹也見過豬跑了吧？」
孟朝歌挑了挑眉，還覺得深有道理地點了點頭。
然而桌上的人沒有一個能夠get到她的冷幽默，而被孟朝歌內涵了一句「豬」的孟秋蘭臉上刻意保持的笑容都僵住了。
拿過去再拿過來，實在簡單不過的動作，孟朝歌怎麼不會做？只不過是想讓她難堪而已。
孟秋蘭抿緊了雙唇。
「算了算了。」孟濤出聲解圍，「可能是這些佣人以為今晚朝歌不回來了，沒事，這次過後，他們就記住了。」
不出意外，孟濤的聲音一出，錢如英就忍不住諷笑︰「是嗎？」
孟濤神情不悅地瞥了一眼錢如英。
錢如英張了張嘴，結果一抬眼，就想起了前段日子和孟秋蘭的對話，忍了忍，不甘不願地把要月兌口而出的冷嘲熱諷咽了回去。
見錢如英難得安分，孟濤倒有些不適應，但也沒多想。
就在此時，孟霽雲突然出聲。
「我今天和諾斯簽了約。」
孟濤一怔，「這麼快？」
「我是覺得夜長夢多，還不如直接一下子敲定，誰也跑不了。」孟霽雲說道，「還記得我說過諾斯他們之前在晉城買了一塊地皮的事嗎？」
孟濤還沒想過來，孟老爺子就驚詫地抬了抬眉，接過了管家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問道︰「他們是把這塊地皮讓給你了，以示誠意？」
孟霽雲點頭，眼楮發亮。
「和我想的沒錯，那塊地皮之所以會中途棄用是因為資金斷裂，而只要我們加入了，那麼這塊地皮就可以再次啟用！」
「我們沒有涉獵過房地產領域，但我們將諾斯作為一個契機，依靠對方的經驗進入該領域，一成不變必定走不長遠，還不如立即開拓其他領域，擴展市場，而且房地產收益十分大，能夠為孟氏在晉城立足添一把助力！」
他難掩激動和興奮。
在他和諾斯的負責人見面後，對方提出來要把地皮讓給他，並會派遣經驗豐富的人加入該項目的時候，他的野心就膨脹起來。
當時的他在想。
果然那個預言中能夠把孟氏帶出泥沼的人是他，他才是那個命定之人，而這個陰差陽錯與諾斯的合作，是最好的證明。
他強自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到這個時候，他垂在身側的手都激動地在顫。
什麼叫做「不要樹敵」？等他做強做大，等他把孟氏重新帶回——不，往更高處走，就是他們這些人過來巴結他的時候！
孟霽雲好像看見了一個商業帝國在他的手上一點點建成。
「天上掉餡餅？有這麼好的事？」錢如英皺緊眉頭，不知道為什麼，在听到這事的時候，在喜悅的同時，一股不安涌上來。
「放心吧，這塊地皮也不是白要的，」孟霽雲笑道，「當初對方提出來的條件是讓利百分之六十，現在他們用地皮來換取佔比。」
錢如英听後，仍眉頭緊皺。
相比之下，孟老爺子更關心另一個方面，「那塊地皮條件怎麼樣？」
「在一個郊區，原先是想要建小區，後來又改成了寫字樓，但我仍是覺得小區更好。」孟霽雲說，「郊區晚上環境幽靜，周圍有很多可開發的地方，可以加強綠化，加一條內部商業街。」
孟霽雲野心十足。
「然後在小區里建一個游泳池！只要我們把小區建好了，可以打出保密性極強的高檔公寓名號，而且附近不是也有一家高奢品牌的分公司嗎？肯定能夠吸引很多有錢又追求品質的人！」
沒有人注意到，一直沉默吃飯的孟朝歌忽而手中的動作一頓。
先是小區。
而後是寫字樓。
這個描述和今天路過那個廢棄大樓時，秦秋告訴她的信息一模一樣。
她眸光微微一動，抬起頭來，眼見餐桌上因為這件事已經討論了起來，就連半點不懂的孟琳瑯也加入其中，當然她的目的是想在小區建成後要一間公寓。
她嚼了嚼嘴里的青菜。
意味深長地垂下眼。
她就說，怎麼會那麼巧合，諾斯的到來，對于在方氏吃癟的孟霽雲來說，可謂是雪中送炭，怎麼可能不用力抓緊？